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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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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属于男人的滚烫温度沿着手腕肌肤蔓延,气息喷洒而至悄无声息笼罩。

    呼吸很沉,很重,像是一路跑来导致。

    他的沉暗目光紧盯着自己。

    存在感极强令人无法忽视……

    “你是谁?”

    小奶狗分明看到沈清绾就要说话,冷不丁出现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男人抓住她的手,震惊地急急站了起来,只想保护沈清绾,“你放开她!”

    陆之郁没有回应,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他大步走到沈清绾面前。

    极近的距离。

    “晚晚,”他还叫她当年的名字,隐约泛起猩红的双眸一瞬不瞬紧紧地锁着她清冷的脸庞,声音哑透也害怕极了,“别答应他,好不好?”

    若是细听,便能察觉他喉间的艰涩,以及嗓音下隐隐绰绰的颤音。

    四目相对。

    沈清绾眼睫轻轻扇动,不执一词,低下头,安静地只想摆脱他的桎梏。

    陆之郁第一时间察觉。

    呼吸骤然急促,胸腔处的那股窒闷沉到无法形容,偏偏又在他身体里肆意地横冲直撞,他不愿也不能松手,只盯着她,恳求:“晚晚……”

    沈清绾恍若未闻,她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打算用力……

    阴影却是倏地落下,陆之郁竟是直接倒向了她,异样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处,猝不及防的,她身体往后踉跄了下。

    小奶狗眼皮一跳,气恼地就要去拽他。

    “喂!”

    “陆总!”

    杨秘书急急赶到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眼疾手快将陆之郁扶住,就见他双眸紧闭脸色煞白,一只手按着腹部那。

    “陆总?

    !”

    沈清绾也看见了,但她只想离开,然而他仍紧紧攥着她的手腕。

    杨秘书发现了,同时他认出了沈清绾,想起了一年多前景家订婚宴那晚传出的录音,不得已压低着声音说:“沈小姐,陆总这段时间一直不舒服,他现在这样……能不能麻烦您一起去趟医院?”

    顿了顿,他到底加了句:“陆总……他是因为您突然来的。”

    沈清绾淡漠的脸蛋上始终没有多余表情,连回应也是无波无澜,不曾有丝毫情绪起伏:“抱歉,不能,我还有事。”

    她说着暂时将怀中的玫瑰转交给身旁同学帮忙拿着,想扒开陆之郁的手。

    “之郁哥哥?

    !”

    突然的一声,陌生而又熟悉,饱满焦急担忧。

    沈清绾动作微顿。

    最近的医院。

    陆之郁被检查出是急性阑尾炎,需要手术,只是哪怕他昏迷中也始终紧攥着沈清绾的手腕,医生和护士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分开。

    分开的那刹那,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也不知是疼,还是其他。

    准备妥当,他被推进手术室。

    得到自由的沈清绾没有耽搁一秒,转身就要离开。

    “沈小姐,”杨秘书着急,深知能让陆总丢下合作急急赶来的她必然十分重要,所以更不愿让她走,“您能不能……”

    “不能。”

    沈清绾打断,侧身抬脚。

    “沈小姐,”保镖拦在了她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递出手机,“霍总的电话,找您的。”

    当初她和梨梨一块儿出国,霍砚不仅给梨梨安排了保镖,也替她安排了,她婉拒过,但梨梨担心她,最后还是接受了。

    保镖平时不怎么出现。

    沈清绾抿唇,到底还是接过了:“谢谢。”

    她走至不远处。

    “当初做亲子鉴定时,你答应过我一件事,”霍砚直入主题,“你和陆之郁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但我希望你能留下,至少等他手术结束醒来。”

    “只这件事,其余不勉强。”

    长廊安静,头顶有灯光倾泻,将沈清绾的身影拉得很长。

    她的背脊笔直。

    “好,只是这件事,我答应你。”

    目光望向窗外夜色,她没什么情绪地轻声说。

    通话结束,她将手机还给保镖,明显察觉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但她没管也没有在意,只是静静地在一旁长椅上坐下。

    谁也没有理会,仿佛只在自己的世界里。

    手术很顺利,陆之郁被推进了病房,保镖请沈清绾进去,沈清绾就进去,进去之后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全程一言不发。

    她闭上了眼假寐,没有看床上人一眼。

    只是……

    这空气中弥漫着若有似无的女士香水味,而环境哪怕再安静,多人低浅的呼吸声还是分明。

    安静却也不安静。

    陆之郁恢复意识醒来时第一感觉是有人在拿湿毛巾轻轻替他擦脸,鼻尖处隐约有香水味萦绕,有些熟悉。

    “晚晚!”

    手本能地将人抓住,他猛地睁开眼。

    “之郁哥哥,你醒啦?”

    视线清晰,不是沈清绾。

    眸中期盼重重跌落,眸色变得晦暗,陆之郁瞬间松手,试图坐起来。

    甄漪想扶他:“之郁哥哥……”

    陆之郁避开。

    杨秘书这时从外推门而入,见他醒来终是松了口气:“陆总。”

    陆之郁盯着他身后。

    杨秘书了然,斟酌两秒,选择坦诚:“沈小姐刚刚离开,有保镖随行,您放心。”

    眸色愈发暗淡,陆之郁抿唇沉默。

    “去办出院手续。”

    须臾,他开腔,嗓音沙哑还有些虚弱。

    杨秘书还未出声,甄漪率先着急不赞成:“之郁哥哥,你刚手术,需要好好休养,没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你……”

    “你可以叫我陆总。”

    话音戛然而止。

    甄漪眼眸刷的一下就红了。

    “可从前我就叫你之郁哥哥啊,”她委屈,咬了咬唇,“以前你还带着我玩,把我当妹妹一样照顾,只是几年不见而已,就生疏了吗?”

    “早知道当初我什么也不要离开临城出国,你都把我忘了,我们从前那么要好。”

    陆之郁没有回应,只掀眸冷淡地睨了她一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眼底一闪而逝一抹躲闪,甄漪柔柔开腔:“你突然离开,脸色又不好看,温总担心你,我也担心你,我就跟来了,从前我也这样跟着你啊。”

    “听到没有?”

    陆之郁转而看向杨秘书。

    杨秘书知晓他的脾气,见状只能应下。

    “是。”

    转身,他再离开。

    “想要什么?”

    甄漪正想着要怎么继续,冷不丁的,她听到陆之郁的话语。

    掀眸,不期然的,她撞入那双和当年不一样的冷漠眸子里,唯一有一样的,是漫不经心的玩味,像是能看穿一切。

    她动了动唇。

    “我……”

    “温总满足不了你?

    让你陪我睡一晚换合作?”

    只这一句,甄漪脸色煞白。

    半小时后,陆之郁出院。

    “陆总,”杨秘书见他深眸始终望着窗外,阴影下的俊脸晦暗难辨,看着竟是诡异的脆弱,不由问,“还要去见沈小姐吗?”

    陆之郁恍若未闻。

    半晌,他近乎抿成直线的薄唇才掀动,吐出一句:“她走了。”

    既然他出现,她不会再留在这里,哪怕一秒。

    杨秘书噤声。

    嗓子眼堵了一些安慰的话,奈何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他很清楚,陆总需要的不是安慰,他说什么都没用。

    恍然间,他想起了一年多前陆总最开始的模样——

    不分日夜的工作。

    或整夜整夜地失眠,或看着窗外不停地抽烟。

    唉。

    他心中忍不住叹息。

    “那我们……”

    “回巴黎。”

    杨秘书不敢说休息一晚再回的话,他觉得陆总迫切地要回到巴黎做什么,于是应下:“是。”

    天微亮时,陆之郁站在了一幢公寓门前,那年他和沈清绾住的地方,后来他离开,一晃五年多,他终于再度踏入。

    推开门,一眼望去和当年离开时并无区别。

    仍是有人定期打扫。

    他走进,脚步顿了顿。

    他曾在玄关这里欺负过她,那时他们刚刚在一起没多久,他甜言蜜语哄她,她答应时脸颊通红,后来被他欺负到哭,回眸那一眼,双眸酡红水润,仿佛能要他的命。

    沙发上,她躺在他怀里喂他吃过葡萄,最后自然是他只想吃她。

    落地窗前,她会在那里弹钢琴会朝他笑,会看到他回来飞扑到他怀里。

    卧室里……

    复式公寓上下两层,每一处似乎都有他欺负她的痕迹,有甜蜜弥漫。

    只是如今,冷冰冰的,毫无生气。

    再不复当年。

    手机忽而振动,他接通。

    “陆总,您要的东西发您了。”

    陆之郁低嗯了声,掐断电话。

    只是哪怕早就从她那听过一次,哪怕自以为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的时候,他身体仍是不受控制地僵硬紧绷,就连血液也仿佛停止了流动。

    变得很冷。

    浑身上下从里到外,无一不是如坠冰窖。

    寒意深深,冷到极致。

    久久的,他一动不动,双眸盯着楼梯一眨不眨,仿佛不会酸涩。

    杨秘书一直等在楼下,见他终于下来,疾步靠近:“陆总……”

    话音未落,他却是莫名地噎住。

    只因陆总的神情……

    “去医院。”

    极为艰难的,陆之郁说出一家医院名字。

    杨秘书忽然不忍心再多问。

    “是。”

    一路疾驰,二十分钟后医院到达。

    陆之郁仍是没让杨秘书陪同,自己一步步地走进了医院,走进这家……当年沈清绾没了孩子的医院。

    杨秘书等了很久,大约有一小时,见陆总还未回来,不免担心,毕竟昨晚才做过手术,又不管不顾地出院飞回巴黎,到现在眼都没合过。

    他决定去找陆总。

    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听到两个护士言语间谈到一个优质男人脸色灰败心如死灰,这才顺着指引找到了草地那。

    很幸运,远远的,他便瞧见了在长椅上坐着的陆总。

    只是……

    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杨秘书停了下来,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屏住了。

    背微微弓着,肩膀不甚明显地抖动。

    陆总……在哭。

    瞬间,他脑中冒出一句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九月,明梨回国发展。

    宋窈组了局给她接风洗尘,酒过半巡时陆之郁才到。

    包厢门推开的刹那,他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视一眼。

    ——她没来。

    六月那一面后,他再也没见到她,只知道她回国休息一段时间后开始了周游世界,偶尔,他能从霍砚那得到几张让保镖偷偷拍下的照片。

    她好像,很好。

    几杯酒下肚,他到底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了明梨她来不来,可明梨说,她还在外地。

    陆之郁沉默。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胸口堵闷。

    她那么不愿见他,霍砚早就安排了今晚会求婚,希望他们都在,她是明梨的亲姐姐却也不出现。

    一杯接一杯,酒精漫喉,却是始终没醉,意外得清醒。

    而当他在霍砚新别墅看到她的那一眼,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喝醉产生了幻觉,直到听到宋窈和她聊天说话他才回神。

    是真的,不是做梦。

    他又见到她了。

    只是,她全程都没有看他一眼,陌生的比陌生人还要不如,唯有一次目光不经意相撞,他呼吸微滞,她依然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

    她会和宋窈说话,会回应宋铖的大嗓门,会和明珩说着什么……

    唯一屏蔽的,是他。

    终于,热闹结束,到了散场的时候。

    陆之郁没和宋铖他们一块儿走,直到在客厅等了良久,见到明梨挽着她下楼,他才站起来,径直走到她面前。

    “我送你。”

    沈清绾神色淡淡就要拒绝:“不……”

    “送绾绾回那边别墅,”明梨快她一步说出了口,不等她说什么,又捏了捏她的手,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走出别墅,一辆车安静地停在门口,保镖候着。

    “有保镖,不需要送我,谢谢。”

    没有明梨在,沈清绾疏离地表明态度,说完便要坐入车内。

    手,被抓住。

    不等她有所反应,她被他强行拽着上了他的车。

    “砰——”车门被甩上。

    逼仄空间里,淡淡酒味弥漫。

    知晓再拒绝也没有结果,沈清绾礼貌朝司机说了地址,而后看向了车外。

    她往外挪了挪,两人之间空出距离。

    陆之郁看得分明,喉间晦涩难忍,喉结突的重重滚动,他没有说话,只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侧颜。

    沈清绾察觉到了,但她只当不知,全程没有任何回应,亦没有开口再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

    直到,车停下,司机下车暂时离开,而身旁人靠近。

    酒味混合着烟草味一起浓郁而来。

    沈清绾蹙眉,想推门离开。

    “对不起。”

    酒精浸透的嗓子格外沙哑低沉,在这密闭空间里分外清晰。

    手被他抓住了。

    他抓得很紧,很牢,全然不给她挣脱的可能。

    目之所及,她的背脊挺得笔直,疏离自她周身散发,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拒的那个人唯有他。

    眸底暗色混合着猩红剧烈地翻涌着,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着揪着似的沉闷发疼,每个字,陆之郁都说得异常艰难:“是我混蛋,我的错,让我们的孩子没能来这世上。”

    犹如被凌迟,他浑身都在疼。

    “对不起,你的手……”

    那晚,她说曾经有个孩子,但因为他出了事没有了,她还说,她的左手是因为他受的伤,不能再弹钢琴。

    那次他全都知道了。

    的确是他混蛋。

    如果没有他甩开她的那一下……

    颤音隐隐约约不受控制,他紧握着她的手,想看她,可她回应他的,依然只是毫无波澜的侧脸,仿佛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有改变。

    如此冷漠。

    他急切地想要解释,只是解释时不自觉地小心翼翼:“我们之间的确有误会,和甄漪没有关系,我没有……没有碰过她,她发你的照片是假的,虽然我喝醉了,但意识还在,我没有碰她。”

    她仍是不说话,只是眼睫颤了下。

    陆之郁唯有紧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温度才觉得她是在他身边。

    “除你外,我没有过其他人,”他继续,嗓音极哑,“我查清楚了,我以为你……以为你背叛我都是甄漪误导了我。”

    “是我当时不够理智冷静轻信了别人,让你我有了误会。”

    她始终没有回应他。

    无论是愤怒,还是难过,亦或是因他的话可能有的任何情绪,都没有,只余淡漠平静将她笼罩。

    眸中猩红渐深渐浓,身体里仿佛被扎进了无数的钢条,钝痛蔓延,鲜血淋漓,陆之郁呼吸愈发得沉重,狼狈极了。

    “对不起……”薄唇蠕动,他再开腔,声音极低,低得几乎听不见,更透着一股死寂的意味,“我……”

    掌心中的手动了动。

    话音戛然而止,陆之郁猛地屏住呼吸盯着她。

    可是,她想抽出手。

    他不愿,抓得她愈发得紧。

    “晚晚……”他近乎乞求。

    而后,他看到她终于动了动,她转过了身,和他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