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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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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将齐落悠送回书院,他昏迷整整三天才醒过来,意识清醒后就靠在床边一语不发。看着他眼神黯淡的模样,我总觉得亏欠了他。这次的事说到底还是跟张帝阍、跟邺冥宫有关,我是不是暂时不要靠近齐落悠比较好?

    又过了几天,齐落悠跑去清风居找施雅容,却被告知她离开了临州,说是有点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齐落悠从清风居回来,给我带了两坛寒潭香,找了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坐在书院屋顶上赏月喝酒。

    沈青泽的后事都已妥善安排,出殡那天张帝阍还去了。齐落悠以养伤为由留在屋内,喝了一天闷酒,我找到他时他浑身的酒气,苍白的脸颊泛着病态的红晕,他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我,第一次让我见到他醉酒的姿态。

    从那以后他就很少说话,书宗有人想看望都被他婉拒,只有我来时他才能开口说一两句。

    我其实与齐落悠也没有多深的交情,此刻也只能静静的坐着陪他喝酒,偶尔劝他少喝点,酗酒伤身。

    齐落悠此刻手指捏着一封书信,我依稀能看到上面娟秀的小字。他告诉我这是施雅容放在清风居留给他的信,已经看过好几遍了。

    后来他趁着微醺的醉意,跟我说了许多他小时候的事:他是临州人,母亲是青楼女子,所以打小在青楼长大,结识了同是被卖到楼里的施雅容。因为没有父亲,经常受欺负,有一次被路过的沈青泽相救,沈青泽为人刚正,又感慨齐落悠身世,俩人就在临州结下缘分。

    之后他母亲费尽心思找上棋宗,宗主碍于清誉不得不承认齐落悠,从此远离临州在燕京讨生活。棋宗人各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他出身又低贱,根本没人承认他。

    所以那次与我在挽清楼初见,我肯为他出头,承认他棋宗人的身份,他心里很感激。

    说罢,齐落悠抱起酒坛喝了一口。

    有些事情,说一点就够了。

    那晚过后,齐落悠被棋宗催促着回去,也不等伤势好全,匆忙与我打了招呼就前往燕京。

    又过了几天,张帝阍在天魔宗该调查的都调查完,连董明月的一根头发也没见着,再留下去也查不到其他东西,我们也打算动身回京城。

    期间文正的虚空殿信鸽还来找我,听说了青殷雅集的事,知道我也在场就问我要第一手消息,这小子也不担心担心我的情况。我简略的把我知道的事情整理一下发给他,他却再也没给我回过信。

    书宗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活动也少了,隐约有退居二线的意思。戴阳荣继承了天魔宗宗主之位,率领众人退出临州另寻出路。

    花费半个月的时间回到燕京邺冥宫,跟张纤歌还有宋家姐妹报了平安。想到五蕴心经可能跟宋家有关的事,张帝阍与我去拜访宋若妍,宋若岚也在。

    “五蕴心经?我不知道啊,从来没听过。”宋若妍说道,“宋家宗祠也没记载。”

    宋若岚看着姐姐,温声说道:“既然是功法,会不会跟宋家武学有关?”

    宋若妍点点头,带着我们往后院走去。

    宋家着实冷清,除了这两个人外一个人也没有。宋若妍对她的家主身份也不甚在意,每天还是照常过。

    她们带我们来到书库,果然不管多大的势力门派,只要有历史传承就一定会有书库,毕竟书是最重要的文化载体。

    宋家最重要的功法也是四种:灵隐功是基础内功,除此之外还有残月鞭和青锋剑,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宋家也有一门回柳功,跟邺冥宫的功法同名,但效果与修炼方式却大相径庭,研究了半天也没参透。

    张帝阍跟宋若妍热烈的讨论着,我听不懂,也不想上去参一脚,宋若岚在我身旁,安静如鸡。

    这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对着她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到之前和她闹得不愉快,貌似到现在也没能和解。

    这种情况假装看书最好。

    我就差把头埋进书里,宋若岚却主动找我搭话。

    “夜哥哥,临州好玩吗?”

    “还行。”

    空气突然安静,宋若岚再也找不到话头,只静静的看着我。

    好吧,请叫我话题终结者。

    最近宋若岚清减了不少,但还是明艳夺目。想来江湖上盛传的江湖四大美女,我已经见过其中三个。尽管萧浸月的真容我只是惊鸿一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对这三个人作一番比较。

    “夜哥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宋若岚掩嘴轻笑,睫毛弯弯。

    看着她的笑容,我不知怎么的心情大好,跟她随便聊了些临州趣事。她安静的听,不住地点头微笑。

    张帝阍终于结束了他那冗长的情报搜寻工作,我们四人便一起吃饭,然后回了邺冥宫。

    在邺冥宫度过几天,张帝阍忙的像搬家的老鼠,四处流窜。

    我在庭院练功,碰到张帝阍回来,带回了一点消息。

    琴宗宗主萧吟带着女儿还在临州,似乎在进行调查。而棋宗以齐落悠触犯宗门戒律为由,罚了他七七四十九鞭。

    齐落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的处境和心绪皆是不佳,我有些担心,央了张帝阍求个信鸽来,带信给齐落悠,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只得说等他伤势好转就一起去挽清楼喝酒。

    很快就有了回复,他说伤势暂无大碍,三天后就能去喝酒,挽清楼有他想见的人。

    提到挽清楼我就想到董明月,不知道他还在不在江南。

    出于一点私情,我没有告诉齐落悠天魔宗背后有万顷阁的事,因为万顷阁本次的图谋牵扯到张帝阍与邺冥宫,我下意识的就想隐瞒。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邺冥宫人。

    仔细想想这样对齐落悠很残忍,便想着趁此机会跟他讲清。

    来到挽清楼,里面还是那样富丽堂皇。

    齐落悠已经到了,还贴心的帮我斟酒。

    他面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无血色,穿着黑白相间的衣袍,衣袖中露出的左手上缠着绷带。

    我们互敬两杯,感受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酒的香醇便在我口腔中散开。挽清楼的酒一直出色。

    虽说这里是青楼,可齐落悠一副正经君子的的做派,好似我身处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

    寒暄过后,去齐落悠正色道:“董夜,你知道董明月这个人吗?”

    果然,他知道了万顷阁的参与。

    我点点头,一五一十的将董明月做的事告诉他。自我说完,就看到齐落悠握紧了拳头。

    “若真是这样,万顷阁没理由这么做,或许这一切都是那个叫董明月的人的单独行动。”齐落悠晃了晃酒杯,杯中液体轻摇,“我们……棋宗最近跟万顷阁有些往来,也未曾听闻他们有这样的计划。”

    我倒是从未想过,我一直觉得董明月代表的就是万顷阁,从未将二者分割开来。凡事若全部只求动机,迟早会失去意义。

    如果全是董明月的计划,他何必拉万顷阁下水,万顷阁可不是好惹的,单纯只是为了利用他的威名吗?出事了也能及时甩锅?

    在楼中坐了许久,仍没有在里面发现董明月的身影。我问了几个姑娘,她们都说董掌事近几日有事出远门了,不在挽清楼。

    齐落悠到访的目的显然是董明月。酒还没有喝完,他便起身,想要在楼中找出些蛛丝马迹。

    “很感谢你今天陪我喝酒,但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十分危险,我不想把你卷入。”齐落悠眼神真挚,“你还是先回吧。”

    确实,齐落悠这架势就像要炸了万顷阁总部为沈青泽报仇一样。可我想起天魔宗宗主对我指名道姓的污蔑,以及张帝阍的疑惑,就下定决心跟齐落悠一起去。

    火都烧到我身上了,必须要扑灭。

    “我和你一起,你有什么打算?”

    齐落悠深深看我一眼,接着说道:“其实那时我怀疑过你。但仔细想想,似乎无论是过去的董夜,还是现在的你,都不会主动做引火上身的事,尽管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我笑笑,“我会让你确定的。”

    我起身站在齐落悠身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四处闲逛。有不少姑娘上来同我和齐落悠说话,齐公子也一改平日不近女色的模样,声音温柔的同她们交谈套话,随手还能给出不少银子。

    董明月作为挽清楼有头有脸的掌事人物,放在现代就是ceo,必然有自己的写字楼。我表明自己邺冥宫少宫主的身份,说来送东西给董掌事。初见齐落悠那次的事发生后,众人都以为董明月与邺冥宫交好,见到我的脸后便有好几个姑娘簇拥着我们来带路。

    我们来到一楼尽头的一间屋子,内里整洁陈设简单,有两个书架一面茶几,再普通不过。我沿着屋子边缘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齐落悠靠在墙上,右手五指张开,五个指腹轻触墙面,就这样摸着墙壁前行,偶尔食指轻轻敲击,表情严肃。

    见他这样我也不出声打扰,棋宗人擅长各种阵法和奇门遁甲,若是有机关一定瞒不过齐落悠的眼。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只听得咔哒一声,原本并排挨着的书架轰然分开,露出一扇石门。

    果然有暗门。

    齐落悠看向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