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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衙门外。
“你说什么?大公子被大理寺提走了?”李茂正在部门办差,忽闻门口吏班说外面有人找他,出去一看,正是老太太派去玲珑阁的掌柜。
他原以为是有人闹事,所以过来找他,却没想到是大理寺提了他家侄子走了!
“李锐今日应在宫中读书,为何会到玲珑阁去?”李茂压低了声音问他。门口已经有许多好奇的人看过来了。
“大公子今日带了那位过来……”掌柜的吞吞吐吐的说着。
“哪位?嘶……”李茂倒吸了一口凉气,“是那位?”
他伸出了大拇指示意。
掌柜的郑重地点了点头。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李茂引着掌柜的一路往后走,直走到了兵部的最后面他办公的差房,这才掩上内门,叫那掌柜的细细道来。
掌柜的从一开始李锐带着几位公子到店里来玩游戏开始说起,说到楚应元如何看中一盘军棋,如何强要买走却发现不合规矩,李锐如何出声要送他军棋结果却被羞辱,楚应元如何出手、李锐如何反击,最后楚应元如何一气之下不顾利刃加身猛然站起,最终身陨的事情。
只是他毕竟是信国公府的家奴,话语间对李锐十分维护,也绝口不提自己就是不卖楚应元军棋和暗暗讽刺他出钱少的事情,即使是这样,李茂还是一脚对着他踹了过去!
“自古和气生财,你不过是个掌柜,知道别人来挑衅,请示一声把东西卖了就是。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家里老太太把这玲珑阁交给了你,简直是看走了眼!”
李茂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知道始末的,无非就是他仗着有大皇子和家中嫡长少爷撑腰,对着人家项城王世子坚持老太太那一套,最后引得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一场口角竟成喋血之事!
如今若不是要留着他安抚老太太,他现在就给他几个巴掌!
“此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府里老太太知道,你回去把玲珑阁关了,叫所有下人全部都闭上嘴巴。今日晚上你依然还去持云院汇报情况,但不准说李锐的事,也不准把今天的事透露一点!”李茂瞪着这掌柜的,“老太太有中风,你若再让老太太也出什么事,我让你一家都不得安宁!”
“小的不敢啊。”那掌柜的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小的真的没想到后来事情发展成那样,谁知道那青年是项城王世子呢?”
“休要再多说了,你回去吧。”
李茂看着离开的家中老奴,左思右想,实在无法继续坐在堂中。
他整了整衣冠,备马直奔皇宫,希望宫里能给个确切的说法。
遇见这种事,大皇子是肯定要摘出去的,大皇子自己已经处理好了三个伴读,那用来顶罪的肯定就是他家的李锐了。虽说人人都说是楚应元自己用脖子去撞那利刃,可此事哪里是正常人做的出来的事情?若不是此事发生在他侄子的身上,有其他人和他说了,他都要觉得是大皇子先斩后奏,诬陷出来的罪名。
你要是郡王世子,活的好好地你自己撞刀子试试?
“李国公,圣上说了,今日不见。”齐邵不好意思地出来回了李茂的话。如今他是舍人,在宫中行走,就在皇帝身边负责随时待命,楚睿也是想着齐邵和信国公家的李锐关系很好,这才派了他出来回话。
“今日不见,何时可见?”李茂脸上的焦急之色藏也藏不住。“我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李锐又被关进了大理寺,他无父无母,我是他叔父,我不问清楚,谁来问清楚?”
齐邵心里其实也很焦急,但他如今身为天子近臣,已经不能犹如以前那般行事了,只能摇着头劝李茂回去:“下官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圣上才会见您,但如今圣上正在大怒中,就连大皇子都被罚了在后殿里跪着,此时确实不是好说话的时候。”
他压低了声音,悄悄的和李茂说:“此时您见圣上也没用,我看您最好是去大理寺卿那里先打个招呼。这事事关皇亲,管着宗室之事的正是项城王,若以后要审,项城王从中发难,才是真的糟糕。圣上这里,我看倒像是向着李锐的。”
李茂被皇帝拒之门外,心里已经是慌乱的很,此时听齐邵点拨,连忙感激的拱了拱手,转身离开了殿门。
大理寺卿方兴正是他的岳丈,他倒不担心李锐会在牢中受苦,如今皇帝避而不见,事情到底是怎么个发展,大理寺要有宗卷,总会记录一二。
紫宸殿后殿的书房里,楚睿冷着脸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楚承宣跪在地上认错。
“你可知你错在哪里?”
大皇子已经在地上跪了许久,连膝盖都已经麻了,此时终于听到父皇说话,连忙俯身趴在地上说道:“儿臣不该白龙鱼服轻易出宫,更不该仗着皇子的身份强压项城王世子。儿臣气量狭小,为了替李锐出气……”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楚睿一拍桌子,大声骂道:“你无非就是想抓着楚应元的把柄去刺那楚应年,好让你二弟难看!你觉得自己智谋无双,天下人都是傻子!”
“你错在你自以为是!”
“儿臣有罪。”楚承宣乖乖认错。
“你该庆幸这个楚应元只是个脾气暴烈的,脑袋却还清楚。若他不顾家中安危,来个玉石俱焚,如今和他一起死的就是你了!”楚睿越想越是心惊,这楚应元有这般决然的性子,还好如今已经死了。若是以后再有什么变故,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造反?杀人?这种人可是从来都只要自己快活的!
“如今你想怎么办?朕若维护你掩下此事,李锐就必定要被抛出去。可朕若放任你名声坐坏,你自己也知道有什么后果!好在你们都没有杀人,人是自己寻死的。只是李锐经了此事,德行有亏,肯定是不能再做你的伴读了。”
楚睿想到自己的计划几乎都要被这楚应元给毁了,恨不得把项城王也抓过来抹一次脖子。
“可是父皇,此事因儿臣而起,若是拿李锐出去……”
“世人都知道楚应元和李锐有过节,此时你说是自己的卫士误伤了楚应元,也要看天下人信是不信!你和李锐不同,你是一点污点都不能有的!”楚睿揉着额角,“你起来吧,去坤元殿看看你母亲,她此刻应该会很担心你。李锐的事情,朕要想想该怎么办。”
“父皇,信国公府还有大用,万万不可……”楚承宣生怕皇帝真的把李锐丢出去不管了,强压着恐惧替李锐关说。
“滚出去!信国公府有没有用,难道还要你这个黄口小儿提醒朕吗!”
这已经是很重的话了,楚承宣不敢再说话,只好弯着腰恭恭谨谨的后退着走到门口,才敢转身离开。
“李锐此番也是无辜,可是楚应元若不是和他有仇怨在先,就算朕的大皇子想要刺激他,也不至于弄到这般地步。”皇帝在心里盘算着,“可李蒙就剩这一根独苗,朕怎么也不能让他出什么事。但如今岐阳王余孽还在蠢蠢欲动,朕也不能寒了宗亲国戚的的心,如今该如何是好……”
他把手背在身后,一个人在空荡的书房里走来走去,苦思着能够两全其美的法子。
该如何把不利化为有利?李锐只要前途还在,他就能护着他再爬起来,就怕项城王四处走动,又惹得信国公府的对头一起攻讦,倒把李锐弄的身败名裂。
信国公府的对头……对了!还可以这样!
楚睿站在书房的一副字画面前,看着那字画出神。
李锐已经按照安排去了大皇儿身边,此时是晋国公府丁忧,不然怕是早就已经有人接触李锐了。如今晋国公府不靠过来,干脆就让他们靠过去。此事正是极好的机会,信国公府留下这么大把柄,他再做出对信国公府避而不见的态度,李茂四处求援就是正常的……
此事要细细谋划,李锐要怎么赢得张家江家等世族的信任,还得看李茂的演技如何。
齐邵从外面回完李茂回来,正准备禀告此事,却见书房门口守着皇帝的心腹太监和禁军首领,立刻明白此时不能打扰,退步离开了后殿。
不知道圣上该如何帮助李锐,如今他身在朝廷,再也不是士林学子,竟是连掀动人潮替他奔走都不成了。
项城王在京中的宅邸。
项城王世子楚应元的遗体被大理寺的官差给带走了,因为需要仵作验尸,鉴定到底是自己撞上去的,还是被人用利刃划开的。
他家的家将忙到最后连尸首都没有带回来,自然是满心怨恨的回来报讯。
项城王楚濂在太常寺里听来送信的人欲言又止地说家中出了事,立刻就快马赶了回来。
等他一回家,隔老远就已经听见自己的王妃在前院厅里哭的歇斯底里,心中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他这夫人虽然不是什么冷静自持之人,但多年来从未失态过,这般悲哭,想来是他那孽子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惹得他的夫人又怒又气。
当下他就皱着眉头,一阵快步冲进了前厅,嘴里还骂着:“你这孽子,上次你踢的你二弟那一脚还不消停,我勒令你在家里……”
他的话顿住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孽子,前厅里只有哭倒在女儿身上的项城王妃,和几个守卫府中安全的家将。
“夫人为何哭成这样?”项城王一看身边的女儿也哭的成了一个泪人儿,急的一跺脚:“四娘,为何你也这般哭!你们到底说个话啊!”
王妃生了楚应元后很多年才得第二个儿子楚应年,在第一个儿子身上花费的心血可想而知。如今突逢噩耗,简直如同天塌了一般。而一旁的楚四娘一听又是李锐,对当初自己缠着哥哥要买那一盏灯悔恨无比,恨不得以身代之,死的是她才好。
“哥哥,哥哥死了……”四娘抽抽涕涕地说:“那些人非说哥哥是自杀的!”
“什么!”项城王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不是好好的在家里修身养性吗!”
周围的家将都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他们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世子的气都已经断了有一会儿了,不但人没救回来,身子也没抢回来。
项城王被妻女的哭声惹的心烦气躁,忍不住大喝道:“都没个能说清楚的!元儿身边的曹俊呢!叫他来说话!”
“回王爷,曹俊……曹俊他报仇不成,一头撞在柱子上碰死了!”一个家将亲眼目睹了那脑浆迸射的场景,至今闭眼还看得到曹俊那不甘心的眼神。
“报仇?向谁报仇!”
“……报……”那家将艰难地说道:“向信国公府的嫡长公子李锐报仇。”
那家将知道的事情也不多,他是后来才去的玲珑阁。知道一切的曹俊已经撞死,其他知情的项城王府家人都被当做证人给押去了大理寺。如今他这里只有从曹俊那里得来的只字片语,如今只好一五一十的说来。
“又是李锐?”项城王怒目切齿,“来人,和我一起去大理寺讨回我儿子的尸体!”
给那些仵作糟蹋,还不知道回来是什么样子!
还有那些家人!
总要知道他儿子死亡的真相!
项城王妃一听到尸体二字,哭的更加厉害了。
“夫人你也别在这里哭了!”项城王一声厉喝成功的让项城王妃顿了一顿。
“你在家中哭有什么用!如今要做的是替我们的孩儿讨回公道!你去宫里哭去!去跟皇后哭!去跟太后哭!她们要不见你,你就跪!你就喊!我身为太常寺宗亲之首,我的夫人都进不了宫去,看以后哪个宗室还服她们!”
项城王妃听了项城王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心中满是怒火,回了后院就去换王妃的命服,准备进宫去施压。
项城王带着家中精锐,乘着马疾奔东城的大理寺。
大理寺中,李茂正在方兴的陪同下看着各方的口供。
项城王世子横死东市,又涉及到大皇子和信国公府的嫡孙,这些奉命出去调查的大理寺官员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很快就录来了口供。
检查楚应元伤口的仵作也送来了报告,证明伤口是牵拉产生,而非砍伤或划伤。
但方兴和李茂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要摘大皇子出去,那为何玲珑阁里有人带着武器,又为何会出现在项城王世子的脖子上,这真相就需要掩藏。
只是本朝律令,除非特许带刀的官吏或武将,其他人不得在街市上带着武器行走。若白身带着武器,有三人聚集在一起伤人的,视同乱贼。李锐再怎么身份高贵,也是白身,无法解释为何身边出现了几个带着刀的下人。
若说是家将,那就是为信国公府惹祸。家将敢对皇亲出剑,已经是一种以下犯上了。
此事怎么看都对李锐不利,因为口供和物证都无法在不牵扯到李锐的情况下证明他是清白的。更何况楚应元死之前右胳膊骨折,这手下的极重,若说两人之前没冲突,是他自己无缘无故撞死在刀刃上的,那真叫可笑。
“李茂,不是老夫不愿偏袒,只是老夫和两位少卿研究了半天,也想不出如何证明李锐的清白。项城王现在恐怕已经在来大理寺的路上,老夫不可能不让项城王见楚应元的尸体,也不可能阻止苦主去看口供。”方兴拍了拍自己女婿的肩膀,老夫只能保证李锐在三司会审之前不受苦,怕此番为了避嫌,连主审之地都不会放在大理寺了。”
“是小婿让岳丈大人为难了。”李茂知道方兴一定在其中活动不少。比如说带回楚应元的尸体,一定就是老丈人怕项城王府抢先带走尸体所作的应对。
“我们都是一家人,李锐既然是你侄子,就和我家侄儿没有什么区别。他父母双亡,如今又摊上这么一件事,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方兴也是保皇派的功勋,自然对皇帝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若此事圣上真要摘干净大皇子,怕是李锐这辈子仕途就毁了,只能做个在家的白身。”
“如今我都不操心仕途什么的了,我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李茂和项城王接触不多,印象中他是个老好人,上朝也从来不发一言。但再老好人,嫡长子死的不明不白,都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自认若是有人逼死了他家的铭儿,哪怕不是故意的,他也要血债血偿。更何况楚应元已经二十多岁,一般青年被养到这么大早就娶妻生子,这楚应元因为被国孝耽误,没有留下一点骨血,叫项城王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冷静!
李茂原先不担心皇帝会不管李锐,毕竟李锐还身系联合世族的重任。但一旦李锐名声变臭,自然就不会还留在大皇子身边,若是这点价值都没有了,世族凭什么要接受李锐的示好?就因为他是个白身的信国公府嫡孙?他又不是自己的儿子!
如果要赌皇帝对李蒙的一点感情,那真是不敢赌,也赌不起。
无论怎么想,李茂都觉得李锐此次怕是要被连累到底了。他一下子觉得皇家无情,一下子觉得楚应元连死都不让人安生,脸色又红又白,让方兴看着都担心。
方兴已经五十有二了,身体还算健朗,他见惯了各种冤案、不能说的案子、必须要错判的案子、却从来没想到会有审到自家女婿府里的一天。
毕竟信国公府家风多严,作为亲家,他是最清楚的。
此番真的算是无妄之灾!
“你先去看看李锐吧。他小小年纪遭逢此变,想来更需要家人的支持。”方兴没得到圣谕之前自然是不能放了李锐,但让他在里面过的尽量舒服点还是可以的。他让属官带着李茂去监牢里找李锐,自己则继续翻看着口供和案卷,希望能找出一个突破的点来。
“大人!项城王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这来的也太快了。”方兴丢下案宗,长叹了一声。
来的是苦主,还是注定不能得到什么伸张的苦主,他家又和信国公府有亲,这一番他怕是要准备唾面自干了。
“请项城王进来!”
大理寺卿的牢房外。
李锐虽然是白身,但身份特殊,并没有和许多犯人关在一起,而是单独在一处牢房内。李茂在牢房外看了一眼,里面有床、有桌子,甚至还有一个马桶。虽然连家中的角房都比不上,但在监牢里已经算是“上房”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李茂看着下了床的李锐,发现他表情十分平静,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心中不知道为什么蓦地产生了一阵悲苦。
如此年少的孩子,遇见这种事情,又身陷囹圄,却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那一定并不是不在乎,而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
“锐儿……”李茂眼眶一红,“你放心,拼了我头上的信国公爵位不要,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圣上还要重用我家,必然不会让你有事。”
李锐点了点头,似是对自己的安危并不怎么关心,只说了一句“我信的”,却话语一转开始说到了他的祖母邱老太君。
“此番我入狱,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我父母双亡,父亲又是为国捐躯,圣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给楚应元那‘蠢货’赔命的。”他这里的蠢货是指楚应元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他却宁死不退,他心里堵得慌,不得不骂他一句来发泄。
“只是祖母一直对这玲珑阁十分期待,此次我陪着大皇子去了玲珑阁,反倒弄砸了祖母一直以来的期望,怕是连这些游戏都不能再宣传了,我心中十分愧疚。如今我一想到祖母要为我日夜担忧,我心里实在难安。她老人家身子不好,年纪又大,还望叔父替我多多遮掩,千万不要让祖母知道此事。”
李茂一听这孩子现在还在担心其他人,心里实在有无限的难过,恨不得对天长啸一顿发泄才好。可他是长辈,又是这孩子如今唯一可以依靠之人,他若失态,让李锐如何冷静?
李茂只得做出成竹在胸的样子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已经吩咐过了,谁也不会告诉你祖母你出了事,玲珑阁出了事。我会跟她说您最近功课实在太差,太傅不准你出宫回家。我也会和家中下人吩咐,这阵子无论谁来见你祖母一律不见。”
“只是这谎不可能撒太久,你务必要保重自己。等我想法子让你洗脱了嫌疑出狱,你若是瘦了颓了,还是要让老太太担心。”李茂尽量语气轻松些和侄子说话,“倒时候你祖母倒不是担心你了……我看她会又拿着宫牌进宫告状去,说宫里人虐待她的孙儿!”
李锐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叔父笑了笑。
李茂进来找李锐,是为了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他必须要多听很多人的说法,才能找到最核心的关键。
李锐是当事人,自然说的比口供或者掌柜的春秋过的说法更加实际。李茂一听是大皇子自己跑出来让楚应元冒犯,被李锐护了才没有出什么事,心里就知道这大皇子不是省油的灯,怕是想使什么手段,正好被他这倒霉的侄子给化解了。
李锐后来说的和掌柜的说的差不多,李茂知道了众人没有隐瞒什么真相,也没有添油加醋,这才放心的离开。
只是李茂从牢狱出去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从大理寺离开的项城郡王。
两人眼神一个交接,哪怕李茂站在三丈之外,都感受到了项城王那刺骨的恨意。
这恨意犹如实质,就如他唤醒了一只沉睡的年老狮子,那年老的狮子正在迫不及待的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狰狞。
李茂对着项城王拱了拱手,心中不是十分在意。
此事他侄儿从头到尾都是被牵连,所犯之错无非就是折断了项城王世子的手臂罢了,如今他家三代专业替皇族背各种黑锅,他自己也已经感到厌烦。
项城王冷冷地看着李茂走远,转头看了一眼大理寺。
“我们去宫里。”
持云院里。
顾卿一脸期待的看着嘉云的爹,就连嘉云都带着紧张的神情。
“怎么样?今日开业反响如何?”
“来的人倒是许多,但大部分是看热闹的。”掌柜的拿着店里的账本,有些飘忽的回报道:“加之又是阴天,许多人不敢久待,所以也没有多少收益。”
早上倒是有不少顾客买了乙等的回去玩,但他们店里本就不靠乙等的赚钱,会员当时大部分都在后面玩,下午出了这事,立刻都跑了个干干净净,对生意也有所影响。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定了甲等的游戏的。有工部侍郎仇府府上定了XXXX、XXXX一副,还有钦天监一位张大人定了一副‘飞升棋’,另有……”
掌柜有些深思不定的读着账本,顾卿只当他是因为生意不好,怕他责罚,所以有些紧张,反倒开口安慰他:
“做生意,自然都是要慢慢来,急不得的。今日才开业,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不错了,你做的很好,我也很放心。”
嘉云他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只好跪下来谢过顾卿的赏识。
“得蒙太夫人夸奖,小的不胜惶恐。”
“那你先下去吧,店里应该还有许多忙的。你把今日的账本留下。”
那掌柜留下账本,如蒙大赦一般的走了。只是边走他还边在心焦,今日他倒是糊过去了,可是玲珑阁如今已经被大理寺给关了,明日的、后日的账簿到底该怎么办?
难不成他还要伪造账簿不成?
这实在太难熬了!
顾卿拿起账簿,笑嘻嘻地指着其中“飞升棋”一栏,笑着对花嬷嬷说道:“你看看,张大人,一定是张玄无误了!”
“我看也是。”花嬷嬷也露出一个笑容回着顾卿,眼睛却若有所思的盯着玲珑阁掌柜正在走出去的背影。
此人神魂不思,怕是玲珑阁今日出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大理寺监牢的第一夜。
李锐从身上摸出一只虫子。
李锐:???这是什么?
又过一会儿,又飞过一只虫子。
李锐坐起身,叹了口气。
“这位狱头,能不能请你转过身?”李锐皱了皱眉,“我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