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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寺庙,孟鸿羽若有所思,签解之言不停在她耳边回荡。
晏云见她这般在意那签,心情甚好,“都说这寺庙灵验,看来并非没有道理。”
孟鸿羽斜眼瞥他,“你方才不是还说,你不信这些?”
“你不是相信?”晏云眉眼间都似浸了糖,甜得要腻死人,“你可知那八字是为何意?”
孟鸿羽觉得,晏云这是明晃晃的鄙视。
她嘟囔道:“不就是说我的缘定之人离我很近嘛!”
听得孟鸿羽此言,晏云心中又是一喜。
没想到仅仅因为一支签,孟鸿羽就开窍了。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早些带她来求签,也省了这些年白费的那些心思。
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无一不在告诉晏云,若想事成,除了努力,把握时机也很重要。
因此,他决定趁热打铁。
他顿住脚步,轻拉孟鸿羽,让她朝向自己,“所以,你觉得这份缘分有多近?”
对上晏云极具暗示性的眼神,孟鸿羽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她逃避似的胡扯道:“谁知道呢,可能今天就会擦肩而过?”
说着,她向后退了两步,“我现在就要去寻找我近在咫尺的缘分了,你别跟着我。”
一口气说完,她丢下晏云,自顾自地往山下跑去。
待跑远了些,她才顺气,稍稍放缓了脚步。
不知为何,分明晏云的态度没有怎么变化,但自一早起来后,她总莫名觉得,他的眼神和话语都暗含深意,让她不知该如何正视面对。
她因心中那一点儿悸动而心情烦躁,但脚步未歇。
走着走着,她忽然踢到了什么。
她俯身瞧去,见是一块玉佩。
她拿起玉佩,掸去上头的泥土,观察了一番后,她发现这还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
没有人会把这样贵重的东西扔在山上,应当是有人不小心丢了的。
孟鸿羽这般想着,便打算在原地等一会儿失主。
而下一刻,就见一容貌俊秀的白衣公子快步而来。
他脸上满是紧张之色,在见到孟鸿羽手中的玉佩后,却马上放松下来。
“这位姑娘,你手中的应当是在下的玉佩。”
因这东西贵重,孟鸿羽向他一一询问了玉上细节,确认无误后,才交还给了他。
“既然这东西这么贵重,公子还是要小心收着,下回再丢,可就没那么容易捡回了。”
“姑娘说的是,这是亲人留下的唯一遗物,若是丢了,我将来不知有何颜面去见他们。”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姑娘于我有恩,不知姑娘有空与否,我想请姑娘吃饭,好好向姑娘表达谢意。”
这本是小事一桩,孟鸿羽并未打算收取回报。
但她突然想起,此前看过的话本子。
那些话本子上常写,落魄书生捡到佳人之物,自感激生出情意,从而促成一段美好佳话。
而她现在的情况,不就同话本子的内容对上了嘛!
孟鸿羽不禁心生好奇,那签文所言,指的会不会就是她面前这白衣公子?
看着白衣公子好看的脸,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于是,她本来打算婉拒的话愣是没能说出口,下一刻就要开口答应。
然而红唇才微微张启,她的肩上忽然一沉。
熟悉的暖意和淡香瞬间将她包裹了起来。
晏云自背后将孟鸿羽抱进怀中,目不斜视地望着那白衣公子。
他嘴角含笑,眼神却极具占有欲,“内人不过举手之劳,公子无需在意。”
“内人”二字一出,孟鸿羽和那公子双双一愣。
白衣公子很快反应过来,面上露出尴尬之意。
他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
晏云点头一笑,随后牵着孟鸿羽缓步离去。
直到上了马车,孟鸿羽才回过神。
她甩开晏云仍牵着她的手,恼道:“谁是你的内人啊?”
“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晏云耸了耸肩,而后凑近孟鸿羽,调侃道,“还是说,你想做我的内人,我不小心说中了你的心事?”
“胡说什么!分明是因为你搅了我的姻缘!”
孟鸿羽怒而跃起,却忘了正坐在马车中,脑袋猛地撞到了车顶。
晏云急忙将她拉到面前,检查她的脑袋,发现只这瞬息,她的头顶就肿了一个包。
孟鸿羽身子娇贵,向来吃不得疼,这一撞,直接把她给疼懵了。
等见到晏云脸上的紧张神色后,她才感受到剧烈的疼痛自发顶弥漫开。
她捂着脑袋,眼泪啪啪往下掉,却不忘控诉道:“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
这种时候,晏云没心思同她争辩是谁的错。
他挪开她的手,轻轻替她揉着脑袋,双眉紧皱,似同她感同身受。
过了好一会儿,孟鸿羽习惯了头上的疼,渐渐停止了哭声。
晏云望着她的脑袋,可惜得叹道:“这本就不聪明,这一撞可就更傻了。”
晏云的话语仿佛有治疗功效,三言两语,就成功激起了孟鸿羽的愤怒,让她忘了疼痛。
她不满质问:“我哪儿就不聪明了!”
晏云手上动作未停,“若真聪明,你怎么就不明白那签文的意思?”
孟鸿羽蹙眉,“什么意思?”
晏云换了个姿势,面对着孟鸿羽,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一衣带水,近在咫尺,既是咫尺,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晏云自觉已提示得十分明显。
只要孟鸿羽对他有一点意,必然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孟鸿羽却一脸的茫然,显然不懂。
他长长叹了口气。
在让孟鸿羽明白心意的这条路上,他真是任重而道远,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暂时放弃了继续表明心意,只无奈地将孟鸿羽往胸前一揽,不让她看到自己失落的表情。
但这样一来,他也错过了孟鸿羽脸上的一抹绯红。
孟鸿羽悄悄自荷包中取出那支签。
她摩挲着上面的字,未执一语,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般。
一衣带水,近在咫尺。
离她最近的异性,唯有晏云。
一将晏云与签文联系到一起,孟鸿羽就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晏云有心上人,将来会有满后宫的妃嫔,而她要找的良人,是与权贵无关,能够带给她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他们两个,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都怪那个荒诞的梦,让她的脑子都糊涂了。
她思过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将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以及造成她心生荡漾的梦,都一并给锁在了心底。
回宫的路上,孟鸿羽与晏云都未再说话。
一踏进宫门,孟鸿羽就又变回了往日做派,与晏云吵吵闹闹得回了永泽宫。
因慕宁的出宫令牌只能让慕宁携一名丫鬟出宫,是以昨日,她的丫鬟被留在了永泽宫中。
晏云吩咐人将那丫鬟送到了昭太妃宫中,又让人采摘些花瓣,为孟鸿羽准备好沐浴的热水,以及花茶。
他安排得明白妥当,孟鸿羽不用开口,就能享受到心中想要的一切。
孟鸿羽一向知道晏云了解她,却是第一次发现,他竟了解她到这种程度,将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她心中感动,却又有些不甘。
她没能了解晏云所有的事,就连他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
而这份不甘,在她舒舒服服地泡了澡,喝了花茶后,被彻底抛诸脑后。
当她身心愉悦,正打算小憩一会儿时,晏云吩咐人来请孟鸿羽至勤书房一趟。
孟鸿羽此时正舒坦着,懒得挪窝,一挥手便打算拒绝。
而那小太监得了晏云的指点,见状,适时补充道:“陛下说了,公主答应了他的。”
孟鸿羽嘴唇微颤,把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差点儿就忘了承诺书那一茬了!
碍着那一叠的承诺书,孟鸿羽无法,只能乖乖前往勤书房。
勤书房内,晏云正在批折子。
他一回来就着手于政事,一刻未歇。
方才正有些累了,便想起了孟鸿羽。
每次他无力或疲惫时,孟鸿羽总会出现在他的脑中,为他赶走那些让人不快的感觉。
只是以前,他都是默默想着,在解决完一切后再去找她。
而现在,他手中有了筹码,他自然要好好利用,享受这难得可以让她主动靠近他的机会。
忽然,他听到门口有动静,抬头看去,是孟鸿羽到了。
他朝孟鸿羽招了招手,“过来,帮我磨墨。”
孟鸿羽无法理解,分明有的是人能帮他磨墨,为何非要她来?
奈何把柄在人家手上,即便心有不甘,她也只能听从。
袁才哲为孟鸿羽搬了椅子后就出了勤书房,并贴心地为二人关上了门。
孟鸿羽坐下,愤愤地拿起墨锭。
晏云望着孟鸿羽,刻意忽视她不情不愿的神情,只觉得奢想许久的场景终于实现,欢喜与暖意交杂在一起,充斥了他的整颗心。
他喜欢她陪伴在身边的感觉。
如此一来,即便是处理政事,也没那么让人头疼了。
半个时辰后,政事终于处理完毕。
晏云稍稍抬眼,视线自乌黑的砚台流转向上,随后所见,是孟鸿羽那如凝脂一般白润柔滑的玉手和手腕。
黑白形成鲜明的对比,让晏云莫名心尖儿一颤。
他双眼微眯,有些晃神。
孟鸿羽见他发愣,知晓他定是批阅完了奏折。
她松开墨锭,转了转有些酸了的手腕,随后小手一摊,充满希冀,“今日份的承诺书呢?”
晏云自书案抽屉拿出一张纸。
孟鸿羽见状,就要去接,晏云却把手往后一收。
“今日还没过完呢,急什么?”
说着,他在孟鸿羽惊怒交加的眼神下,绕过桌案,走到孟鸿羽面前。
“我刚刚忙完,想要听些好听的,换换心情。”
孟鸿羽哑然。
沉默半晌后,终于还是决定忍辱负重。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她咬着牙,含糊不清地吐道:“陛下辛苦了,陛下最棒了,陛下是北淮的骄傲,是北淮的希望,我们陛下最好了。”
晏云被最后那一句的“我们陛下”给取悦了。
他眼中带笑,面上却故作不满意,“你最后说什么,我没听清。”
孟鸿羽深吸一口气,提高了声音道:“我们陛下最好了。”
晏云眉梢一挑,依旧不满意,“还是没听清。”
孟鸿羽觉得他在找茬。
她气闷不已,但看着他手中的承诺书,还是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那你腰弯下来些。”
孟鸿羽说这话时,眼珠子不安分地转了转,晏云一瞧,就知道她起了坏心思。
同之前藏糖人一样,他将拿着承诺书的手往后一背,不给孟鸿羽抢夺的机会。
随后才往下俯了身子,“你说。”
晏云做好了准备,想着孟鸿羽多半会在他耳边大吼,以此来发泄不快。
然而,下一刻他脖子忽然一沉。
孟鸿羽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抱住。
而后,甜得令人心里发痒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我说,我们陛下最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