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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想起,天帝的变化是在救了水神锦觅之后开始的。
水神锦觅为了求得穹顶之光,以至于真身将融,天帝在找寻了所有办法之后,用了禁术血灵子,割开自己的奇经八脉,将一半的天命仙寿给锦觅。
而后天帝身体虚弱,锦觅得知天帝以自己一半天命仙寿救她,过来到寝殿里。或许是锦觅当着重伤虚弱后的天帝喊自己爱旭凤爱到骨子里都在痛,极大刺激了当时虚弱到了极点的天帝。
当时天帝一阵晕厥晕了过去,璇玑宫中几乎混乱一片。
邝露每日都守在寝殿前,见着天帝昏迷不醒,心下着急,又责怪锦觅。陛下明明都已经把一半的天命仙寿拿出来救她,这份真心已经真无可真了。可是水神连做个样子,骗一骗哄一哄陛下的心都没有。
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扎陛下的心。
天帝使用禁术,是不能透露半点风声出去。否则六界哗然。所以到了此刻,邝露也不能去请岐黄仙官,或者药王孙真人过来给天帝诊治,只能以一些天灵地宝吊着,盼着天帝能早日苏醒。
而这个时候,水神锦觅不顾昏迷的天帝,又跑到魔界去了。
水神像是忘记了她未来天界天后的身份和体面,也不在乎天界和天帝的脸面,一次又一次,丝毫都不遮掩的前往魔界。
更别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帮什么忙,光是她捅出来的篓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内忧外患,焦头烂额。
当仙侍传来天帝醒过来的消息的时候。邝露几分是喜极而泣。不过接下来,天帝却是头痛难忍,起不来身,等到两三日之后,天帝再出来,可是出来的时候,天帝已经完全大变,几乎和过去不是同一个人。
“水神呢?”
润玉在寝殿问。
头痛三天,他才全盘接受这个“润玉”的所有记忆。这边的‘润玉’所在世界没有彤儿,更甚者爱上了锦觅,甚至为她付出了一半的天命仙寿。
血灵子才过不久,他身体极度虚弱,站在那里都感觉到阵阵昏厥。
“水神去了魔界。”
邝露话才落下,就见着天帝身形一阵摇晃,手指扶着额头,几乎要撞上身后的柱子。
“陛下!”邝露只当天帝听了这话过于伤心,上前就要搀扶他。
结果她手还没碰到天帝的袖子,天帝就将她挡开。
邝露见着天帝再明显不过的拒绝,讪讪低头下来。
“由她去吧。”天帝的话让邝露一愣。
“有句话,邝露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水神在魔界,如果被有心之人挟持,以水神来要挟陛下,如果伤及水神性命……”
“倘若如此,那便是锦觅的命。”
天帝的话让邝露不由得一愣,那话语里冰冷无情,哪里还有对锦觅的半点情谊?
“邝露,你去让人查清楚锦觅这一段时间违背天界律条的所有所作所为,事无巨细整理成册,交于本座。”
邝露站在那里,有瞬间的怔松。所有违背天条的所作所为,并且整理成册,她明白里头不仅仅是天帝要看,恐怕是有别的用处。
这个作为,完全不是之前包容水神任性胡闹,胡作非为的样子。
邝露心下欢喜,可又奇怪的厉害。
“你若不办不了,先回瀛洲,本座之前让你定制节气,你做的让本座很是失望。”润玉稳下身形道。
“邝露不敢。”邝露低头。
“另外去查查,天界有没有木彤这个仙子。”
邝露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当天帝说起‘木彤’这个名字的时候,言语不复方才的冰冷,反而带着一股浓情蜜意。
“是。”
邝露退下到外面之后,想起之前天帝的所有命令,不由得心底一阵凉意生出。她总觉得这个陛下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锦觅又去了魔界,一如既往的,旭凤丝毫不待见她。不但不待见,见着她变成的小兔子,当着穗禾的面,用火烧她。
锦觅带着一身的伤回到天界璇玑宫。
才入门,内里就有天将过来道,“水神仙上,陛下有令,若是水神到璇玑宫,立即赶往七政殿拜见陛下。”
“……”锦觅听出天将话语里的异常,她就以未来天后的身份住在璇玑宫,润玉若是想要见她,直接到她寝殿就好。
“好,我知道了。”锦觅身上还有几处火烧的伤痛,此刻疼痛难忍。
锦觅一步一步往内里挪,到了七政殿,就看见润玉坐在主位上批阅奏章。
“陛下找我?”锦觅说着不小心牵动到了伤处,发出一声痛哼。
“本座有事寻水神。”润玉把手里的奏章放在一旁,他抬头看向对面站着的人,锦觅此刻可谓是形容狼狈。
旭凤记挂着她当初在九霄云殿上的一刀之仇,对她态度极其恶劣,下手除了没直接要了她的命之外,也着实称不上什么留情的地方。
衣裙上很明显有几个伤口。
可是这次她的痛哼没有引来上面的人的担心和怜惜。和当日她从忘川拖着两条血淋淋的腿回来,哪怕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他也会奔跑过来,将她抱起来。
“本座早有事和水神说,但是水神一直在魔界,那么现在说了也好。”
“水神锦觅,既然你对旭凤如此深情,本座也不好在你们两人之中挡着。本座废除你我两人的婚约。放你自由。”
锦觅听到这话,满脸惊愕。
润玉没管锦觅那满脸的惊愕,继续道,“本座记得几日之前,你在本座前的陈情。本座想过了,天下难得有情人,本座不应该留你在这儿,阻碍你的情爱。”
“陛下要解除婚约?”锦觅有些无所适从,更多的是惊讶。
眼前的天帝和平常对她的态度大为不同,可以称得上客套疏远。
“好。”锦觅到底不爱他,尤其这桩婚事曾经对她来说,不过就是认下爹爹附送的一个大礼物而已,人间历劫回来,就早有退婚之意,只是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将退婚这件事给忘在脑后了。
只是答应之后,心下一阵空落落,没有难受,半点都没有。但有一种诡异的不舒服。
“另外,还有半身天命仙寿。”润玉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既然水神和本座再无关系,还请劳烦归还这半身的天命仙寿。水神继承的是先水神洛霖的衣钵,想来必定不会霸占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吗?”天帝笑问。
他看了一眼门口,门口有天兵把守,整个璇玑宫如同铁桶一般,除非他下令,否则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若是锦觅不肯,他也只有不客气了。
锦觅感受到上首天帝身上散发出的沉重压迫感,嘴动了下,“好,这半身天命仙寿,我还给陛下。”
他的这份情太重,半身仙寿天命也太重,她还不起。
她不知道怎么还他,所以干脆就把这份恩情彻底忘记,满门心思去追逐旭凤。现在提起起来,她反而松了口气。
这半身仙寿,还回去那也就还回去了。
“你留在璇玑宫的东西,本座已经令人全部送还洛湘府。日后水神除非有公事禀告,莫要再来璇玑宫。”
锦觅去了魔界,润玉令人把锦觅留在璇玑宫的所有东西,包括她用的一切,全都送到洛湘府。
锦觅嘴张了张,显然没有想到。她此刻生出了自己被轰出璇玑宫的诡异感。
然而还没等她再开口说话,天帝已经抬手,一道灵力打出,强大吸力瞬间笼罩在锦觅周身,她身上的那股生机活力,源源不断的离开她的身体。直接送往润玉体内。
“啊!”锦觅惨叫出声,趴在地上,巨大的撕裂痛楚从体内一路传开。
她真身原本就受了巨创。全靠润玉的半身天命仙寿维持,现在这天命仙寿收回,原本就灵力低微的她,根本没办维持仙体。当即倒在上口吐鲜血,满地打滚。
润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锦觅了,自从侄子堂樾被荼姚所杀,他也就没有见过她了。听说后面锦觅在寻找躲着她的旭凤里,失去行踪下落不明。
再见到锦觅,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他看的清楚,锦觅此人天生凉薄,而且喜欢惹祸。从当初他就一直躲着她,不和她有任何的牵连。到了这里,他也没有半点和她有关系的意思。
锦觅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她捂住胸口,挣扎着看向上面的天帝,巨大的痛楚几乎将她整个人撕裂成齑粉。
本能之下,她向这个爱她爱到无法自拔的人求救。
好痛,真的好痛!
她在地上翻滚着,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痛!她性命垂危的时候,全都是昏迷。等到醒来,已经是被润玉救了回来,要说有多受苦,还不如在旭凤那里挨的打深刻。
真身几乎崩裂的痛楚比当初旭凤用火烧她痛苦还要几万倍。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脖颈一路沾满了衣襟。
她看着上面的人。
救救我,救救我,小鱼仙倌你救救我。
润玉无动于衷,造成锦觅性命垂危的,并不是他,而是她自己。他原本没有救她的义务。
待到半身天命仙寿回到体内,锦觅已经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将水神送回花界。另外将此物送给花界芳主们。”润玉感觉到体内虚弱的消失,指了指手边记载血灵子的梦陀经。
第二日,水神被逐出璇玑宫的消息,在天界疯狂传开。
水神的所作所为,道一句肆意妄为,都算是轻的了。不过因为天帝深爱她,又是未来天后,所以天界众仙对锦觅所作所为也只能选择避而不谈。
现在水神被逐出璇玑宫,并且直接送回花界,这番简直就是表示水神失宠于天帝了。
润玉当初不想和锦觅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现如今还是不想又一丝一毫的联系。
邝露收集来的那些东西,在九霄云殿的大朝会上派上了用场,天帝宣布水神之前的所作所为。水神的所作所为,不管哪一样拿出来都不配为天后。
天帝废除了那一纸婚约。
虽然说是上神之誓,但锦觅自己都不在乎破坏婚约后的下场,润玉自然也不在意。‘润玉’当年让锦觅在婚约上签了她的名字,解除起来其实有几分棘手,可是锦觅之前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任性,小辫子几乎都不用抓,到处都是。
解除婚约,天界众仙没有异议。
邝露到七政殿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陛下,花界众芳主对陛下送水神回花界,以及废除婚约之事,颇有怨言。”
“花界那些芳主,对天界何曾没有怨言过?”润玉毫不在意,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本座交代你的事,你可查好了?”
“陛下,天界……并没有一个叫做木彤的仙子。”
邝露的话说完,就看见天帝脸色惨白到几乎毫无血色。
“陛下?”邝露吃了一惊。
润玉抬手阻止邝露上前,保持和她的距离,他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不住的呢喃,“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邝露查过,天界没有一个叫做木彤的仙子。”
“不可能!”润玉又看向邝露,“再去查!哪怕翻遍天界的每一个角落,也要将人找出来!”
“陛下……”
“本座的话你难道也不听了吗!”润玉声色皆厉。
邝露被他此刻的神色所震慑,慌慌张张退下。
润玉一下颓然坐在那里,瞬间莫大的恐慌蔓延上来,将他完全吞没。
巨大的无穷的冰冷将他没顶,他整个人,他的手指都在不停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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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觅答应还那半身天命仙寿,不是她有多通情达理,只是她得到的太容易了,而且她对快要丧命这个事儿没得太多的亲身感触。都是在晕厥里,醒来之后就人没事了。从她在使用血灵子之后的润玉说的那些话,可以得知她是完全不在乎润玉的感受的,甚至是一种漠视。斗米恩升米仇,恩情太大了,那就往死里糟蹋你得了。
同人润玉爱的不是她,自然不肯自己出一半的命,锦觅对丧命的痛苦没啥感觉,得到的太容易,不知道事情严重性,就答应了。但她在最痛苦的时候,本能还是觉得润玉可靠,向他求救。她不爱他,但是她喜欢他的奉献付出。
另外木彤也过来了,但是过来的时候不太好,是润玉爱锦觅要死要活那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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