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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男子一言不发地聆听了好久,才冒出一句话来,“什么实验?”实际上,他搜集到的相关资料也显示着沙埋古城内具有极为先进的生物科技,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进入就见到了这种生物科技的成果,着实被惊吓到了。
老者猛得咳嗽两声,眸中尽是一派颓然,颓然中又带着恐惧,“他们在寻求一种长生之术,为了无限制或者可以说是尽可能的延长人类的寿命,他们用尽各种生物手段,尝试异体结合,除了对于异种生命体力量的渴望之外,他们还想着通过这种结合的方式获得更长久的生存寿限。”
很不幸的,他就成为了其中的一个牺牲品,凝云看看七月,见她没有喝止自己,生憋了好久才敢开口说话,“那他们这不是成功了,您老人家200岁了呀。”凝云一脸的惊讶,同样也包含着羡慕或者说是妒忌,可一想起要变成这副模样来换取长生,就禁不住猛得否定了长生的念头。
七月微微叹息,低声道:“长生固然是好事,可是以这种方式来获取长生之道则是非人可以接受的。一百年足矣,譬如朝露,只争朝夕便可。”
老者越来越虚弱,纵使生命被延长了百余年,终究有寿终的时刻。
“我被他们改造的目的是在实验异种结合,在许多年前他们就已经获得了异种移植术的成功。但半人半蛊的生命体有一个极大的缺陷。”一句话,他足足耗费了十分钟才叙述完毕,叙述的过程耗费了极大的心力。
果然还是有缺陷的,不同的生物之间存在着排斥反应,就算是人与人之间器官的移植都有极大的排斥几率,何况是人与蜈蚣之间。现代社会的器官移植手术成功率低下,而且若无亲缘关系排斥反应将是剧烈的,受体不得不终生服用抗排斥药物,七月对于这点的认可是深刻的,“缺陷,你是指物种间的排斥?”
“排斥?”老者显然不是很明白这种现代医学名词,他生活的年代较为久远,听闭,随即摇摇头,“我不懂你口中所说的排斥是什么,我指的缺陷是繁殖的缺陷,被制成半人半蛊的生命体之间无法繁殖生育,一代之后就会灭亡。”
七月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你是说,他们把你制成这样子主要的目的就是解决自身繁殖的难题?”毫无疑问的说,沙埋古城的巫师是杰出的,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良好的解决了这一难题。
可是,既然他们能造出这一物种,是否还有与其他生命相结合的人类存在,凝云问:“他们类似的手术应该进行了很多例吧,比如跟鸟啊,老虎啊之类的结合?”
老者听罢几乎没被气得吐血,当场咽气下去,却不可否认应该会有的,“我就没出去过,能跟蜈蚣结合,就算有其他物种的结合又有什么奇怪的。那帮怪胎什么东西造不出来。”
七月说:“既然如此,我们在外面看到了许多的蜈蚣,这种繁殖问题应该也是被他们解决了的?”
老者说:“是的,被他们解决了。”不得不惊叹这里的巫师对于生命体,对于不同物种间研究的之透彻,“洞穴内存在着一只极大的雌蜈蚣,我不知道那东西怎么来的,她的年纪相当大了,所有的卵都是这只蜈蚣产下的。”
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乎无法听见他呼吸的声音,也许最后的几分钟时间就是老者一生的终结,他的情绪变得极端激动,猛地一把抓住七月的胳膊,口齿蠕动几下,声音若蚊子嘶鸣。
黑袍男子眼疾手快地按住老者的双手,匕首同一时间顶上对方的喉咙,慌忙道:“你想干什么,快送开她。”见他没有松手的打算,匕首甚至在他的喉咙上划出了一道轻微的血痕,怒吼道:“听见没有?”
七月瞪了黑袍人一眼,摇摇头示意自己不会有事的,“放心,没事的。他可能有话要交代。”
见识过七月的本事,这个女人的深浅就连自己都捉摸不透,料想区区一只将死的怪物也不可能把她怎么样,才收敛了怒容,收回了匕首,仍就注意着土台上老者的动向。
老者的情况明显就无法支撑太长久的时间,想着他这一生无疑是悲剧的,为金银财宝深入险地,比起他那些死的机关以及怪异生物口中的同伴,他所遇到的,所承受的更为凄惨。七月右手搭了上来,眼角噙着泪水,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老者,“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们都尽量为你办到。”
“潭…”
“州…”
“什么?”声音低浅,七月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只能听到两个单字,无法理解他所想要表达的内容。
“他说的是潭州。”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原来是个不入流的土夫子,百多年前的人物能找到这里来,也算是多少有些本事了吧。
“潭州,你哪里?”七月三步不出闺门,就算是滇南的地名也没几个是知道的,何况是如此生僻的地方。
黑袍男子耐着性子解释道,“潭州是湖南的一个古地名,大致相当于现在长沙一带。”那一片区可是出了名的土夫子集散地,自古以来盘踞着大大小小数十个盗墓团伙。
转念一想又不对,他们大都是打中原古墓的主意,百多年前就算是罗布泊也是他们口中的塞外地区,又怎么会集中了如此大规模的外围挖掘呢,“你是梅山蛮的人?”
老者死灰般的眸子终于有了几丝神采,却是只能徒然激动,说不出只言片语。
“梅山蛮是什么?”凝云问。
“梅山蛮也叫长沙蛮。是西汉时期长沙国一位封主的地盘,由少数名族慢慢演化出来的族群,主体为现代的苗族。”黑袍男子略有深意地看看凝云和七月两人,意思不言而喻。能凭借着线索找到沙埋古城的人自然跟苗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七月稍稍一想就明白他话中之意,老者是苗族的人,所以才能够寻到这里,只见土台上的老者虚弱地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落叶归根,你是想我们在你死后把你尸体或者骨灰送回故里?”黑袍男子亦是知天命之年,自然明白老者在弥留之际提出这个古地名的目的。可是他本身就是性格淡漠,视人命如草芥的凶残之徒,没有利益的事情他是断断然不会去做的。
老者有气无力地呜咽一声,眼中带着许期冀,活着的时候再没能回去,至死能回归故土也算是一种安慰了。
七月刚想答应就被黑袍男子打断,“不行,我们带着个负担本身就走不快。再说,我们自己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
七月焦急道:“前辈。”他太冷血无情了,难道就一点也不顾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纵使是陌路相逢。
“除非…”黑袍男子善于察言观色,句句话都留有余地,他是在进行讨价还价,七月纯真的性子一时之间哪里懂得他老道的话术谈判。
老者的眼珠都快急得跳出眼窝了,萎靡的精神一下子被他挑逗起来。原以为这一辈子都再没希望回归故里,可目前出现了一道曙光,又生生在垂死之前破灭掉。
“除非你能拿出值得交换的东西。你是个盗墓的,应该理解利益交换的道理。我们不能白白为你做事。”此刻,他就像是一个讨价还价的生意人。同时,他也了解那块土地上的土夫子习性。那是一个因利而聚,因利而散的团体。
老者显然是极端气氛的,面前的三人按照年龄算都是自己的晚辈,可如今却要被这一群小辈算计威胁,生叹人生世事的无常,勉力撑持着最后一口气,“我身…身下…有一块地下洞穴的。…的地形图。可以,可以帮你们走出去。但是,但是…你们记得一定要带我走。”
“我…不想…临死…都要死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死在蜈蚣的…巢穴里。”
黑袍男子似乎还不尽满意,在他看来老者要三人带他出去,提供地形图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并不能算是交换的条件之一,“呵呵。”他冷笑了两声,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
七月紧握着老者的手一摊,落寞道:“他,已经过世了。”那双枯老皱巴的手如冬日的树皮,带着凉意透着死气。再一看时,眼神已经呆滞,半抬起的脑袋无力垂落下去,枕着土台,不甘地死去。
凝云也被这一幕感染,伤心道:“或许,死亡对于他这样一个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黑袍男子则没有丝毫的伤感,花开花谢本是人生常理,是每个人必经的阶段,他无情的眼眸中见过太多的这类画面。他急匆匆地翻抬起老者的身躯,果然在他身子底下找到了那块破旧的羊皮。羊皮上是一幅手绘的繁杂交错的巢穴地形图,每个大的巢穴内还会标注明用途,外围一点之上还标注着“出口”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