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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浩远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车窗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略带着沧桑,还有一丝久违的激动和胆怯。二十七年的时间,这个城市的变化简直太大了,一时之间,让他有些不适应,那些曾经荒凉而破旧的地方,如今早已经是一片高楼耸立,曾经的羊肠小道,如今也变成了高等公路……
一幕幕如画般的街景,让他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
很多个深夜,他总是从梦中惊喜,然后不停地问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到底值不值得?如今,他功成名就,不再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碌碌无名的穷小子,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明白,为了今天的地位和成就,他又狠心放弃了多少窀?
是谁成就说过的,当一个人想要成功,就注定要学会放弃一些东西,当一个人站在最顶端的时候,他就注定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能够理解他……
苏浩远觉得,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很孤独,他不知道,苏凉会不会接受他的出现?这么多年来,他只能在暗处看着她,却从来都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害怕,他恐惧,比每一次面对巨额投资的时候,都要紧张很多倍妲。
“是啊!变化真大!”
“苏总,我前些天在网络上查过,如今的杭城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城市之一。你要是喜欢这里的话,等你的病好了以后,我们就不不去美国了,一直住着,你说好不好?”
路晓很喜欢这个城市,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她就喜欢上了,虽然下着蒙蒙小雨,却依旧掩饰不住这个城市的灵动和秀气。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医生说,他的病现在也只能养着,或许哪天病情就控制住了,又或许……
她有些不敢去想。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路晓就认定,这个男人是她一辈子唯一的伴侣,那一年她刚刚大学毕业。尽管他给不了她婚姻,可是,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行了,他需要她的时候,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她都能够帮助他……
苏浩远收回目光,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你来决定吧!”
这辈子,他已经辜负过一个爱他的女人,如今这个女人,他再不能伤她的心。
“那,好吧!”路晓笑吟吟地应道,忽又想起什么,“苏总,我们一会儿直接回别墅休息吗?”
苏浩远是个工作狂,也正因为他的这种态度,才会有如今资产上百亿的京华集团。对于工作上的事情,路晓从来都不敢私自做决定,都会主动征求他的意见。
苏浩远揉了揉眉心,神色略带着疲倦,淡淡地说道:“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公司的事情他们应该能处理好,我现在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会再拿健康冒险的。”
“您知道就好,我刚才还真担心你会说先去公司呢!”路晓微微笑了笑。
“对了,路晓,你帮我去查一个人。”
“苏总,您要查谁?”
“沈南辰。”
……
梦想和爱情,哪个更重要一些?苏凉安静地注视着沈南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得到的答案也不尽相同。
苏凉记得以前秦小野跟她说过,她的生父苏浩远是为了梦想离开的,他说,让秦小野等他几年,他一定会回来找她,到时候他就可以给她幸福的生活,可是,秦小野并没有听他的,一气之下,她直接嫁给了李珣,并且告诉苏浩远,他这一辈子都不用再回来找她了,她带着肚子的孩子一起嫁人了……
然后,整整二十七年,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苏凉在想,为什么爱情和梦想不能融合在一起呢?如果二选一,的确是一个很难的抉择,她也会犹豫不定,可是,她会很努力地想办法把二者融合在一起。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不能将这二者融合在一起吗?尽量地让遗憾减少。”
听到她的回答,沈南辰的眼睛顿时亮起来,他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那样的用力,几乎要将她的纤腰折断。等苏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缓缓地松开她,微热的指腹掠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微凉的唇瓣,来回轻轻地摩挲着,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苏凉没好气地瞪着他,立刻咬住他的指尖,力道重得让他差点惊呼出声。
“小狗!”沈南辰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
苏凉躲避不及时,被他捏了个正着,气愤地哼唧了一声,不满地说道:“我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不管你满不满意,现在都该轮到你回答我了,不许再转移话题。”
“你就着急?”
“呵呵,你不知道吗?女人天生就喜欢八卦。”
“行!那我就满足你。”沈南辰眉梢一挑,飞快地在她的脸颊轻啄了一下,唇角的笑意说不出的促狭。
苏凉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一点?”
沈南辰淡然一笑,转身,朝着阳台走了几步,“当初,她是为了她的梦想离开的,那个时候小圆子刚出生没几天。其实,她一直瞒着我,从她怀孕,到小圆子出生,我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她找了借口离开,这期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直到她抱着小圆子找上门来……”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她说,孩子是我的,我妈一开始并不相信,要求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陆婉清很配合,结果表明,小圆子是我的亲生儿子,而她,在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只留下几句简单的话。”
“其实,她比我勇敢。”苏凉突然说,情绪莫名地低落,至少陆婉清有勇气把孩子生下来……
沈南辰微微一愣,疑惑不解地望向她,心里顿时涌出一股不详的预兆来。
“苏苏……”
“沈南辰,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才认识我多久时间?你知道我以前都做过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主动提出净身出户吗?你知道易泽为什么会跟我离婚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凭那天晚上的发生的事情,你就说要娶我,如果是其他的女人,你是不是也同样会提出来要娶她?”
凉淡淡地笑了,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悲凉,“你知道吗?五年前,我也有过一个孩子的,可是他说,以我跟他当时的条件根本就不适合留下他,于是,我残忍地抛弃了自己的孩子,老天爷惩罚了我,让我这一生都再难以孕育……”
“其实,她真的比我勇敢很多,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让小圆子见到了这个世界,而我呢?我那么的的自私,那么的无耻,为了自己过得轻松一些,我舍弃了那个孩子。你知道吗?我总会在梦里见到他,他趴在血泊里痛苦地挣扎着,他不停地喊着,妈妈,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
第一次,苏凉跟一个人谈起这件事情,就像是在已经快要好的伤口又狠狠地扎上一刀,那些曾经翻腾的血肉再一次呈现出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缓缓地蔓延开。
她早已经泪流满面,却依旧倔强地咧着嘴,微笑。
沈南辰心中一痛,如重锤砸落一般,那一刻,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奢侈。他紧紧地抱着她,让她埋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地笑了笑,说道:“傻瓜,那都是你的过去,我一点都不在乎,真的不在乎,我要的是你的现在,你的未来……”
他说:“苏苏,在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注意你了,你以为的第一次见面,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见过你好几次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那一天我带着小圆子去幼儿园报名,隔着很多人,我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里的你,你的笑容很美,就像是初秋晌午的阳光一样绚烂。”
他说:“傻瓜,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做试管婴儿,也可以去孤儿院领、养孩子,而且我们还有小圆子,小圆子把你当妈妈一样。你不知道,在他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就偷偷地跟我说,你很像他想象中的妈妈。”
他又说:“苏苏,一切有我在,你只要负责幸福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