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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苍天怜悯,还是天道不仁。即便北域如此极北之地,直到中平六年十二月最后一日,方才下起大雪,正式入冬。原本百姓都以为今年能够安生过冬,不曾想从北域开始,仅仅三日光景,鹅毛一般的大雪随同肆虐的寒风,顷刻刮到大汉腹地,直到荆州地界方才消停下来。
或许是苍天怜悯被战乱祸及的百姓,数日大雪,别说北域、并州之地,即便司隶,南阳地界都无法外出。又或许是天道不仁,大雪过后,气温骤降,整个大汉似乎都被冻住,被冻死的百姓不知凡几。各地道路阻塞,官吏也不敢冒如此大雪外出勘察百姓现状,导致各地官府都不知被能够生存的百姓还有多少,更别提赈灾救民。
若不是北域之中有深谙此道的张琛提前预警,北域百姓恐怕更不好过。好在北域官吏百姓都被往日寒冬冻怕了,在将军府提出预警之后,由将军府控制的煤团不再外卖,允许百姓大量购买储备。不过即便如此,项敖也没有太多信心能够让北域较为安然的度过如此寒冬。
“夫君还在担忧百姓?”数日以来,项敖眉头都未曾舒展过,蔡琰看得极为心疼,来到项敖身后,轻轻将项敖搂入怀中。
项敖惊醒,小心转身过来,轻轻抚着蔡琰脸庞道:“琰儿不也是如此么?”项敖如此天气,蔡琰还领着小丫在五原城中救助百姓,项敖一阵心疼。但是面对倔强的蔡琰,项敖也是无法,只得安排更多侍卫保护。
蔡琰靠在项敖怀中,柔声道:“夫君乃是北域之主,东汉‘镇国公’,琰儿作为‘镇国公’之妻,当然要为夫君分忧。况且琰儿本就见不得百姓困苦。”项敖抚着蔡琰简单的发饰,尽量让自己显得轻松道:“琰儿不必太过担忧,佛家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年如此大雪,想必来年定是丰收安泰之年!”
蔡琰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在项敖怀里拱了拱,极为笃定说道:“有夫君在,北域百姓定会安康幸福!”蔡琰虽是妇人,但是在蔡邕的影响下,如何看不得如今世道的些许端倪?况且往年每次项敖出外征战,蔡琰也打理过不少政务。嘴上虽如此说道,但是蔡琰心里也是明白。只是想与项敖一道,为百姓做些实事。
“主公,焦将军已回到将军府!”就在二人温存之时,门外传来亲卫通报。
项敖闻言,轻轻推开蔡琰,略微苦笑着。蔡琰见状,轻笑道:“政务重要,夫君且去便是,琰儿带平儿外出走走。”
见蔡琰如此体贴,项敖更是心中愧疚道:“为夫去去就来!”
说罢,项敖在蔡琰额头轻吻,准备取来外衣出门。不过还未等项敖拿到外衣,方才在门外的小丫早已进得房内,取下项敖貂衣,举在胸前,准备为项敖披上。项敖、蔡琰二人虽在小丫服侍下已是数年,但是项敖仍是未曾习惯。不知为何,项敖总是有些许想逃避小丫。
三人都未言语,项敖在小丫服侍下穿好貂衣,转身便离去。小丫望着项敖离去的背影,神色些许茫然。
“小丫!”蔡琰见状,在旁轻声呼喊,惊得小丫一跳。
“琰儿姐姐!”小丫回过神来,略微脸红的看着蔡琰。蔡琰一直视小丫为妹妹,二人私下相处也并未太多礼节。
“既然小丫喜欢夫君,为何不敢说出口?小丫跟随夫君数年,还不知夫君榆木脑袋?”蔡琰在旁又是无奈,又是同情。
“哪有!”小丫一阵慌乱道:“小丫日后可是想当大将军,怎会思讨此些无用的男女之情!”
蔡琰拉着小丫些许老茧的手,细细看着,心疼道:“小丫,姐姐知道汝对夫君心意。小丫一直跟随夫君,未曾有过任何要求。本该娟秀的双手,如今仍是如此模样,姐姐看着心疼。”
“琰儿姐姐,小丫...”小丫闻言,眼泪不争气流了出来,些许哽咽。
蔡琰轻轻捂着小丫俏嘴道:“小丫不必多说,姐姐知道。”蔡琰将小丫双手捧着,接着说道:“夫君日后定是天下大英雄,姐姐一人伺候也感到些许压力。小丫不必担忧姐姐多想,况且夫君本就该是尧儿姐姐的,若不是...”
蔡琰说道姜尧儿,也是些许哽咽道:“尧儿姐姐将夫君交于吾姐妹,吾姐妹可不能辜负尧儿姐姐。况且小丫已是不小,难道终身不嫁么?即便能嫁,小丫已是心属夫君,日后又如何能够幸福?”
小丫轻声抽泣着,为自己,也未蔡琰,更为姜尧儿。
“此时便如此定下,交给姐姐!”蔡琰抹掉小丫眼角泪珠,笑着道:“小丫到时可别害羞。”
“琰儿姐姐!”小丫羞得脸色通红,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撒娇般的搓着衣角。
“母亲,父亲又走了?”原本躺在木榻之上的项平醒了过来,揉着朦胧的双眼问道。
“平儿父亲有事!”蔡琰放开小丫,来到木榻之前抱起项平,突发奇想道:“娘亲再给平儿找个娘疼爱平儿可好?”
项平清醒过来,闻言之后眼珠一转,道:“好呀好呀!喜欢平儿的人越多越好!”蔡琰看着高兴的项平,又看了看在旁羞怯的小丫,心中高兴的同时,也有些许委屈。各有心思的蔡琰和小丫二人并未发现,蔡琰怀中的项平此时居然嘴角微翘,笑得极为邪异。
父亲,平儿帮你多娶个老婆可好?哈哈哈...项平暗自高兴着,若不是蔡琰,小丫在旁,估摸我得笑死过去。
五原府衙。
“主公,俺回来了!”焦猛顶着满头的雪花,傻傻笑着。
项敖见焦猛傻样,心中些许欣慰。项敖身边之人,也只得焦猛最为单纯。
“先帝所留,已尽数带回?”拍了拍焦猛肩膀,项敖些许着急问道。
“那是自然,阿猛出马,主公放心便是!主公跟俺出去看看便知!”焦猛将自己胸膛拍得咚咚作响,一脸得意说道。项敖见状,无奈轻笑
,便跟随着焦猛走出府衙。府衙外,仍是飘着大雪,即便日日清扫,府衙外也仍是随时一尺厚的积雪。若不是担心影响日常行走,项敖都不想让人清扫,实在太过麻烦。
来到府衙不大的校场,堆满的木箱及周边肃穆看守的亲卫让项敖眼睛大瞪。府衙校场并无大用,只是一众武将闲来无事时,切磋武艺所用,偶有阅兵之能,不到方圆二十丈占地。虽然相对于五原城中校场,府衙校场之时不到百一,但是用作堆积物件却是绰绰有余。
即便如此,焦猛带回的木箱竟将校场占去大半,着实让项敖吓了一跳。
“主公,是不是被吓了一跳?”焦猛些许得意道,当初比项敖更是不堪,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待主公看罢木箱之中的兵甲、钱财之后,主公也得震惊!”
说罢,焦猛带着项敖越过亲卫,来到木箱旁,接连打开数箱道:“主公请看!此乃大汉制式兵甲,阿猛曾在马曹吏处见过,似乎铸造材料不凡。阿猛大约数过,约莫两万套。除去防具统一,其余兵器长枪、钢剑、盾牌、弓各五千。”
焦猛拿出所谓的弓摆弄着,疑惑道:“不过如此弓阿猛还真未见过,不知如何使。”
“此乃弩!”项敖从焦猛手中拿过弩,再从木箱中拿出弩用的箭矢,一边安装一边道:“此处有机关,将箭矢扣入其中,再扣动下方扳机。”
“咻...砰!”项敖将弩安置好,对着校场约莫六十步外的箭靶扣下扳机。焦猛望着箭靶上不停颤动的箭羽,心中惊骇。六十步虽不是太远,但是如同项敖般随意便射中靶心,更是极稳的扎在箭靶上,此弩威力骇人。
项敖也是吓了一跳。在项敖印象之中,所见过的弩即便射程远,方便操作,但是未曾听过射速如此之快,几乎能赶上项敖弓术。凶器!震惊之余,项敖心中只有其二字。
些许激动的放下弩,项敖转身对着焦猛,示意焦猛继续。焦猛有些心悸地看了眼木箱中的弩,再打开数箱道:“主公,剩余三成,全是金银珠宝!”
焦猛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即便项敖见过不少财宝,即便大雪天光线不佳,无数金银反射的光线也让项敖睁不开眼。稍微适应过后,项敖一眼望去如此多财宝,心中震惊不已。若不是常年有名仕教导教养,此时项敖恐怕会来句乡间粗口:卧槽!
钱财暂且不说,虽然确实不少,但以北域如今商队实力,要聚拢如此财力也只是数年之间。倒是兵甲项敖更为欣喜,虽然项敖自得马均效忠之后,从未放松过对各类技巧的研究。甚至北域大多财务都是马均消耗掉。但洛阳毕竟是洛阳,数百年发展,洛阳城中工匠的技艺仍是要长出大汉各州不少。
此时项敖心绪难平,刘宏留下如此多钱财兵甲是为何?果真是托孤?如不是如此,为何刘宏如此信任自己?疑惑的同时,项敖也是些许沉重。项敖本对汉室并无太多感情,但是自从项敖从朔方崛起以来,刘宏无不倾力相助,即便身死,也留下如此重要的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