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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扬州城内一个混混头子言老大正满街溜达着寻找三个家伙晦气。结果半夜过去,连飘香院他都去找过后依然一无所获,这才骂骂咧咧的说找到他们一定打死之类等云云的回了家去。
而他又哪里知道,在自己外出收孝敬钱的时候,让他千辛万苦一顿好找的海虎就翻墙进了他的家里,还顺便将自己十六年的童贞留在了他小妾的被窝里,大吃大喝一番后,又顺带着拿了些银两和几套干净衣服,绑在一个包袱里,打昏了小妾裹条被子扔出门外,一把火点燃了言老大的房子,翻墙出去趁着夜色到扬州学者田文老师的墙根下,又翻墙跳了进去。
这一把火放的海虎精神抖擞,多年的恶气终于一朝出尽。
而且他也把事做绝了,不成功便成仁。因为言老大在扬州城总算有点名堂的人物,手下有二十多名兄弟,最近又拜了竹花帮的堂主常次作阿爷。他敢偷吃大嫂,按照江湖规矩,已是死罪。
而此时的言老大,还在去飘香园的途中。
待到他回到家中时,已是满目苍凉,好好的一处宅院,已是全部倒塌,还冒着青烟,所有屋舍竟是烧了个精光,周围还有衙役正在疏散附近的居民,见小妾哭的跟个泪人似的裹条被子扑将上来,一把抓住他说海虎闯进你家里怎样怎样,自己怎样怎样无力反抗,而那家伙又怎样怎样羞辱自己,说完竟有独自哭泣起来。
听完小妾的哭诉,言老大直接三尸神暴跳,一巴掌将小妾打翻在地,发誓一定要将海虎给碎尸万段。可是他找了大半夜都没找到海虎和那两个小子的踪迹,自己又在飘香园喝了不少的酒,根本已经无力再去找人了,正巧附近的衙役听到言老大的恶言恶语,便连同他的小妾一起带回了衙门里去做笔录备案。
而此时此刻的大江之上,宇文化及卓立战舰指挥台之上,极目运河两岸,此时天尚未亮,在五艘巨舰的灯炷映照下,天上星月黯然失色,似在显示他宇文阀的兴起,使南方士族亦失去往日的光辉。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许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
这五艘战船乃已作古的隋朝开国的大臣杨素亲自督建,名为五牙大舰,甲板上楼起五层,高达十二丈,每舰可容战士八百之众。
五桅布帆张满下,舰群以快似奔马的速度,朝运河下游江都开去。
站在他后侧的心腹手下张士和恭敬地道:“天亮前可抵江都,总管今趟倘能把《长生诀》取得再献给皇上,当是大功一件。“
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淡淡道:“圣上醉心道家炼丹的长生不死之术,实在教人可哂,若真有此异术,早该有长生不死之人,可是纵观道家先贤,谁不是难逃一死。若非此书是以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我们只要随便找人假做一本,便可瞒混过去了。”
张士和陪笑道:“圣上明察暗访十多年,始知此书落在被誉为扬州第一高手的“推山手”石龙手上,可笑那石龙奢望得书而不死,却偏因此书而亡,实在讽刺之极。”
宇文化及冷哼一声,低声念了石龙的名字,身上的血液立时沸腾起来。
这些年来,由于位高权重,他已罕有与人交手了。
现在机会终于来到。
此时的扬州城外,“漫天王”王须拔摩下的大将焦邪,领着十多名武艺高强的手下,沿着长江催马疾驰,惊碎了江岸旁的宁静。
王须拔乃是想向隋帝争天下的其中一股叛变民军的首领,声势颇大。焦邪身为大将,今淌出来却是知道这次任务绝不简单,想到这次的目标,焦邪心神却紧系在怀内刻有“万岁”两字的古玉上。
这块玉是隋朝开国大将史万岁著名的随身宝玉。昔日隋文帝杨坚听信谗言,废太子杨勇而立杨广,史万岁因受牵连冤死,抄他家正是大臣杨素。
杨素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权臣,凭着南征北讨,战无不胜,而功高震主,深受文帝猜忌,兼之杨素本身亦非易与之辈,密谋作反,又屯积兵器粮草财富,然杨素不久病死文帝一夜之间尽杀其党羽,却始终找不到杨素的宝库。
自此即有传言,谁能寻获得“杨公宝藏”便可一统天下。现在宝玉出世,遂成了追查宝库的重要线索。
七天前,有人拿此玉在丹阳一间押店典当,王须拔闻讯,立即发散了人手,追查百里,才缀上了目标人物。唯一令人难解处,就是典当者若得宝库,尽可典当其它物品,为何偏是这块可轻易泄出宝库秘密的名玉呢?
就在此时,焦邪生出警觉,朝与大江连接的运河那方望去,刚好见到似若在陆上行舟的五艘五牙大舰黑压压一片的桅帆暗影何灯火。
焦邪心中一懔,忙扬手发令,带着手下离开江岸,没进岸旁的密林里,去向今次目标,扬州城外北郊一座密林深处的一座破庙。
随着宇文化及和焦邪的速度推进,扬州城内外注定今夜不得安静。先是石龙道场被大批官兵查封,所有弟子尽数被缉拿入大狱,后宇文化及率领精锐去到石龙别院讨要长生诀,哪知石龙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软硬不吃,一番动手下来,石龙身受必死重伤又运用催发潜力的秘法才从暗道逃出了宇文化及的魔掌。
扬州城外北郊的密林中,焦邪率领的高手尽被一丰姿卓约,一身雪白武士服,头戴遮阳竹笠的女子给全体斩于剑下,落了个出身未捷身先死的下场。
此时已经入暑,夜风呼啸,站在冰冷的池水中,海虎屏气凝神,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田文的房间,后院是田文的起居室和做学问的地方,除非有必要、否则田文根本不会叫下人来此。换句话说,这里就是他跟石龙私自约会养菊花的好地方。
按照海虎估摸的时间,此时已经差不多了,除非宇文化及脑子抽了、手脚哆嗦,否则石龙绝逃不出他这宇文家第二高手的手心。
正在思索间,海虎果然见一人影从空中落到院中,那人影显然受了极重内伤,刚一落地就起不来了,口中直喊着“田兄”“田兄”两个字。看来这石龙果然是重情之人,临死了都要来见好基友最后一面。
似是听到了院中有人呼唤自己,田文赶忙披了件青衫打开房门一看,神情立刻慌乱起来,身子三步并两步的跃出房门,一双手扶起地上身材伟岸的男子急道:“石兄,是谁将你伤得如此重。”
石龙不等他发问完毕,就从怀中拿出一块牛皮塞给他道:“田兄,弟时间无多,这块牛皮是我推山手的秘诀,包着的是道家秘典长生诀,也是暴君杨广梦寐以求的宝物,弟走以后,兄一定要带着这两样东西远离扬州,尤其是长生诀,万万不可让杨广得到,否则以朝廷的人才济济、真要参透了长生之奥秘,恐怕时间会有一个万年不死的暴君出现,到那时整个天下可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兄若能找到一根骨绝佳的人传承我的衣钵,那样弟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不忘兄之大恩大德,这些年的手足之情了。”说完,石龙竟是再也撑不下去,一口长气从口鼻迸发出来,身子一歪,黯然长辞。
“石兄啊!!”
田文哀嚎一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抱着石龙的尸身痛苦不已,竟似毫无发现身后一个人影从假山的水池中走了出来。
“好一对人鬼情未了啊!既然你这麽舍不得你的石兄,那我就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好了。”说话间,一柄锋利的匕首猛然刺入了田文背后的心脏处,一声乌呼传来,田文口鼻喷血,竟要扭头想看看究竟是何人刺他。
可那人一击得手哪里还会等他有所动作,匕首在手中一拧,登时搅得田文心脏一个窟窿,田文口中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爬到了石龙的尸身上。海虎这时才狠狠抽出匕首后在田文身上抹了抹上面的血迹,并用手指探了探田文鼻息,确定对方已经死亡之后,拿起田文手中用牛皮包着的长生诀纳入怀中,将两人的尸体扔进了水井里,又仔细打扫了一下作案现场,这才翻墙出了田文的家里,专挑僻静处,向着城东门旁那道通往城外的暗渠跑去。
这一路上,来回至少有三次海虎差点被人发现,先是衙役、后是言老大二十几名手下、最后是官兵不断在扬州城内来回搜查,待得海虎忍着污臭钻过那条暗渠出得城后,一路不停地飞奔了近七、八力里,来到一山林处的溪水边上,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看着这里环境,确定是自己跟两位兄弟约好的地点后海虎脱下浑身衣衫跳进河里好好地洗了一把,直到身上再也没有臭味后,这才上到岸来,这时寇仲和徐子陵听到戏水声,从不远处的岩石后探出脑袋小心翼翼走近一瞧才见是阿虎,赶忙跑了过来。
虽然从严老大家里拿的衣衫套钻暗渠时也被浸湿,可拿出来洗洗还是能够穿的。海虎不等两个兄弟发问,就一人扔给他们一件衣服,道:“先去洗洗,然后换好衣服咱们走。”
寇仲和徐子陵对视一眼,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兄弟肯定干了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要不然他哪里有棉布的衣服给自己的,虽然这衣服很臭,在水里洗了几遍后,三人穿着湿衣服上了山林,一路狼狈逃去。
“阿海,你怎么这样慌乱,就算是逃,也不用这样子吧!”
寇仲边跑边叫道。徐子陵也是有些疑惑,先前没有问出来,这时才道:“阿海,你不会犯事了吧!”
结果海虎嘿嘿一笑,寇仲和徐子陵顿时觉得心里一沉,看来还真犯事了。但听海虎道:“没错,我在城里犯案子了。”结果一看二人越发惨白的脸色,又急忙道:“弟是觉得的我们这样逃走实在太过憋屈,咱们这些年受了言老大多少欺负,怎能这样一走了之。于是弟取出钱后等言老大出去收钱,跳进他的家里把他最宠爱的小妾一通睡,连你们两个的力气都替你们用上尝够了滋味之后又烧了他的家,之后担心言老大四处寻找,便去了田文老师的家里躲藏,谁知到了后半夜石龙师傅身受重伤的跑了进来......”
海虎边跑边说,二人越听越心惊,感情自己这兄弟已经犯下了偷吃大嫂、杀人两项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