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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顺化军衙,行过君臣礼。世子先盛赞了阮惠的神勇多谋,英武善战,可勘重任。阮惠第一次面见皇家,虽兵多将强,身经百战。但在天家威仪的排场气势下,气宇轩昂的世子和风华绝代的王妃面含微笑的站在面前。顿时有些自惭形秽,手无足措。
世子继续道,本王深感郑氏多年来飞扬跋扈,残害忠良,将军忠义,国家栋梁,助朝廷清除多年权臣。阮惠忙道,不敢,不敢。看了眼军师,不知下边说什么好,生怕说错话惹人耻笑。
一时冷场,姑娘遂命侍从把赏赐搬来,十几个红木箱子占了一半的大厅。姑娘道:‘略备薄礼,赏赐将军。不知将军喜好,都是些寻常之物。说完命人将箱笼打开,满室生辉,北边海域的珍珠,缅甸的翡翠,大清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看得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阮惠本想故作镇定,可眼睛总是止不住飘到箱笼上。推辞一番后,谢过王妃。
世子道,“陛下在京城已做好准备迎接将军,明日清早在城下封赏,随后一同进京面圣。今日将军远道而来,先在行宫休息,晚上设宴款款待。
夜幕黄昏时,行宫张灯结彩,宫人川流不息,美酒佳肴,山珍海味一盘盘的摆在檀木桌上。世子与阮惠频频举杯,随后姑娘又安排了歌舞。阮惠将军常年戎马,哪见过如此貌美轻盈的女子,先直直的呆看半响,后又自知失态,顿时收回眼光。
世子略略问了一下阮惠在南越和暹罗的战事,当地百姓是否归顺。酒过三巡阮惠渐渐松弛下来,侃侃而谈,南越平原土壤肥沃,水泽丰厚,百姓事耕种,可近年暹罗国王横征暴敛,上下怨声不断。税收钱财大都被暹罗王挥霍,军士士气并不足。但有几个将领着实厉害,神出鬼没。“
世子道:暹罗曾是泱泱大国,物产丰饶,名僧名将辈出。可如今也败落下来。“阮惠道,他们的将领文邹邹,软糯糯,兵士也不擅战,只想打完仗回乡种田。我们最初也惧怕这个千年大国,起初都是偷袭军营,烧毁粮草。摸清了暹罗底细之后,几仗下来,暹罗军虽然人数众多,却败的败,降的降,这南方大片鱼米之地,便是我们安南的国土。
世子点头赞叹,心下也为安南朝廷军担忧,不知哪日如若兵戈相见,是否被人摸清实力后轻视,举杯敬阮惠道:“阮氏兄弟虽乡野出身,却不惧南洋第一大国,先试探实力,再各个击破,实是有勇有谋。”
阮惠数杯美酒下肚,飘了起来:“殿下实不相瞒,这也是被逼无奈,安南到处是山野茂林,能耕种之处不多,前些年蝗灾,水灾,饿死不少人,朝廷也不管,我们为了活命自然豁出去,争得到土地,才有饭吃,活得下来,靠谁都没用。”
世子连连称是,心怀愧疚,安南百姓居然过的如此艰难,辛苦。那几年正是朝廷斗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没人在意南方山野百姓的死活。
军师怕阮惠言多必失,劝其回营休息。世子挽留阮惠在府衙一宿,姑娘也示意侍卫及侍女们安排阮惠休息。军士不好强劝,阮惠已经喝的面颊通红,舌头打转。命军师先回营地,他随后再到。军师明白阮惠的意思,只得自己先回营了。
城内继续歌舞升平。乐声鼓声飘到城外。军士们就地安营扎寨休息。提供的食物也只是平常的粗粮。兵士们原以为朝廷会大鱼大肉,封赏犒劳,确只有将军一人得了风光,领了赏赐,晚上也没回军营,犒劳将士。
虽平日也是粗茶淡饭,但今日确难以下咽,士兵心中多有不平。
次日清晨,阮惠容光焕发,精神气爽。世子一早在众军士前封阮惠阮岳兄弟为黎朝将军。城门开启时,阮惠身披镶金铠甲,骑着一头栗色骏马,威风凛凛的走在前面。后边还有几十个军士吃力的抬着十几个红木箱子,昨天的几个舞女也跟在后边。军士们看的艳羡,都是远离家乡,长途跋涉而来。只有主将高官厚禄。自己仍是粗米杂粮。
世子声势浩大的封赏了阮惠。能拉来的官员都整齐站好,礼仪齐备,隆重肃穆。看的下边的军士神往艳羡。果真是天家威仪,十几年前同是乡间草民,如今阮惠飞黄腾达,不知自己何日才能有此万分之一的风光。
封赏完毕,阮惠带一队亲军和世子赶到京城参见陛下。姑娘坚持先留在顺义。协助顺义守将安抚众军士。见世子不放心,劝慰道,自己是天朝郡主,没人不敢不以礼相待。
世子心中踌躇,可非常时刻,顺义情况微妙,现下虽然对王妃女儿家并不放心,可如今也只信得着姑娘了。
世子和阮惠离开后,姑娘命侍书为她穿上军中铠甲,顿觉英姿飒爽,姑娘也很喜欢自己的摸样,还有心情调笑,花木兰也不过如此。侍书眼馋,也要换成男装跟在身后。
每日和守城将军检阅军士,安排粮草,稳定军心。不过并未拨出多余钱粮给西山军,他们依然吃从南边带来的口粮,粗茶淡饭。大军在城外无所事事。姑娘和西山军将领商议,将军士们分成几队帮忙修整城墙。按天数发放工钱。众人自然求之不得。
军士皆穷苦出身,前几年洪水泛滥,南方诸侯赈灾不利,民不聊生,在阮氏兄弟的领头下,揭竿而起,奔个出路。起初气势高昂,打下了南越鱼米之地,很多军士甚至分到了一点儿田地,有家有业的,便不太愿意出来四处征战。此外,开始同甘共苦易,后来赏赐时却并不均匀,好多功勋卓著的人心有不甘。军心是个神奇微妙的东西,可因一人一事瞬间凝聚,或因种种因由分崩离析。
姑娘也安排朝廷军士和西山军共修城墙,消除隔阂。军营中渐渐流传朝廷赏赐丰厚,都在中军帐中,专人把守,并未分配给下属。消息甚至传到阮岳的耳中。阮岳深知弟弟品性和斤两,征战勇猛,但贪图享乐,又不懂权谋,很容易被人拿捏。怕他经不住富贵女色,被人左右,西山军刚刚有了起色,不可失了拥戴和军心。前方不停的传来阮惠加官进爵和军士粗茶淡饭的消息,自己的军士不时还要给朝廷军修城墙,阮岳快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