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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的婚礼竟是如此模样。
鲜花铺道,红色盛开,高朋满座,锣鼓喧天间,温柔的新郎、漂亮的新娘,他们交拜天地,成就姻缘。
原是这样——
傅酒酒脚踩过红毯,双眸直直望着里面,所有喧闹一切,她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他们——
都好高兴好热闹,好……什么啊……
他们——
为什么要这么热闹这样高兴,这样——
……
有点吵!
怎么她的耳朵边就开始变得有点吵。
他们的幸福,太耀眼了,好像有点吵到她的耳朵了呢。
薄西洲,他与新欢,这是他们的新婚大喜,但怎么好像却是她傅酒酒爱情死去的丧事呢——
……
“阿洲……”
傅酒酒一步步往里面走,明明看起来不是很长的一条路,乃至一眼就可以望尽前面大堂里的所有,可是,怎么就忽然变得这么样的长起来!
好长啊,这一条走向他的路,忽然变得好漫长!
漫长到她快要走不下去。
薄西洲——
原来,走向你是这么样的难吗,难到酒酒的心,痛得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可是怎么我走了这么久,走了这么长,整整两辈子,最后却是要走向你和别人的婚礼现场呢?
我曾数度幻想你西装笔挺,娶我过门模样,不料,今日竟是如此见证!
老公,我快要走不下去了,好难啊!
为什么这么难——
好痛,老公,酒酒好痛——
但,要看一看,看一看我的阿洲,他娶别人是怎么样的模样,他做新郎,别人的爱人,是什么的样子。
“少夫人……”
傅酒酒就那么一点点地往里面走着,仿若凭借着身体里面的最后一口气。
陆左陆右,他们没有拦住她便唯独只有跟着她一起,只是看着她的状态,从跨进主宅大门那一刻起,就那么样的不对,他们有几分的担忧。
其实哪里是从傅酒酒跨入这一扇大门,她的状态才不对,分明早已不行,一切不过强撑,便是如同一些古代武侠小说里所描述的禁忌药物。
说是人在服用了之后,她的身体,全部的潜能都会被激发出来,到达一个极致。
在这个状态下,所向披靡,无人可阻!
只是,这便也是强弩之末了,潜能,原本是储存着,一点一点放,在某个瞬间达到极致,这便无疑是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在消耗着生命。
如同昙花,绽放只在刹那。
瞬间便凋零。
不知怎么,陆左陆右,他们跟着傅酒酒,便是感觉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垮下去,生命力,似乎正在从她的身体里面流失,一股股死气,正从她的身体里面透露出来。
他们惊骇不已,没忍住出声喊她,就好似要证明眼前这个女人,她还活着,亦或者,是将她的魂魄所喊回来。
而不知道是陆左陆右他们这一声太大了,以惊扰了前面,婚礼的现场还是傅酒酒的出现终究引起他们的注意,大堂里边儿,所有的声,一刹地都湮灭了。
时间,仿若被人猛然地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的人,他们皆是抬眸朝着门口,傅酒酒所走来的方向看去。
……
或许,所有的人,今天在场之所有人,他们永远都无法忘却眼前这一幕。
实则并未有什么太过于惊心动魄,乃至女人走到大堂中央,婚礼中心,直面一对新人,她也没有过度的歇斯底里,纠缠不休,她似乎只有那么静静地看了看男人。
用那一双已趋近风平浪静的眼眸,长久地凝望男人。
但没人能忘记她所走来的样子。
那样的辛苦。
明明她只是跨过一个院子的距离,可不知为什么,那一刹,在她身上,所表露出来的,叫人感知到的,好似是她所跋山涉水。
她仿若曾越过八千里风和月,跋山涉水,不远千里奔赴而来,
山海阻我,我便移山填海,人世阻我,我便下坠炼狱,永不超生,总归是你,如果是你——在远方等我,我便来,
我怀揣千种万种的期待与炽热的爱意,不畏路途之艰险,一路奔向你而来,只要彼岸是你,我会来,一定来——
可怎么,这彼岸,除却了你,还有你的新娘——
为什么?
没有人告诉我,我到达你身边的时候,你身边早有归宿——
那样的痛意,竟然是连身为旁观者的旁观者也能感同身受。
所谓切肤——
……
傅酒酒走近薄西洲。
终于,在万籁俱寂,时间似被暂停间,傅酒酒如同游离世界之外的人,她寸寸难行寸寸行,终于走到了薄西洲的面前。
她深深地看着眼前男人的样子,她的眼中似乎只有这么一个人,永远如此!
她望着他,看他穿西装笔挺的样子。
他的婚礼,虽然在如此古色古香的薄西老宅举行,也是中式,但并非是那样十分传统意义上的中式,似乎是依照了民国时期的装束打扮,已经融合了一些西方特色,总归,他穿着西装。
而较之平日里的随性,今天显然正式了很多,连领带也打上了,很好看,这男人,傅酒酒无论看上多少遍,仍旧是那样的俊美无双,只是今日的他,似乎更冷。
那清俊的侧脸,冷若地似能结上冰霜,那双淡漠的眼睛中,连她的样子也没有了。
呵,瞧她所说的是什么话。
这现在不是很显然的事情。
怎么会还有她,要是还有她,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一场他所重视的婚姻吗?
是!
否则,又怎会规矩如此,但现在被她所打断他会怎么样?
傅酒酒望进男人眼里,企图从里面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太难,他本就是难以捉摸的人,何况现在他们之间的境遇。
“你……”
傅酒酒红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男人眼神过来的时候又卡住。
太冷——
不行,他的眼神太过于冷漠了,仿若高高在上,不动凡人欲望的神佛,她不要被他这样望着,要是从此之后,他给她的眼神是这样的,她宁愿他不再看她。
“别这样看我,老公——你别这样看着我——”
心脏,被挖了口子,穿堂的风,毫无顾忌,肆无忌惮地刮过去,他冷漠眼神则似细盐,洒在那撕裂伤口,灼烧般的疼痛。
傅酒酒吃力的踮起脚,举起手来,挡到薄西洲的眉眼之上,别让他那么看,别这么看,太冷,太痛了。
周围很安静。
是从傅酒酒进来,但也更是从她开口开始。
所有人似乎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她要做些什么又说些什么。
但在她那声老公落的时候,倒都是惊了不少。
傅酒酒也明白,她那一声,着实叫的有些叫人不齿。
不管她和薄西洲之前是什么样的关系,又是发生什么事情,现在,他们是离婚的,她失去叫他老公的资格,更何况是在他的婚礼。
是她神志不清了,还是……故意如此?
旁侧,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会不会恨得她咬牙切齿。
她不否认她是故意,在这样一秒,她傅酒酒竟然也放任了那些下作的情绪,她想知道对方会怎样。
她想平静退场,但终究心有不甘。
凭什么——
……
只是,她所想看到的那一幕怎么也没有发生,旁侧那个作为新娘的女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
爱一个人不会如此。
何况这是她的婚礼现场,她……真能如此……
会不会——
傅酒酒心头暂且翻涌起浅浪。
但后来,当门外冬日凛冽的寒风拂来,吹过女人的眼前,撩起她头纱一角,傅酒酒不经意看到她脸一瞬。
那一刹,有什么崩塌。
心脏,死寂。
那是——
是一张与她的脸一模一样的脸,唯独不同的,或许仅仅是她眼角下多了那么一颗泪痣。
泪痣灼灼,我见犹怜,我见——
惊骇!
……
“你……是谁!”
那一瞬,傅酒酒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她不由向前走两步,伸出手,想要掀开女人的头纱。
是否她的错觉!
“你闹够了没有?”
男人的手却猛然地伸了过来,将她伸到女人面前的手给拽住。
他也终于说了今天,他们见面之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那样冷漠,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放开我。”
傅酒酒心脏狠狠一揪!
她侧过脸,与男人四目相对,那一双眼睛里面的平静终于被狠狠地撕裂。
“放手。”
她要看,看那个女人的样子,为什么是和她的一模一样,她要死得清楚明白。
心里,有一个什么的想法逐渐的成型,结合当初,爷爷奶奶、妈妈所说的话与最近薄西家族里的流言蜚语,还有——
若是有什么是真的,不,不可能,那几乎是完全颠覆她全部的可怕情况,不会那样,如果那样,她的两世。
那些情深——
傅酒酒害怕探究,懦弱的想要退缩,但事到如今。
“薄西洲,我叫你放手。”
她咬着牙根开腔。
可男人抓住她手的大手却是那样的用力,丝毫不松半分的力道,即便她手腕那一处已经有了红色的印子。
她皮肤娇嫩,很容易泛红,只要有那么一点儿磕着碰着,就红得不得了,平日里,男人最是疼惜,若说折腾狠了,或许是在床上,
那时,他就半点不克制,乃至会故意的将她浑身肌肤做得泛红,看她娇嫩的泛着红,欲,更深,但决然不是这个时候。
现在——
说要好好疼她一辈子的人,他真的不疼她了——
他的话语,已然是那样的冷漠不耐到毫无温度。
傅酒酒眼里逼出了泪意,鼻腔酸到像是闻了一百斤洋葱味,她强制忍着。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样子,怎么,这都不可以吗?”
她原本不想看,即便心里已经好奇地快要死掉了,但维持心里最后一丝尊严。
她还有尊严可言吗?
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
想看,起先死死压制住,而现在不行了,她要看!
心头翻涌太多疑问!
尽管只是瞬间,余光不经意地那么一瞥,以及依照她现在的状态,可,傅酒酒她仍旧能确定!
毕竟,又有谁,能将自己的脸都给认错的呢?
那是她的脸,还是她的脸不是她的脸。
傅酒酒胸腔里涌起莫名骇然。
瞳孔里有着势在必行!
“出去!”
可,她的要求还是没有被得以答应,男人薄唇微动,吐出这样两个字来。
是一句连什么“没必要”等等都懒得说的,只有两个毫无感情到极点的字眼。
他的绝情狠戾,傅酒酒曾以为永远不会被用到她的身上来,但终究是有这么一天了。
“就这么护着她吗?”
“薄西洲,你就……这么护着她?”
而当这一刻来临,她却觉得胸腔里极其平静。
或许正是因为从未想过,所以到来时,忘记反应。
又或者,痛到极致便失去了感知痛的能力。
只是他的行为仍叫她不能接受。
到底是害怕她心里的某种想法被佐证,还是仅仅只是因为要保护着这个女人?
傅酒酒想,应该是后者,毕竟前者已经没有必要,前者如果是有什么,痛的也只是会她,他还在意?
他都对她如此了。
取下手镯,断掉他们的婚姻,怀疑她,欺辱她。
她还大着肚子在他家中,他便迎新人进门,这不是活生生之欺辱是什么?
他还有什么是对她做不出来的。
傅酒酒怀疑,已然没什么。
信任正在崩塌,爱情,无法忠贞而永生。
所以是后者。
可——
就这么护了?
就连看上一眼也不行么?
就这么护了?
护到心坎,如珠如宝。
她……还没对她怎么样呢——
不想示弱,难忍的泪,却不控地倾了眶,一滴一滴,晶莹若珍珠,只是破碎。
……
女人,她在无声无息的掉眼泪,一颗一颗,薄西洲垂眸看着,她的眼眶,那样通红,似被什么狠狠地刮过,透着疼痛又倔强的红意。
心脏处似被人徒手拧紧,但——
男人表面,那狠戾眉眼仍旧波澜不惊着,甚至于他的薄唇,还能吐露出更为冷酷无情的话语。
薄西洲:“陆左陆右——”
“九爷——”
被喊的陆左陆右,他们闻言往前一步,走到傅酒酒,薄西洲身侧一点。
薄西洲:“把不相干的人送出去吧——”
他一点下巴,淡淡开腔。
哈!
不相干的人——
嗯?
不相干的人……
傅酒酒嗓子里透出暗哑的笑意,她听到了什么,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薄西洲,她老公,她曾经乃至现在,即便努力说服自己,但心底深处仍是爱若生命的人,喜欢一个人,想要拿掉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何况深入骨髓,那是要抽筋剥皮的。
他曾将她捧在手心疼爱,他曾与她相拥交颈而眠,乃至于身体都缠绕一处,他的……出入过——最为深处,乃至他的血脉现如今还于她腹中,但此刻——
他却说她是不相干的人?
他说她是他不相干的人!
哈!
好笑,真的好好笑啊!
笑得——傅酒酒眼里几乎要流出血泪。
……
将一个放进心底,融进骨血的人拿出去需要抽筋剥皮,原——就是在此刻么?
抽筋剥皮,剔骨削肉,放血诛心——
……
“阿洲,你的手——”
一声的惊呼从旁边响起。
傅酒酒虽在极致的痛苦之中,但心里还是牵挂着男人,她仍下意识的顺着女人的声音,垂眸去看,那大概是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便又是极致的一种可悲。
先不说这,毕竟此后数年,傅酒酒都将一直活在这样的“条件反射”的极致痛苦之中。
无法抽离,不能剔除。
此刻所发生之事——
是——傅酒酒垂眸只见薄西洲握住她手腕的那一只大手,那所果露出来的皮肤,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然起了红意,就仿若是过敏了一般地——
大片大片的红在他手背往上至手臂蔓延,同时生起疹子,那密密麻麻的红疹,骇人无比。
这——
是怎么了?
是……过敏吗?
“薄西洲,你过敏了!”
依照傅酒酒的医学经验,男人这应该是过敏,但……他怎么忽然会过敏?
这屋子里面有什么是会导致他过敏的?
在一起两世,傅酒酒似乎没听过男人对什么过敏啊——
先不管这些,此时该做的是即刻为他所救治。
别小看小小的一个过敏,严重起来,甚至会要人的命——
傅酒酒一手握住男人的手臂,她想将他往外面拉,去医院,快去医院……一时间,她甚至忘记这是怎么样的场合,方才,他们又是怎么样的对峙,但男人的生命珍贵过任何一切。
也或许,这是给予她的一次机会。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再做出更多卑微之事,尽管现在已经很低下,可始终说不出挽留。
他们之间的种种,表面似乎是从她开始,但深探,其实都是他,那么……为什么,他说开始便开始,他说结束,她还不舍——
不要!
可是——
现在,或许是一个契机。
要是能回头,要是能重来——
若是有误解,若是——
傅酒酒小手抓更紧薄西洲。
“松手。”
男人喉间却再滚落如此两字。
才堪堪从深渊走回一点点的心脏,又往下坠一坠。
傅酒酒僵住身子,但仍旧没有放,也许,她还可以,她还能再往下一点,反正,他不是也曾为她,低微至此,前世种种一一划过傅酒酒眼前,她忽然觉得,这一世,她放低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就当作偿还。
是不是偿还够了,他们也就没事了?
“老……”
傅酒酒干涩的唇瓣抿了抿,正欲开腔,旁边,女声却再落过来。
“傅小姐是么……”
“怎么你没有听到我的丈夫,他在对你说什么吗?”
“他让你放手……怎么,你是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凶险吗?”
“你……”
还轮得到她说,又是谁给她资格,让她称她的男人作丈夫,傅酒酒胸腔里,戾气翻滚,快要压制不住,她要回过去,一句,“你住嘴,滚”的话,已经在嘴边,却终究散在女人的下一句里面。
“这间屋子,是阿洲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是他的家,这里面的所有物件,亦是经过薄西家下人,层层关卡,严格把控,会令他过敏的,决然不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面,否则,在场多少人要滚。”
“但……”
女人的嗓音轻轻柔柔的,似没有什么攻击性,仿若只是简单陈述,可……却足以叫傅酒酒心肝脾肺俱损!
“但傅小姐您是意外,我们婚礼的宾客名单之中并没有你,何况,阿洲他此时……也只是与你有所接触……”
……
所以……
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她傅酒酒,她是薄西洲的过敏源头。
薄西洲他是因为与她所接触了,所以身上才开始长红疹?
荒谬,几乎是荒谬绝伦!
怎么可能!
人……对人过敏?
好,就算真有这样的事情,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可他们怎么可能?
薄西洲对傅酒酒过敏?
嗯?
怎么可能,他们曾经分明那样亲密如半身,现在,却说他对她过敏,这……说得过去吗?这……怎么可能!
傅酒酒脸色僵住!
“老公……”
她抬眼,想去看薄西洲脸上的表情,企图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什么!
他这新娶的老婆可真是奇怪,竟然为了赶走她,什么样的话都说得出来……好可笑——
是不是,是不是?
傅酒酒抬眸去看,她努力抬眼去看男人表情,可是,怎么那么的冷,那样的……无动于衷!
仿若默认。
沉默的默认。
冷漠的默认。
“可以回答我吗?”
“薄西洲,你回我一声好不好?”
“嗯?”
“你告诉我行不行……真的是这样吗?”
“你和我说……好不好?”
一声又一声,骄傲几乎被踩至脚下,换回的却只是男人手背,那红意更深,乃至他的脖颈之处,都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