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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啊。”
李长安摇了摇头，他知道很多道理，听了很多，自己琢磨了很多，可道理和生活永远是两码事。
懂很多道理的人就能过好自己这一生吗？
“我明明知道你是阳谋，就是要让我们升起虚假的希望，觉得这场战斗的难度下降了，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哪怕是我自己，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只要保护了所有人就好了，让他们都活下去，然后你遵守你的承诺，离开这个世界。”
圣堂似笑非笑：“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呢？”
“我没有改变主意。”李长安露出了笑容，挥刀向前：“激起他们的斗志，让他们奋勇向前，你以为是我能做到的吗？
不，他们枯寂的心就是最好的柴，我只不过添上了一把火，这世上怎会有人不想反抗残酷的命运呢？
他们只不过是缺个人推他们一把而已，我只是在告诉他们，反抗会死，可也会赢，不反抗的一定会死。”
他的笑容停顿了片刻，又重新回到了脸上：“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在保护他们吗？就算我败了死了，我也希望他们能好好回家。”
充斥在整个战场的血气是他的一切，只要没有受到即死的致命伤，都会在血气的帮助下快速愈合。
十万人，二十万鼠群，所有的性命都捆在了他的身上。
“你在说什么傻话？”圣堂嗤笑不止，随手一弹，她无法逆转李长安的身体，干脆逆转了李长安四周的空间。
即将到达圣堂面前的一刀转过了方向，斩在了李长安身后空处。
“你的实力本就不如我，不赌上一切跟我战斗，还痴心妄想管别人的生死，你是个傻子吗？”圣堂没来由的愤怒。
充斥在空间中的触手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挥舞得越来越快，击碎了层层空间，令整个空间扭曲混乱。
圣堂往前走去，无垠虚空转化为大自在天，无处不放光芒，一条条纤细白皙的手臂从虚空中伸出，纠缠成团，如扭曲的光明之海。
“别人夸你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十万人等你救，不如把你的血气笼罩整个世界，整个世界的人天地同寿好了。”
李长安闭着眼，挥舞着手中的战刀，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迈过他手中的刀。
“李长安！你知道不知道能让人迷失方向的除了黑暗还有什么，是强光！你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没有人需要你拯救，你也拯救不了任何人，你的父母死了，你的林哥死了，拯救你的人都死了，你想救下面那些人，他们有谁来救你呢？”
“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做不到就去憎恨别人不做。”李长安睁开了眼。
刺眼的光芒灼烧着他的双目，眼中淌着血，四周的杀意无穷无尽，他看着这和地狱没什么区别的光明。
战刀随着李长安的身躯变大，他再次成为了四米多高的人形怪物，皮肤下随着心脏跃动的肌肉如一条条钢筋。
李长安持着刀往前冲去，将一条条手臂撞得粉碎。
“规则让我失去了人类的情感，我的各种情绪在逐渐变淡，所以我在城头上坐了一天一夜，我问自己还有必要吗？还需要继续战斗吗？
我曾以过去封了贺小笑三十二年，最开始连我都以为过去是记忆，可我苏醒后我找回了我的记忆，我才明白过去不是记忆。
我依旧记得过去每分每秒发生了什么，只不过记忆的主角不再是我，我只是一个旁观的过客我。
看着当时发生的事情，我知道那是我，我知道当时的我在想什么，只是我再也无法得到同样的感受。”
他双目血红，一刀重重落下，没有任何技巧，像是个初学者。
大巧不工，这一刀避开了所有的阻拦，落在了【大自在天】上。
【大自在天】破了。
李长安抬起头，圣堂看到一双通红的双眸。
“我看到了母亲抱着‘我’，看到‘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饭桌边说笑，也看到了太平为了‘我’牺牲了自己。
但是我的内心无法再起一丝波澜，明明没有受到任何伤，每一次回忆都让我觉得无法呼吸，就像快死了一样！
那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挚友，可是我无法再感受到他们的爱了！！我什么都没了，我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张开双手，看着【大自在天】转为了【无垠虚空】，出手席卷而来，如电钻在他的胸膛上旋转。
火星四溅之中，李长安深吸一口气，霸道的肉体仅仅是胸膛的起伏便震碎了触手。
“你觉得我是太小看你了，不如说我将你视作不可战胜的敌人，所以我在逼迫自己断开一切，用没有任何退路的方式和你战斗。
圣堂，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生命也在分享给别人，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一条命而已，你来拿好了。”
虚空晃动，圣堂出现在了李长安的面前，右手按在了李长安的胸膛，掌下的皮肤开始【剖析】。
圣堂仰头看着李长安，笑道：“拿你的残躯筑抵御神灵的长城如何呢？”
“那一定很壮观。”李长安耸耸肩，手中的战刀撩向胸膛。
圣堂被迫后退，李长安的身躯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哪怕是神灵附体的白虎也比不上。
神性、规则、肉体、精神，这世上能找到的力量都被李长安用在了自己身上，他像个三辈子没吃饱的饿鬼，不肯放过一点能吃的东西。
一辈子恳求力量，怎么能容许力量被浪费，这深深的刻在他的本能之中，将一切力量都揽入怀中。
这是他的自私。
可现在，他的生命被分摊出去，希望能多让几个人活下去。
“不知道你是否给自己挑好了坟墓？”圣堂张开手，掌心里李长安的一滴血液在变换，血液融入圣堂的身躯，增加她的身躯强度。
李长安笑了笑：“运气好的话拉你一起死，死在哪里就葬在哪里，估计也是尸骨无存了。”
“那也太可惜了，你庸碌一生，最后只剩一个墓碑。”圣堂张开手，天地分两界，一界无垠，一界大自在。
界与界的分隔开始撕裂李长安的身躯。
“不可惜啊，我的墓碑会是最大的，上面刻满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