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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知闭了闭眼,“你认识我的父母。”
郁泽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沉默了片刻,“是。”
令人窒息的安静在车内蔓延。
“那时候我在国外,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电视上看到你,我记住了你的眼睛,很美,我就像是中了毒,用一天看完了你的所有作品,迫不及待的回国。”
“你昏迷不醒的时间太长了,医药费的数目越来越多,又急着寻求合适的器官将衰竭的部位配换,你的父母不堪重负,已经走投无路,是我出面解决的,就是那次认识了他们。”
郁泽越说,声音越低,他吸了口烟,嗓音微哑,“子知,你能醒来,是上天眷顾我。”
他大概多少能了解何阅铭当时的心情,没有希望的等待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比绝望更加让人发疯。
只不过是何阅铭终究没有等下去,走了。
他留了下来,得到了想要的。
周子知猛然抬头,兴许是她在过年的时候从父母的言行上察觉了点异常,所以在亲耳听到郁泽的答案后更多的是感动。
“你醒来的那天我也在。”郁泽的声音顿了顿,“没进去。”
他站在走廊,透过窗户望着周子知,而周子知的眼里只有何阅铭一个人。
而现在,他终于成了周子知眼里的那个人。
周子知的思绪飘的很远,那天何阅铭出现在病房外面,他还没进来,自己就像是有感应,喊了他的名字。
现在想起来才发现疑点很多,何阅铭那身昂贵的名牌就不是一个混剧组的龙套能买的起的。
“你第一次见我不是在巷子里。”郁泽抿着薄唇,有些许腼腆,“是我把车子停到你住的小区楼底下,你一个人出来买东西,我跟着你进超市,跟着你回家。”
想到有个人在窥觑你的生活,周子知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郁泽,你算计的太多了。”
郁泽侧身过去,将周子知揽在怀里,闷声说,“抱歉。”
他太想了,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拥有这个女人,完完整整的。
周子知的目光越过他宽厚的肩头,酝酿出来的那些话还没说出去,手机铃声打破了她的计划。
“子知,你没去吧?”那头乔楠的声音很焦急,“他就算死了,你也别去,我跟你说,人不能太……”
周子知突然说,“谁死了?”
电话里变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没有,好一会,乔楠哈哈大笑,“哎我打错了,子知,我挂了啊。”
周子知蹙着眉心打开360游览器,热门搜索是何阅铭的名字。
那条何阅铭和一女大学生车内激||吻的新闻上面还有一条新的。
今日上午七点十五分,华中路段发生一起连环事故,伤亡惨重,当红男星何阅铭不幸身在其中,目前生死不明。
而和他同车的女大学生当场身亡。
扫过去的郁泽也看见了那条新闻,他将烟蒂掐灭,一声不吭。
周子知打开车门下去。
郁泽一路跟她进电梯,回家。
进来的周子知看他换鞋,“你不用上班?”
郁泽从容答道,“暂时可以不用。”
周子知去厨房拿水壶烧水,郁泽亦步亦趋,她无奈的说,“我想一个人待会。”她就两个小时休息时间。
关掉水龙头,郁泽从她手里拎走水壶,“我陪你。”
周子知拽郁泽的手,“我不会去医院。”
郁泽撇了撇嘴,一言不发。
周子知见他这样,不由得哭笑不得,“我有男朋友,他很优秀。”
郁泽挑眉,“当然。”
周子知抿嘴一笑,“所以我肯定会赖着他。”
原来是在这里等他,郁泽沉声说,“那我去公司了。”
话说出去了,人没动。
周子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去吧。”
并不满足这么一下蜻蜓点水,郁泽按住她的后脑勺,贪婪的吸||吮了一会才离开。
周子知站在厨房,等水开了,她把手边的杯子随意冲洗了,倒了杯水。
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她感到欣慰,再也不会因为何阅铭的事分寸大乱。
金灿经纪公司和医院成了媒体的密集地,他们为了挖到第一手料,携带了相机和现金,打算打地铺。
场面非常壮观。
医院长廊,安意如披头散发,脸白的跟鬼一样,她双手交握,不停的颤抖。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打扮朴素的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意如,人呢?阅铭呢?”
安意如呆滞的目光有了清明,“妈。”她抖着声音,“还在抢救。”
何英一屁||股跌坐在旁边。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她们的心也提着。
《逆流而上》又遭意外,孙亮也是倒霉,戏的男主角躺手术台没下来,女主角神志不清,一副随时殉情的样子,已经拍了大半,换掉是不可能了,整个剧组就这么耗着。
那些天被投资商数落的像条狗。
孙亮到医院的时候媒体还紧咬着不放,一个个蓄势待发,吃了兴奋剂一样,何阅铭已经度过危险期,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恢复的怎么样?”
孙亮也没那么无情,他看着病床上苍白着脸的何阅铭,“有要帮忙的直说。”
气色不好的何阅铭一脸歉意,“孙哥,这次给你添麻烦……咳……”他的胸腔起伏不定,难受的咳了几下。
“意外嘛。”孙亮很理解的说,“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他抬手摸头,叹道,“总不至于比现在还差。”
何阅铭抿了抿唇,“孙哥,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孙亮点头,“你说。”
“我想……”
何阅铭犹豫着,门从外面打开,安意如走进来,“孙导来了啊。”
孙亮的视线在何阅铭和安意如身上穿梭,他的眼珠子转了转,“那行,我就先回去了,等你回组。”
把手里的水果放桌上,安意如摘下帽子,“你想叫孙亮做什么?”
她走到床前,“坐在你车上的女人死了。”
何阅铭的眼底浮出震惊之色,他呆住了,心口堵着愧疚和自责。
“难过了?舍不得吧。”安意如抱着胳膊凄笑,“我也是蠢,怎么就没看出来那女人有几分像周子知。”
她不笑了,话语阴毒,“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不高兴?我把你的周子知和一个死人做比较。”
“谁能有周子知命硬啊,撞的面目全非都没死……”
“安意如!”何阅铭狰狞的吼,“你他妈疯了!”
“对,我疯了!”安意如歇斯底里,“被你何阅铭逼疯的!”
“意如,阅铭,你们在吵什么?”何英推门而进。
安意如快速抹了把脸,转身说,“妈,你陪阅铭,我去交费。”
打了一盆水过来,何英把干毛巾浸||湿,语重心长的说,“阅铭,你能不能答应妈,好好过日子?”
何阅铭垂着眼皮,“妈,我也想。”
“意如是有些小脾气,但本性不坏。”何英擦着他的脸,“前些天你出事,她哭的眼睛都肿了,妈觉得她是真喜欢你。”
这钱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好的,以前儿子没成大明星,过的反而更快乐,现在都不笑了。
何阅铭低着头,脆弱和茫然渐渐冲破伪装的坚强。
看儿子这么不快乐,何英也难受,她叹息,“是妈的错,当年如果不是妈不争气,也不会让你和子知弄到今天这样。”
何阅铭的情绪有些失控,“不要说了!”
他伸出双手盖在脸上,半响,苦涩的说,“她不爱我了。”
何英难以置信,周子知有多爱她的儿子,她比谁都清楚,怎么就能不爱了呢……
“妈去找她,跟她解释,把误会解开,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一定会理解……”
“妈!”何阅铭的喉头哽咽,“她的身边有了别人。”
她已经不是他的了。
圈子里议论纷纷,何阅铭住院,安意如也取消了所有通告,全程照顾,做足了共患难的姿态。
赶着拍戏练歌的周子知很忙,没有留意何阅铭的状况,简余在她面前提过一两次,无非就是担心和难过,发现得不到她和邵业的回应后也就一个人自言自语了。
结束《残阳》的拍摄,周子知去了自己曾经治疗的医院,她是来做身体检查的,和熟悉的医生护士聊了几句,心态很平和。
走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老医生,那人看到周子知,指着她的脸,“你不是那个小姑娘吗?”
周子知戴着口罩,以为是对方认错了。
谁知那个老医生说出了她的名字,她惊讶的停在原地。
“你最早送到医院的时候是我接管的。”老医生笑的慈祥和蔼,“像你这样的病人很少,所以我这个老头记的比较深。”
周子知微弯身,礼貌的个老医生打招呼,表达感激。
“哎对了。”老医生忽然问,“你那个男朋友现在怎么样?”
“他是我见过最不要命的了,当初是我把你的情况口述给他的,那段时间他自杀过好多次,有两次都是从鬼门关强拉回来的,后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冷静多了,来医院次数变少,像个正常人,不容易啊,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
老医生说了很多,可能是人到了一个年纪喜欢絮叨。
周子知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明媚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照过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对不省人事的六年一无所知,不知道何阅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但是她很清楚,现在这种局面改变了许多东西,牵扯了旁人进来,他们背道而驰,越走越远,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所有都归于曾经。
感情没有公平可言,这点她已经看透了。
她要往前走,郁泽在等她。
周子知坐了很久,她给郁泽打电话,“我有点想你了。”
电话打出去不到二十分钟,郁泽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神色有着难掩的紧张,“来医院做什么,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周子知心里踏实下来,“就是做个普通的检查,没有问题。”
郁泽锁紧的眉宇稍松,那就好。
他伸出手,周子知把手放上去,两人并肩离开。
第二天周子知去找刘玉,没料到在休息室碰到夏冉,还有谢楚,最近都不迟到的人。
谢楚拍《那年风雨飘摇》拍的特别有心得,因为他的内心真的在飘摇,全都怪郁箐那个女人。
“子知,你来了正好,谢楚和夏扫想把这段的吻戏删掉。”刘玉指着剧本,“你提提想法。”
周子知在谢楚和夏冉两道目光的注视下说,“删了也可以。”
刘玉听她这么说,琢磨了一下,“是吗?不会觉得缺了味道?”
谢楚和夏冉又一次同时去看周子知。
“不会。”周子知说,“两个人在雨里拥抱就够了。”
谢楚恐怕是躲郁箐,才要求删了那个镜头,至于夏冉,应该也是差不离的原因。
亲密镜头对演员来说,本来就很尴尬,如果有感情归属,拍起来更别扭。
叫谢楚和夏冉出去,刘玉边收剧本边问,“你找我什么事?”
周子知说出来意,“玉姐,后面有个镜头我想能不能改掉?”
刘玉又把剧本拿出来,“哪儿?”
周子知翻到地方说给她听,并且把自己的意见透露了,演员在拍摄过程中对剧本有异议本身是正常的,想修改是不太好的事。
“这样,”刘玉寻思了一会,也没拒绝,“我帮你问问编剧好吗?”
“你等我答复。”
周子知笑着说,“谢谢玉姐。”
她出去的时候看到谢楚在那碎碎念,走近了才发现是咒骂。
谢楚看到周子知时吓一跳,“你听到什么?”
周子知说,“我耳背。”
谢楚,“……”
这女人挺聪明,他连威胁都不用了。
难得一天不用忙到深夜,能早点收工,谢楚打发掉汤姆,全副武装去了常去的酒吧,酒吧老板是老熟人,从口袋拿出一包k||粉。
谢楚抬着下巴,“今天不玩。”
酒吧老板耸耸肩膀,“真是稀奇。”
谢楚端着杯子一口闷干了,他咂了咂嘴,“我最近正在从良。”
酒吧老板噗的笑出声,伸手拍拍谢楚的肩膀,“太阳跑西边蹦达了。”
他看看腕表,“随便喝,我请。”说完就走了。
旁边的空位坐上来一人,谢楚扭头的时候眉毛高高掀起,“是你。”
差点是他的大舅子。
郁泽叫了杯啤酒,“这么巧。”
谢楚伸着脖子看他后面,又去看门口,紧张的问,“就你一个?”
知道他担心什么,郁泽勾唇,“我姐没来。”
谢楚松一口气,卧槽,吓死了,他为自己的怂样郁闷,“说实话,我跟你没话说。”
凡是跟郁箐扯上关系的,他都无感。
郁泽转着酒杯,“彼此。”
没过一会,他们这边过来一个女人,凹凸有致,谢楚的余光扫了一圈,不错。
他轻扯领口,愉悦的转头问,“美女,一个人?”
女人支着头笑,“是啊。”
“真巧啊,我也一个人。”谢楚也笑,视线在女人身上游走,明目张胆的挑||逗,他的态度熟练老辣,虽然戴着墨镜,但是一身上流社会的打扮,依然能看见的英俊轮廓,和潇洒的言行举止都很勾人。
很快,两个初次见面的男女就从“你好”说到“今晚有空吗”
一旁的郁泽往那儿一坐,更是一个聚光点,上来搭讪的同性异性都有,直接的,隐晦的,故意摔倒的,借电话的,花招百出。
他周身释放着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气息,对那些充满肉引的目光毫无兴趣,端着酒杯看舞台中央放肆激||情的人,仰头要喝酒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改为小抿一点。
在坐回吧台的时候,很不小心的碰倒了谢楚面前的酒杯。
谢楚的衣服裤子湿了不少,“操!”
他想对郁泽发火,又顾虑对方的手段,硬生生憋回去了,骂骂咧咧的去卫生间,等他回来时那个和他快聊到床上的女人走了。
谢楚的脸色更难看了,白浪费了时间。
“这个。”郁泽将纸条递过去,“刚才那女人给你的。”
一张卡,还有一句话:风台酒店406,等你。
谢楚的眼睛一眯,他将纸条塞口袋,朝郁泽摆手,得意忘形,“再见。”
郁泽举起酒杯,“玩的愉快。”
酒精的作用发作,谢楚的步伐很快,找到房间,立刻摸出门卡。
房间的门打开,走进来的谢楚暧||昧的笑,“美女,我们来吧。”
坐在那里的郁箐转过身,“怎么个来法?站着还是躺着?”她艳红的嘴唇轻弯,“或者跪着?”
看到来人,谢楚直接萎掉了,他的心里破口大骂,“郁泽你妈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