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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营地的时候,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事……要和将军说吗?”原珏缓过劲,拍拍胸口问。
臻铖看着赵元道:“大兄,我看必须要告诉将军,那些只怕是匪人,若大家没个防备,到时候准会出大乱子!”
赵元点点头:“我自会告诉阿父,你们先回去吧,今晚我让甲逊守着营帐。”
他返回大营帐的时候,正遇上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的立春二人。
“大郎!”立春乍一看到他,眼泪都出来了,跑过来跪着一把抱住他急问,“你这一下午都去哪儿了?怎么这样的狼狈?可是摔着了?奴婢问甲逊他也说没瞧见你,这会儿正要带人去搜林子呢!”
立夏在旁边已经哭了出声,抹着眼泪点头。她们一开始以为人在甲逊那处,谁料到方才甲逊晃过来,两厢一对,才发觉小人家家竟然给丢了!
赵元头都大了一圈,预感今天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他忙安抚自家婢女:“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赶快把甲逊叫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
立春方才有一会儿真是想要自戕谢罪了,闻言嗔怒:“甚个重要事情也没得你的事要紧!晚些郎君回来,奴婢定要一五一十告之郎君!奴婢们不像立秋姐姐,没本事管着您,郎君要怪罪,奴婢们也都认了,了不起一条贱命罢了!”言罢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赵元愧疚得无言以对。
其实,他也后怕来着,要是他们那会儿惊慌失措被人发现,恐怕现在立春和立夏真要赔上一条命了。他不得不承认,好日子过久了,人就容易得意忘形,倒叫两个女孩儿平白跟着他担惊受怕,还有性命之忧。
何况他真的出了事,他爹怎么办!
“我,我错了,”他踮起脚用小手轻轻擦拭立春脸上的眼泪,看着她小声道,“你别哭啦,以后我再不乱跑,不然就叫我变成小狗!”他又转头看立夏,“你不是喜欢我那个蝶戏牡丹的纸鸢吗?回去了我就找出来送给你!”
立春噗嗤一声,又哭又笑:“大郎胡说些什么!”神色却缓和不少,立夏也破涕而笑。
正在这时,甲逊或许是得到消息,急匆匆地过来。
“甲逊,”立春站起来,擦干净眼泪笑道,“正要去找你呢,大郎自个儿回来了,你可把你的人叫回来。”
甲逊胸口起伏,脸色阴沉难看,瞪着赵元的眼神也恁的怕人。赵元瑟缩一下,又挺起小胸脯道:“你跟我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这番对话终究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甲逊一刻钟前知道赵元失踪,就即可派人通知赵谌,他的人如今刚刚从林子边缘召回,赵谌竟然已经风尘仆仆骑着马赶了回来,马匹在营帐间左右腾跃,还从几个搬东西的奴仆头顶跃过去,引得一片惊呼。
他从马上下来,还不待立春上前说话,就猛地掀开帘子。
可怜赵小元刚刚定了神,就和他爹充满戾气的眼神对上,准备说出的话噎在细嫩的嗓子眼儿里,全变成了一个个嗝。
赵谌真是又怒又气,还兼心焦。他一听自家阿奴不见了,原本稳稳的手一抖,利箭就疾射而出,牢牢地将一头黄羊钉死在了地上。亲卫还来不及欢呼,他人已经策马转身一路疾驰而去了。
一路上,他脑袋里都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原珏说要去逮兔子,一会儿是寺人瑜,一会儿又变成国君……最坏的打算,他都想到阿奴是不是被国君的人抓走了,甚至……!
他只用了去的时候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营地,立刻有人告诉他,阿奴回来了。
于是刚才那种极端强烈的恐惧变成了滔天的怒火!他在马上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阿奴一个深刻的教训,叫他再不敢不听话!再不敢让自己担心!
掀开帘子见到阿奴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几乎停止了。
“阿父嗝……我嗝我不是嗝……”赵小元都快给自己跪了,这种关键的时候怎么能掉链子!偏偏越是着急就越是打嗝,眼看他爹一步步走过来,眼看就要错过拯救自己屁股的最佳时机了————
赵谌却跪下来一把抱住了他,热气夹杂着汗味扑鼻而来。
他察觉自家爹的怀抱竟然在极其细微的颤抖。
赵元呆住了。
他举世无双英明神武的阿父……
竟然在发抖。
赵元心情难言的复杂,他慢慢蹭了蹭某爹胸前的甲衣,缓缓地又打了个嗝。
=皿=!!
破坏气氛!差评!
赵谌用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失态。他深吸口气,抱着儿子径直进了帐子内室,路过甲逊的时候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他在榻上坐下,倒了一杯薄荷水喂赵元,又给儿子顺了顺气。
赵元被他爹这种闷不吭声的态度弄得浑身发毛,等到那阵嗝下去了,就踩着他爹的膝盖站起来,小心翼翼道:“阿,阿父……我错了,以后再不敢让你担心!”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赵谌。他真没想到他爹反应这样大,林子里的事情真的要说吗?
赵谌此时见到他平安,那阵怒气也就散了,再舍不得揍他。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赵元的人,却不是赵元自己,而是赵谌。
他挫败地叹口气,在儿子脸上胡乱亲了亲道:“有什么话就干脆地说,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
那您骂人的时候就别亲我了呀……
赵元暗暗翻白眼,犹豫了下道:“我们下午去了林子……”他把下午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赵谌。赵谌沉吟片刻,又问了他许多细节,有些细节赵元自己都没想到过,只得挖空脑子拼命回忆。
“你说你还听到过一声惨叫?”
赵元肯定地点头:“对,那支箭射过来后,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赵谌皱起浓眉,若有所思。
“阿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赵元贴到跟前,小鼻子挤着大鼻子,“你告诉我告诉我昂!我有权知晓内情!”
“胡闹!这儿有你什么事!”赵谌推开儿子的小胖脸,把他放到地上,站起来来回踱步。赵小元很不甘心,觉得他爹这是过河拆桥,于是亦步亦趋黏在他爹的脚后跟,并不觉得自己变成了障碍物。
赵谌烦不胜烦,生怕踩着了他,于是去了外头:“甲逊。”
甲逊立刻跟上,两人行色匆匆出了帐子。
赵谌一边走一边吩咐:“你在外头应当听清楚了……让人看紧那几个人,这几晚恐会有同伙对他们下手。”
甲逊应喏,又道:“可要着人去查营地有否失踪人口?”
赵谌点头:“这些事你去安排,另外,通知各家部曲夜里加强守备。”
他们走到山谷入口处,赵谌吹了一下口哨,大鹏鸟便不知从山壁哪处钻了出来,俯冲而下,最后落在赵谌的臂甲上收起翅膀。它的一双利爪角质厚实抓握力惊人,等闲人且受不住它的抓持,甲逊曾穿着臂甲扛过大鹏鸟,晚间回去小臂青紫几圈。
赵谌却面色如常,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大鹏鸟的羽毛:“你去林子上巡视一圈,若见到陌生人,就向我示警。”
大鹏鸟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展翅一振,盘旋着飞向远处。
乙簇丙仞和丁方都赶了过来,乙簇单膝跪下,回禀道:“郎主,属下刚得知,王姬静带一队人马混在了此次秋狩的队伍里。”
丙仞和丁方都吃了一惊。赵国谁人不知,国君最宠爱的孩子并非哪位公子,而是早逝的蓁夫人所出的女儿赵静,国中凡提到王姬,指的却就是她,而非其余。他们之所以吃惊,是因为这位年仅一十三岁的王姬,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扬言非他们郎主不嫁!
赵谌面色平静,心思却一动。他之前就奇怪,第一次秋狩后他的人就守住了山谷,万不可能再有人混进来,只可能是在第一次秋狩就藏在了林子里。既然并没有什么乱子发生,可见这伙人的目标非是国君和公子,朝臣又有什么价值非得等到秋狩才出手?
如今看来,竟然是为了赵静!
是了,赵静并没有出现在第一次秋狩里。依她的任性,只怕连国君都管不了她,那些人没料到她竟不在,等他的人接手防备,一时又撤离不了……若他们知道……不,他们已经知道王姬在营地了。
他转头问甲逊:“那些人可招了?”
甲逊摇摇头:“要防着他们自戕,就不曾下狠手讯问。”
赵谌沉吟:“我倒有个猜测,若是对的,那些人不说也无所谓。”他吩咐下属:“林子里还有四个同伙,或许不止,丁方带人再次搜山,只是莫要打草惊蛇。乙簇的人分两队守山谷,甲逊护卫营地,丙仞你去见王姬,单独守着她!”
四人单膝跪地:“喏!”
赵谌独自一人回去,他脑中千头万绪,却在看到山壁一侧时停下脚步。那里垂下几株翠绿的植物,结了朱红的莓果。他小时候吃过这种果子,秋天成熟的时候有丰厚甜蜜的汁水。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摘了几串果子小心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