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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声凝眸,深沉的看着鱼竿的尽头,那些欢腾的鱼儿一簇簇的游过,饶是思索了片刻,旋即收回眼神,身体微微前倾,姬昌低声道:“先生直钩钓鱼,想必并非是为了水中的鱼儿那么简单吧!?”
“哦!?”轻轻抬起双眸,一束明亮的瑞光极其隐晦的从中折射而出,随即便恢复了平淡,只是轻轻的侧过脸来,似是若无其事的笑问道:“说说看!”
“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
不为金鳞设,只钓王与侯”
温和的声音从嗓中道出,终于在李宇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表现,眸子中有光在闪动,丝毫不加掩饰,身体也为之微微一怔,许久只来,第一次颇为认真的表情道:“嗯!?继续说~”
得到李宇的这般肯定,姬昌内心顿感欣慰,暗自庆幸终于是和这位孤傲的隐士高人拉近了些距离了,接着继续道出自己的见解来:“无饵的直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鱼儿上钩的,以昌之愚见,先生这么做的意思应该是说做事宁可直着来即便最后做不成,也决不拐弯抹角去做来求得成功。世上有些东西要顺其自然,该是你的自然会来,不是你的得到了也没什么意义。莫强求。做人要正直,有原则,对钱财要取之有道,不能为了求得名利而曲意逢迎,丧失人格。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凡行事堂堂正正,宁可正当地去争取,也不可委曲地谋求,一切都应讲究个顺应天命,如此一来,即可钓人,钓天下!”
“说得好!”
随着姬昌痛快的将心中的见解一吐而出后,李宇意料之外的顿时站起身来,拍手叫绝,脸上的欣喜和兴奋溢于言表,与先前那般不问世事的模样形成强烈的对比。
径直走到姬昌的身前,终于是恭敬的摆正姿态,一甩之前的慵懒模样,恭敬的弯腰拱手道:“侯爷为人正直,心系社稷,亦能明白这天地运转之周理,堪称当世之英才,在下今日有幸,与侯爷相遇,实乃此生之大幸。”
看着一直清高孤傲的少年,此刻竟如此谦逊的态度承认了自己,心中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之间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小心的将对方躬着的身子扶正,旋即紧紧的抓着李宇的双手,力道之大,让李宇感觉生疼。
“先生如若愿意出山相辅,才是姬昌此生之万万幸啊!”
爽朗的笑了声,继而艰难的将双手从中挣脱而出,两个大男人相互握着手,总让他感觉很是不快,有些别扭。旋即将一旁的酒杯举起:“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有幸遇到侯爷,在下自当倾尽毕生所学,全力辅佐!”
心中猛地咯噔一下,旋即渐渐的平复下来,吊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算是落了地,姬昌举起自己的杯子,随着清脆的碰击声,二人仰天长啸,痛饮而下。
随着香醇浓烈的玉酿流经肺腑,温和而入,李宇心中暗自叹道:“第一步,完成!”
太阳褪去了火辣的热情,羞涩的红着脸,躲在了西边的云彩里,将那片天空渲染成了醉人的橘红色。
城门外,一拨身着素衣的队伍缓缓而来,倾斜的影子长长的托在身后,印刻在晚霞的帷幕之上,远远看去,倒也颇显得几分唯美。
队伍的正中间,有位穿着异常华丽高贵的白衣少年,在这个素衣裹身的队伍里,格外的显眼,少年眉目清秀,黑发如瀑,举止谈吐之间都透露着一丝典雅。
少年的身旁,西伯侯姬昌温和的端着笑容,与之交谈着,言语间,还不停地用双手摆动着,比划着,好似这样才能够将自己的意思更加精准的表达出来一般。
待得队伍行近了城门,守城将士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家大王的两位亲信,此刻竟都阴沉着脸跟在二人的身后。如此反常的现象让的所有人都大为不解,旋即更是对那举止不凡的白衣少年的身份多了几分敬畏和好奇。
守城的那士官走了上来,对姬昌一拱手,随即便转身朝着士兵们挥了挥手,大喝一声:“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便是缓缓的被揭开来,露出宽敞的道路,队伍再次开始行进。
眼神撇过贴在城门口的显眼告示,莞尔一笑,姬昌对着李宇指了指道:“近日城中闹病灾,据传是由马匹传播导致,所以,我下令,所有外来马匹一律禁止入城,可先生的高徒确实不简单,愣是牵着一匹白马,凭着国人的才智,正大光明的取得了进城的机会!”
“哦?”看似不知情的样子,随即畅怀的笑出声来,道:“想毕,他定是说了一个白马非马的定论,这才让大王的士兵们无疑应答吧!?”
“对!对对~”
提起白马之论,西伯侯顿时又来了精神,那日的雄辩之言,至今在他的心中仍然留有余波,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怀着如此坚定的信念,舟车劳顿的去请眼前的这位姜姓高人出山。
“高徒真是太有才了,竟能生生的将白马与马,二者的意义分开,如此雄辩之才,也只有姜先生才能教出这等才学啊!”
说罢,似是突然想起来些什么,回头瞧了瞧,继而略显疑惑的问:“怎么今日未见高徒的身影?”
“恩!?”
稍加停顿,随即借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将短暂的迟疑覆盖下去,继而和声说道:“武吉他还有任务在身,我遣他去别处了,他入我门下较晚,时至今日也不过只学了些皮毛罢了,不提也罢~”
心头为之一怔,众人的心中忽的溅起一阵涟漪,那日的白马之论,精彩程度堪称绝伦,如此雄辩之势,应属当世之大才,可在眼前这位姜尚的口中,却不过只是一些轻描淡写的皮毛伎俩罢了!不由的让人心生惊叹。
从城门穿过,行径喧哗的街道,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自然没有了白天的那般闹腾之景,两边的小贩不慌不忙的收拾着自己的摊位,周国当下的律法和政治手段,相对于别国来看,百姓的生活还是非常的惬意和舒适的,但凡是周国的子民,都可安定舒适的经营着自己的小日子。
在这几千年前的奴隶制度社会下,能做到这样,已经实属不易了,李宇看在眼里,印在心里,自己和子受一直以来都是想着建立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制,而关于民生问题却很少去涉及,但唐太宗的那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确实也是至理名言,不可不信,以后还得在这方面多下一些功夫才是,李宇暗自叹到。
周国的王宫虽不及朝歌城那般宏伟壮观,却也是蓬勃大气之作。在大殿之上相互扯了一会儿没边的闲话之后,晚宴便是安排妥当了。
入了席位,定睛看去,这一顿可还真的没少下功夫,山珍海味,凤毛麟角之品皆无一不落的陈列在案,尤其是摆在正中央的一头烤乳猪,肉质爽,滑,油光可鉴,瞬间就将众人的食欲勾起。
李宇虽然不像上午那般,不顾形象的狂吃海喝一通,不过倒也好不见外,开席半小时内,嘴巴和手的互动基本就没有停歇过。
终于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众人才开始了正式的话题,中国人自古以来正事都是放在饭桌上进行的,这一点,放在这个时期自然也不例外。
放下筷子,恭敬的端起酒来,敬向李宇,姬昌和声笑着,深沉的嗓音缓缓道出:“昌有一事,想请教于先生,还请先生......”
没等他把话说完,李宇便是伸出了手掌,打断了前者的话。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那块柔软的布片,将嘴角的油渍擦拭干净:“时机还未到!”
“哦!?”双眉皱在了一起,心中狐疑的为之一怔,眸子中闪烁着疑惑的目光,缓缓的放下酒杯,将身子凑近了些, 继续问道:“先生知道我要说的是何事?”
“呵呵~”干笑两声,略显不耐的瞅了瞅满面愁容的姬昌,李宇淡淡的说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大王您想问的,是何事才能起兵伐商,取而代之,为父报仇,建立千秋霸业!对吗?”
瞳孔猛地一缩,端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颤,顿时将面前的桌面浸湿了一块,旋即面色显得有些惨白,心中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的砸落而下,无比的震撼。
这震撼来自两点,一方面是因为李宇竟然真的猜出了自己的意图,但更重要的还是第二方面,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竟然对自己祖辈的过往都有所了解,这实在是有些蹊跷,毕竟这些个时期可不是街头巷尾道听途说就能听来的。
“大王?我说的对吗?”李宇又一次问道。
“恩?”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正对自己微笑的李宇,旋即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先生果然高明!昌还没说,您就已经知晓的这么多了!”说完,恭敬的与李宇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将杯中的酒水饮尽,这一回没等姬昌继续发问,李宇便率先开始道出了声“至于为何我会说时机未到,大王且听我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