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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几名红衣宫人点了下头,便起身跑向马群,分头穿了进去,打开马册,边看看马匹,边看看名册,两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王振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太师椅前转来转去,他背着手,嘴里嘀嘀咕咕,额头上“滴答、滴答”滴下几粒米粒大小的汗珠。
他停下脚步,歪着头,看了眼众瓦剌士兵,暗自寻思:“他们怎么可能不在马匹中做手脚?”
阿礼不花站在士兵的前排,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铁塔似的站着,眼睛眯成条线,嘴巴黄瓜似的向上弯起,满面红光。其它瓦剌士兵,昂首挺胸站着,看着王振,脸上像开了朵花。
“嘶——”王振倒吸口气,身子向后摇了摇,三角眼骨碌碌直转,他摸出块手帕,放在嘴边擦了擦,嘴唇像蜜蜂的翅膀似的抖个不停。
“报——”从瓦剌的士兵队伍中,跑出几个红衣宫人,旋风似的跑到王振面前,手握蓝色封皮的花名册,单膝跪倒,左手扶地,低着头道:“启禀厂公,小的们连点了三遍,点来点去,发现瓦剌士兵人数只有两千,不足花名册上的三千人数!”
王振上前,抬起脚,踹在面前的红衣宫人的肩膀上,这名红衣宫人向后翻了个跟头,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儿。
王振指着他的鼻子道:“猴崽子!怎么不早点来报?耽误咱家工夫?”随后他仰面朝天,发出阵“哈哈哈”公鸭似的声音,扭过头,看着阿礼不花,三角眼眯成条线儿,嘴巴抿起,发出阵阵“哼哼”的声音。
阿礼不花像触电似的抖了下,身上寒毛直竖,低下了头。
王振双手放在背后,螃蟹似的向前走了几步,歪着眼,看着阿礼不花,脸上像开了朵花。
那几名红衣宫人站起身来,“呼呼”直喘气。
几名东厂侍卫,跟在王振身后,嘴巴鼓起像蛤蟆,边走边挽袖子,直看着阿礼不花。
阿礼不花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道:“这个,人数少了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吧?”说完,他扭头看了看身边的瓦剌士兵。
众瓦剌士兵鸡啄米似的点头。
“扯蛋!”王振蹦起半人多高,手指向天空,扫帚眉倒竖,三角眼圆睁,脸上的肥肉蜜蜂的翅膀似的抖个不停。
他满脸通红,浑身冒出股白气,指着阿礼不花道:“你这是冒领军饷啊!死罪!小的们,给我狠狠地打!”他双手向上挥了下。
众东厂侍卫,抡起手中的皮鞭,如潮水般的涌上,照着瓦剌士兵的脑袋,“啪”地抽了下去。
王振指着阿礼不花,道:“限你们三天之内滚出大明!若三天后还见到你们,就砍头!”他伸长脖子,双手握成拳头,公鸭似的叫了声,道:“小的们!把他们全部撵出大明!”
“啪!”地声,有名东厂侍卫,抡起蛇皮鞭,打在名瓦剌士兵脸上,在他从眉尖至下巴出,留下了条手指粗的血印子。
瓦剌士兵如潮水般的涌动,忽而涌到东边,忽而涌到西边,人推着人,叫道:“他们打人了!他们打人了!”
几名瓦剌士兵涌到阿礼不花身边,呼呼喘着气道:“不花将军,这些怎么办?”他们眼中蒙上团水雾,牙齿咬得“咔咔”直响,双手握成拳头,骨节凸出。
阿礼不花挠了挠头,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转了两圈,拍了下手,道:“三十六计,走为上!”
话音未落,有名东厂侍卫的皮鞭,蛇似的弯曲着,“啪”地声打在阿礼不花的脑袋上,“嗖”地声,阿礼不花头上的三角羊皮帽飞到半空中,打了两个滚儿,落到地上。
阿礼不花眉头倒竖,头上巴掌长的小辫,向上飞起。
他脸似猪肝,眼似铜铃,牙齿咬了又咬,油钵似的拳头“咔咔”直响,头顶上冒出团火。
众瓦剌士兵倒退几步,看着阿礼不花。
那几名东厂侍卫倒吸口气,退了两步。
阿礼不花的身子波浪似的起伏不定,呼呼喘了两口气,扬起拳头,道:“跑!”说完,三步并两步,向北边跑去。
众瓦剌士兵簇拥着阿礼不花,如同蜂群般,发出阵“轰隆隆”的声音,向北边飞跑。
王振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捧着肚子,仰面朝天,发出阵阵“哈哈哈”的声音。
众东厂侍卫,如同打了鸡血,迈开大步,冲进瓦剌士兵队伍中,抡圆了鞭子,“啪啪”抽个不停,鞭影横飞,血花四溅。
有的瓦剌士兵的羊皮袍,被抽的裂成两半,挂在腰间,呼呼直飞,几道鞭影飞去,他们光着膀子的后背上,留下几条半个胳膊长的红色鞭痕,皮肉翻开,血迹斑斑。
众瓦剌士兵双手抱着头,弯着腰,兔子似向北跑,漫山遍野,边跑边叫:“明军打人了!明军打人了!”
站在驿馆东边院落中间的阿鲁巴图,身子突地触电似的抖了下,他掐着手指,捏了有三四次喘息的工夫,眼睛亮了下,点了点头,“呼——”地吐了口白气。
他四下看看,陆小翠正蹲在院内石墩子边喝酒。
阿鲁巴图两眼闪闪发光,脸上像开了朵花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墩子边,弯腰拾起双筷子,从石墩上的菜盘中夹起块面筋,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点点头,道:“好!好事!小翠,来,干一杯!吃饱喝足好赶路!”
说完,他弯腰拿起个空酒杯,端起酒瓶,往酒杯里倒满了酒,然后和陆小翠手中的酒杯碰了下,便仰起头,将杯中酒喝尽。
陆小翠抬起头,斜着眼看着阿鲁巴图,道:“什么好事?”
西厢房的房门,“吱扭”声打开,薛若冰走了出来,她左肩背了个白布褡裢,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似的发出像撕亚麻布的声音道:“小翠,我们走!”
她面如死灰,嘴巴抿起,鸭蛋脸绷的像木板。
陆小翠挠了挠头,看了看薛若冰,又看了看阿鲁巴图,道:“走?又是走!为什么?”
“咣当”声,门板像响了阵霹雳,从两边打开,晃个不停,几名身着红袍、头戴皂角帽、腰佩绣春刀的东厂侍卫,横眉立目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