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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玥桐话音刚掷地,随即便有两道寒光朝她呼啸掠来。
凌厉似剑影,像是要直接将她千刀万剐。
房玥桐先是顺着其中一道目光看到了九皇子,只见他薄唇紧紧抿起,本是执着茶盏的手指,倏然用力,像是要把那茶盏给用力捏碎了。
寒意透骨,已然是让房玥桐吓破了胆,她木讷缓缓转首,又瞧见了心悦之人看向自己的神色。
眉目并未凝重一分,甚至连眼底的讽意都没有。就是那般清绝的看着自己,宛若是尘埃蝼蚁,不值得拨动他的心。
这般无情,才最是剜骨疼痛。
房玥桐突然有些后悔,她不该私藏祸心冤枉陆家四娘。因为不管自己说了何,做了何,言郎始终都是信着那个女子的。
可覆水难收,这话既然说出了口,就容不得她再退了。
“你们可听见了,房家二娘子愿为本郡主作证!”瀛烟声声幽咽,恍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苏婉婉瞅着瀛烟那作死的样就心烦,她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你胡说八道什么?”
声音铿锵有力,把身旁不少的娘子都给吓怵了。一个个小脸惨白地看着苏婉婉,生怕她一言不合就甩起了鞭子...
苏婉婉身旁的房玥桐听见那拍案的声音不由脊背一僵,捎带着秀美的面颊也是白里透青。
唇齿打着颤,房玥桐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
再观瀛烟,见着苏婉婉发疯也不回嘴,反倒是心里乐开了花。
闹吧!
闹得越大,这人心才能偏袒到自己这边儿。
“苏娘子您跟陆家娘子关系好,自然...自然是帮衬着她说话。”瀛烟恰如一枝梨花被雨打,玉容浸透半边颊。
那哭得真情切意,让一众人心疼。
“我...我...”苏婉婉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她吭哧吭哧喘着粗气,真想让陆三那个家伙赶紧过来收拾这白毛鸡,就算不来,能不能借了他那张嘴先给自己使唤。
英气的小脸渐渐憋紫了,最后干脆拎起了桌上的砚台朝着房玥桐脚边砸过去,“奶奶个熊。”
砚台裂开,黑色的石块儿沾着房玥桐的衣裙,一道道黑墨袭了上去。
房玥桐自识理亏,可面对这苏婉婉这般凶残的折磨,仍是不争气的湿了眼梢。
一个哭,还不够,又来一个?
“哭哭啼啼,屁用都没有。”苏婉婉啐了一口房玥桐,愤愤坐下。
她横眉怒目看了看身旁的娘子们,一副“你们敢欺负我家四娘,我就打你”的姿态。
这霸凌的模样,谁敢招惹。
先不说穆家财大气粗,位列四族。就说这小疯子和穆贵妃的关系,那也是让人敢怒不敢言呐...
娘子们各个讪讪低下头,像是没瞧见这场闹剧。
陆子虞见着苏婉婉这护犊子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自己还没怎么着,倒是有人先替她出了头。
法子虽蛮横,但也算暂时堵住了悠悠众口。
“难办了。郡主说这诗是她的,陆家娘子可有何解释?”瀛栖扑闪着桃花眼,一脸兴致问着陆子虞。
他何尝不知瀛烟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能在太后跟前得脸的,怎会没有三两下子?
可她不明白瀛烟为何非要揪着陆家娘子不放,莫不成二人有什么矛盾?
眼梢一瞥,墨色的衣决撞入他的眼底。
呵,原来是为了男人。
瀛栖眼里清然,可心头却犹如烈火烹油,一腔怨愁让他不得不更恨瀛夙。
本是笑吟吟的眸子,转而渐渐阴冷幽暗。
“四娘倒是不知该如何解释。”陆子虞轻悠悠盯着瀛烟,媚眼尽是玩弄。
这位郡主什么本事没有,卖惨倒是把好手。
“这么说来,陆四娘子承认自己这诗是抄的了?”瀛栖笑问。
话音刚落,席案间隐隐传出几声嘈杂。
众人虽不敢明晃晃地议论这陆家四娘,怕触了九皇子的霉头。可这暗切切的悄声传话,却是止不住的。
“陆家娘子不会真抄了这诗吧?”
“我瞧着不会...”
“那就是郡主扯谎了?”
“别说了,瞧着吧!”
“...”
陆子虞瞧着他们私下嚼舌根,不怒亦不恼,仍是那幅媚眼含春的风情模样。
瀛夙见了她这样子,顿时心安。
看来他的娇娇是有应对的法子。
“房二姑娘,四娘有一事相问。”陆子虞拂袖,定定看着房玥桐那耷拉着脑袋。
“啊?问...问什么?”房玥桐恍惚抬首,双手不由自主攥紧了裙边。
“郡主说她作这首诗时,您碰巧也在?”
“是...是,我在。”
陆子虞得了答案,笑哂,“那您可告诉我,这首诗是何时所作?郡主做诗之时可对你说了诗名?”她一边张口问道,一边步步逼过来,“你再告诉我,诗中惶恐滩是在何处,伶仃洋又在何处?”
刹那间,海棠云袖便停在了房玥桐的桌前。一连串儿的问题如同雹子,又冷又重的朝她砸过来。
陆子虞双手撑着那四仙桌,微微倾身,势必要把人给逼入了混沌绝境。
她语气倏然泛冷,急声厉色,“你说!”
房玥桐瘫在椅子上,满面尽是慌乱失色,她颤颤巍巍道,“我...我...”
话音带了哭腔,挤了半天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瀛烟见状,生怕她畏了怯就道出实话,拍子一甩,着急解释,“我与房家二娘子又不多熟络,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撂下话,瀛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转念一想,刚才她还同众人说自己这诗是当着房家二娘的面儿作出来的,二人若不熟,怎会...
完了,她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陆子虞揪住话茬,不给瀛烟丝毫回旋的余地。
她站直了身子,有些恍然大悟的对着瀛烟笑道,“郡主如若不与房家二小姐亲近,怎会无缘无故的作诗都要邀她进宫呐?”
苏婉婉拍案叫绝,“就是就是。不熟悉,你进宫干啥?”
她冷眼瞥过房玥桐,轻轻嗤了一声。
事到如今,众人差不多已能分清黑白,心里不由辨着瀛烟郡主刚才说话的分量。
若是诬陷陆家娘子抄诗,那还真是辱没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
瀛烟被陆子虞噎的哑口无言,面颊的泪渍渐渐干涸,糅白白的细粉团成揪挂在脸上。
怎么瞧,都了无美感。
陆子虞笑意愈浓,瞧着手足无措的瀛烟又道,“房二姑娘可是瞧见郡主只做了这一首诗?”
瀛烟已被逼上绝路,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不错,就是这一首。”
陆子虞甩了甩袖,散雅淡然,半分紧张都未曾见。
这位郡主,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即是如此,那她这一回,断然不会再心慈手软!
京城第一才女?她今天便是要让其当一回“京城第一笑话”。
媚色瞬华而放。
“郡主既文采卓然,可敢与四娘再比第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