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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鱼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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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瑶又做噩梦了。

    她梦见了被救起的那个夜晚,梦到了那个她为之付出了真心,也践踏了她的真心的俊逸身影……

    被缚住手脚,捂住口鼻躲在屏风后面的时候,她以为他会发现她,救下她,可是她听到了什么,那双曾经深情凝望她的眼睛正露出冰冷的光……

    他说:“你们看着处置便好,本王不想再看见她,后面的事不用给本王禀告了……”

    他说:“父皇对我寄予厚望,此等儿女情长的小事,你们替本王了结了吧……”

    他还说:“本王于大凌国做了五年的质子,此等屈辱是区区一个女子就能抚平的吗?既然要开战,那就用她来祭旗吧!”

    ……

    那时的她,从希望变成失望,从失望变成绝望,从绝望变成愤恨!

    原来你我的相遇都是你事先设计好的,那么我身上的毒难道也是你下的?

    你看着我毒发,让我忘记过往,让我对你死心塌地,让我忘记自己与晟哥哥的海誓山盟!

    可是你为什么要送我去离国,让我在那里受尽凌辱!

    你是想让大凌国在南面失守,你桑荣国再从东面夹击吗?

    好狠的算计!

    好毒的心思!

    萧煜!我恨你!我更恨我自己!

    重活一世,我再也不要爱上你,再也不要与你有任何交集!

    李清瑶痛苦地摇着脑袋,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打湿了枕边。

    云晴轻轻地晃着她:“二小姐,二小姐醒醒,您又梦魇了!”

    此刻的大凌国皇宫,皇子所内的一个小径上,两个小宫女正悄悄嘀咕着。

    “这么精致的小娃娃,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怕不是个傻的吧?哎……生在天家又如何,还是个皇子呢,啧啧啧,哎……”

    “嘘,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再怎么样,人家也是皇子,咱们可得罪不起,你没看那几个小宫女,可厉害着呢!”

    “厉害有什么用,一个质子,能不能熬到回去还不知道呢……”弯弯曲曲的小径伸向远方,那缥缈的话音也伸向远方,萧煜蜷缩着小小的身体,躲在假山的缝隙里,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一块石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爷,三爷,您在哪?别躲了,快出来吧!”

    有焦虑的声音小心翼翼的传来,既怕被人听到,又怕人听不到的样子……

    “您快出来吧!我的祖宗,您要把我们急死啊!”小宫女芳苓急的团团乱转。

    萧煜弓着身,从假山上狭小的缝隙中蹭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向她“别喊了,回吧。”

    一个七岁的孩子,有着不属于七岁孩子的冷漠和成熟,弱小却挺直的肩背,透出落寞和倔强……

    父皇又一次战败了,这一次不但赔了银子,还赔了他这个儿子。

    本来是要送二哥来的,二哥自小体弱,父皇对他并没有寄予太大的希望。

    可是二哥的生母是柔嘉皇贵妃,那是皇祖母的亲侄女,自己的母亲又是父皇的宠妃秋狄,正受排挤,乘着这个档儿,各方势力倾轧的牺牲品就变成了他,虽受父皇些许宠爱,但又不是最寄予厚望的三皇子。

    自小就被母亲耳提面命的叮嘱要低调,要隐忍,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他,本就是谨小慎微的存在,现如今,变成了胆战心惊……

    能等到活着回去的一天吗?

    走时,母妃已经怀了身孕,她,还会惦记我吗?

    我是一颗被弃的棋子吧!

    可是我不甘心,我想回去,想去看看那些笑的千姿百态的脸再见到我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还有我的大皇兄——萧桐,他对我那样不怀好意的笑是什么意思?

    断定我要死在外面吗?

    临走时父皇的叹息,母妃的垂泪,还有皇祖母漠然的眼神,他们都觉得我一定再也回不去了吧,可是……

    小家伙攥了攥拳头,我相信我能回得去,我一定能等得到回去的那一天!

    萧煜虽然不爱说话,但是长相精致,没有什么人为难他。

    甚至在一次宫宴上,被允诺可以和皇子们一起读书,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虽然不知道嘉丰帝到底打的什么注意,但是,萧煜是满意的,就算探听不到什么消息,父皇知道他没有被苛责,应该对他,还会有一点哪怕一点点残存的希望吧!

    萧煜很用功,但从来不敢表现出什么都学会的样子,几位皇子虽对他敬而远之,没有怎么为难过他,但那种格格不入依旧让他感受的到自己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每每他们和表弟叶承晟一起玩闹,他都是远远地看着。

    那个叶承晟也是个性子孤傲的孩子,三皇子承逸的生母是他的亲姨母,几位皇子都很喜欢他,他聪慧内敛,不苟言笑,但却很好相处,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

    萧煜才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循规蹈矩的过自己的日子,在没有人的深夜里苦读,什么样的书都小心翼翼的涉猎,为了不被人发现他的喜好,每每到大书房借阅,再喜欢的书也不敢看第二遍,慢慢的他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超群,看过一遍的书,即使还不懂里面的意思,内容叶记得八九不离十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经常偷偷地把书默下来,到后来干脆连默写都不必了,只是躺在床上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琢磨书中的含义。

    那一天,还记得天气晴朗,小小的他在一棵树下回想着昨日看过的那本大元帝国志,那是他能接触到的离先生教的最远的知识了,他很喜欢,但也只略略的翻了一下。

    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在看什么?唔,这宫里的花开得是要比我家早些,我家的还刚刚露出花骨朵呢!”

    一个小小的女娃娃,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正侧昂着头盯着他面前的树枝,认真的嘟囔着。

    见他没有理她,又说道“小哥哥,我怎么没见过你?你也是我的表哥吗?哎呀,我的表哥可真多呀,我都要认不过来了……”

    说着她举起肉嘟嘟的两只小手,煞有介事的数着手指头。

    “我不是你的表哥。”少年转身离开。

    “小哥哥,你的头发真好看,是我见过梳的最好看的,嗯!”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说的很对,她还用她的小奶音重重的嗯了一声。

    他不用回头就能猜到,她嗯的时候,那点头可爱的样子。

    这是他来到这里这么久,第一个不带偏见的称赞,第一个真诚的不基于他容貌的称赞。

    虽然,她只是个软软嫩嫩的小娃娃。

    他转头,第一次主动的介绍自己“我叫萧煜。”

    “小鱼哥哥,嘿嘿,我是清瑶!”

    “小姐,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不是去找晟少爷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快快,贵妃娘娘正到处寻您呢!”

    那是一个美好的春日,后来,再也没有过这么好的天气了,不是不够晴朗,就是花苞不够美丽,亦或是后来再真诚的赞美都没有那天来的那么及时那么温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