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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错也心情大好起来:“看来在下与凌掌门是同道中人!”
哪知,凌若渊突然脸一变,凶巴巴地道:“谁与你是同道中人?我虽不喜欢那些假仁假义的老顽固。但我也不喜欢你呀。”
耶律错被凌若渊的阴晴不定,搞得一头雾水。
只听凌若渊继续道:“我最最不喜欢的,就是受制于人。”
“所以呢?”耶律错彻底被搞糊涂了,试探道:“我们,到底是敌是友呢?”
凌若渊露出极其不耐烦的表情,恶狠狠地道:“那谁,你真是啰嗦。你这么个手段阴狠之辈,何德何能,与我称友?你也太迷之自信了吧?”
凌若渊想了想,怕耶律错还是不明白。于是她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补充道:“所以说,你对我的调查,还是不够清楚。你虽知我父亲,却不知我母亲是九剑门人。九剑门第一门规,便是铸剑不为恶[70]。虽然老子现在不是九剑门弟子了。但老子从小,就被教导,要惩恶扬善。老子如今已经习惯了。”
说完,凌若渊吐了吐舌头,很是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就会自称老子。这个也是习惯了。见笑,见笑。”
耶律错眯着眼睛,盯着凌若渊,冷声道:“那,我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凌若渊撇撇嘴:“哦哟,我们俩刚认识,谈什么情不情的?”
耶律错气得一声怪叫,突然手掌一挥,向凌若渊扇过来。
凌若渊本来坐得安安逸逸地,端着个茶杯,不知怎么的,就身形发虚,向后退出去三四米。
耶律错一掌击空,有些吃惊:“传说凌若渊轻功诡异,果然名不虚传。”
三四米外的凌若渊,气定神闲地端着茶杯道:“客套个啥?”
耶律错一咬牙,双掌交错,向凌若渊扑了过去。
掌未到,凌若渊便发觉,凌厉的掌风袭来。
这掌风,颇为古怪。
明明是风,虚无缥缈。
似乎又不是风。掌风所到之处,销金断铁。凌若渊的宝贝花玉石桌,立刻被削成了两半。
凌若渊痛心疾首,跳着脚地骂道:“耶律错,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你砸我的桌子是几个意思?”
凌若渊大喝一声:“阿楠,玉缺!”
不远处的阿楠立即应了一声,将手中玉色长剑抛向凌若渊。
凌若渊右手一伸,接住玉缺,便是一个腾身。
耶律错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把冷冽的长剑便已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耶律错一惊,竟然下意识地伸手去抓长剑。
凌若渊也是一惊,好心好意地提醒道:“不能抓,这剑,可锋利了呢,会伤了你的手。”
结果,善意,并没有被体会。
锋利的玉缺剑,也并没有伤了耶律错的手。
名动天下的玉缺剑,竟然被耶律错,抓在手中,进退不能。
凌若渊使劲将玉缺剑拔了拔,发现纹丝不动。
她不满地道:“我说,那谁,你的手有什么古怪?你不会是把手放在糖炒栗子的铁砂里,崩了崩吧。”
耶律错冷笑道:“凌掌门好眼光,在下一双铁掌,刀枪不入。”
这二人的互相吹捧,没有持续多久。
凌若渊突然将手中玉缺一松,一个转身,就闪到了耶律错身后。
耶律错只觉得后背一凉。
他不敢大意,猛地一转身,面向凌若渊。
只见凌若渊,端着茶杯,悠悠然地望着耶律错。
耶律错将手中玉缺一扔,向背后一摸,竟是一手血。
耶律错错愕不已,这凌若渊使的什么妖法?
凌若渊见耶律错惊异,便耐心解释道:“我最近吧,闲得太无聊了,便琢磨了点新玩意儿。”
说罢,凌若渊将自己的手掌,抬起来,放在耶律错面前,给他演示起来。
在灿烂烂的暖阳下,只见从凌若渊的手掌中,腾起一股数寸长的白雾。白雾歪歪扭扭,稀薄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散了。
但偏偏这股惨淡的白雾,散发出浓重的寒意。
“这是什么?”耶律错强忍疼痛,问道。
凌若渊一本正经道:“我听说以前的神剑吾离[71],都是可以随心意自行飞行的。偏偏我那把傻不啦叽的玉缺剑,怎么都飞不起来。我便研究了这以气化剑的办法。”
说着,凌若渊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气剑,还长得磕碜点。”
耶律错难掩心中恐惧。凌若渊行事离经叛道,身法诡异,如今又能化无形为有形,不可小觑。
如若凌若渊与自己为敌,必定是心腹大患。
想到这里,耶律错杀心大起,挥掌向凌若渊的咽喉击去。
凌若渊连连后退旋转,如同一团灰色云彩。
耶律错的铁掌,所到之处,灰飞烟灭。
三进三出的茅屋,被掀掉了屋顶。
院子里的几拢修竹,被拦腰打断。
扎得密密实实的篱笆院子,被毁了个七零八落。
连气派的金丝楠木牌匾,也轰然倒地。若渊门三个大字,裂成了五块。
凌若渊停下了旋转,望着满目疮痍,发起呆来。
耶律错也停止了挥掌。他低低地喘着气,再也不敢动弹。
因为,耶律错已经浑身是伤。
这些伤,在耶律错浅棕色的华服上,如同开满了绚烂的红花。
这些伤,不但伤了耶律错的皮肉,还重伤了了他的经脉。
凌若渊的无形之剑,虽长相磕碜,却剑剑都打在了耶律错的穴位之上。
耶律错心中明白,自己已无还手之力。
耶律错本想借凌若渊一挫中原武林的锐气。谁曾想,自己如今恐怕要折在凌若渊手中了。
都说凌若渊是天下第一剑。
耶律错本以为是夸大其词。
如今,他才真真体会到了,恐惧。
但令耶律错心生恐惧的凌若渊,发了好长时间呆。
她还举着茶杯,仿佛在喃喃自语:“啥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阵,凌若渊才如清醒过来一般。她面目扭曲,对着耶律错一阵咆哮:“耶律错!你毁了老子的若渊门,老子饶不了你!”
说完,凌若渊向前一步,就要继续胖揍耶律错。
哪知,凌若渊的脚步一滞,脸色一变。
她突然手捂胸口,面色惨白。
随即,凌若渊竟喷出一口鲜血来。
凌若渊面容痛苦,强撑着直起腰来。
她疑惑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碧玉茶杯。
只见已无还手之力的耶律错,蹒跚着向凌若渊走来,边走边得意地道:“凌若渊,你喝的,是西域的钩吻[72],其毒无比。不要说拿剑,你很快,就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凌若渊果然腿一软,重重摔在地上。而且,更多的鲜血,被大口地喷出来。
凌若渊抹了抹嘴角的血丝,抬起头,望着耶律错,突然抱怨起来:“我若渊门一共就三个人。你还要买通我的青儿。你让我情何以堪?”
站在不远处的青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声道:“凌掌门,我爹把我卖到窑子里,是您救我出来,我感念于心。但他们抓了我弟弟,我爹来找我,要我替他们做事。凌掌门,我对不起您!但我无能为力。我这一生,注定是为了我弟弟而活着……”
凌若渊抬头向着青儿望了一眼,嗔怪道:“你就是为了你自己而活!怎么能为了另一个人而活呢?”
青儿旁边的阿楠已经哭成泪人一般。他狠狠地攥着拳头,死死地盯着耶律错。
凌若渊叹了口气,对着阿楠道:“小阿楠,没想到,你我的师徒情分这么短。今日师父有一句话,你可要听?”
阿楠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跑到凌若渊身边,扶住凌若渊,哽咽道:“师父,您说什么,我都听着。”
凌若渊拍拍阿楠的手,夸奖道:“好孩子,你可比我当年听话多了!”
阿楠抹着眼泪,颤声道:“师父,您不要死。以后阿楠一定听您的话……”
凌若渊翻了个白眼:“谁说我要死了?”
她又笑了笑:“真是好笑,现在我终于体会到,我娘当年的心情。”
凌若渊神色一正,低声道:“阿楠,江湖险恶,人心更是如此。你且随青儿姐姐下山去。以后跟你父亲做生意。安安稳稳一生。不要再想着为师。不要为我报仇……”
说到这里,凌若渊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一幕,何其相似!她的眼睛一酸,流下泪来。
阿楠哭得更大声了,死死地拉住凌若渊。
凌若渊似乎有些不耐烦。
她将阿楠一推,对着耶律错道:“这个小孩太聒噪。吵得我脑壳疼。你且放他下山去吧。”
耶律错冷哼一声,点点头:“凌若渊,我敬你是个英雄。你这两个门人,我自然不会放在眼里。放他们走了便是。”
说完,耶律错大手一挥。不远处立即有军士模样的人跑过来,将阿楠和青儿一把扯起来,推搡着走远了。
凌若渊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有点好笑,竟矫情如斯。
凌若渊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对着耶律错点点头:“嗯,你还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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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铸剑不为恶:见彼得猫的雪《半水青烟半水寒》。
[71]吾离双剑:还是见彼得猫的雪《半水青烟半水寒》。
[72]钩吻:马钱科植物。中毒症状有肌无力,呕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