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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总有种......自己遗忘了什么的直觉。
这种直觉如此强烈,如此清晰,令他感到了不安。他最近一刻不停的都在思索......我到底忘了些什么?
到底,我的过去,经历了什么?
他惶恐而不得知,可与彭塔多的生活又让他感到幸福,什么都追寻不到的日子,仿佛已经与他无关了一样。
“老友唷,什么生活才值得我们去永恒不休的追逐呢?”老马盘坐在一座小岛上,身旁是遮天蔽日的羽龙,这头大陆上唯一存活的光明神龙,那四只无悲无喜的眼睛,透着安宁与平静。
他们仿佛早已结识,相处了漫长~漫长时间的朋友一样,只是淡淡的在大海的潮汐中望着日月交替。
一只潮汐蟹被翻滚的海浪打上了小岛,它活跃的扑腾着四肢,老马用厚实的蹄子把它捏了起来,丢进嘴里咀嚼,品尝它的鲜味。
“这种无所事事,望着日出,望着海浪涨起,望着生命最原始的一面,在一无所有的地方,算是幸福吗?”
“嗡——”羽龙高分贝的音波令人脑壳刺痛,老马晶莹的大眼睛里满是柔软,它摸了摸羽龙那颈部的鬓毛,突然认真的对祂说道:“老友呐,即使是你与我这样的老家伙,也一定有存在的意义吧?你已经坚持了那么久了,已经足够了吧?没有什么是永恒不朽的,当腐朽终究会来临的时候......不如放弃吧。”
羽龙听着听着,眼角忽然淌下了浑浊的泪水,祂站了起来,长啸一声,翅膀扇动间掀起了百丈高的海啸,祂站在海面上,身躯足足有百米高,投下的阴影让鱼虾惊恐的逃窜,这世上最后一只龙族,带着祂身体里那无匹的力量,冲上了高空,在太阳的光辉下,向着远方飞去。
老马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那伟岸的背影,鼻子一酸,深深地弯下了腰。
“时光逐渐收回了他的权柄,带走了你的力量,曾经最接近众神的古老生灵啊,请允许我向你献上崇高的敬意。”
......
白泽觉得自己一定会后悔的。
对于离开彭塔多的这个决定......可一种不安促使着他行动起来,如同时间在追赶,死神在头顶漂浮一样,“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这样的声音,一直在响个不停。
“到底什么来不及了?”
他也试着去反问,却得不出个答案,只是确信——
“来不及了。”
看似一切都已经在渐渐变好了,他得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一份稳稳的爱情。再也没有了不安,成为了一个正式的魔鬼,晋入了八阶,也组建了自己的势力,不会再被任何人忽视,还和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结成了盟友!
应该......已经变好了才对。
“小白,你不是说过的吗?你说过的,你说过不用再离开的。”彭塔多拽着衣裙,泪如雨下,她像个委屈的小女孩一样,让白泽心疼。
一双宽广的臂膀将她温柔的揽入怀中:“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那,那我也和你一起!”
白泽看着她,态度坚决的摇了摇头。
彭塔多焦急的说道:“我不会添乱的,我会做饭,打扫卫生,照顾你的起居,还有,还有——!”
白泽用嘴唇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语。
彭塔多呜哇的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走......不要走......”
白泽眼中闪过一抹不忍心,可他硬下心肠,转身离开,彭塔多忽然拽住了他的斗篷,整个人被带的摔了下来,清丽的小脸红扑扑的满是泥土,她哭泣着,带着泪痕追逐着白泽,白泽不敢回头,他怕!恐惧几乎让他崩溃,这样的选择真的是正确的吗?
他无数次的停住脚步,又无数次的掠过百丈的距离,他不敢回头,只要一次,他所有的信念和坚持都会崩溃。
“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白泽大喊后,冲天而起。
......
彭塔多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瘫倒在地,腰肢深深地弓起,从身体深处发出了哭声,犹如支柱崩塌了一般。
......
没事的......没事的彭塔多,我很快就回来,就在这不久以后,在下一次的日落升起,在城外的野花再一次盛开的季节,我们将在没有黑暗的地方再会。
......
彭塔多抹着泪水,哭花了脸颊,“呜哇啊啊啊啊......”
......
没事的,没事的......
......
没事的。
白泽闷哼了一声,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在半空之中,惊骇欲绝的望着手上的殷红,内心被无数的声音所淹没。
他摇摇晃晃的落了下来,脸色难看的捂着肚子,痛苦的蜷缩在草地上,不断的痉挛。
没事的......这样子......早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不知多久后,短暂的痉挛结束了。白泽面如白纸的站了起来,脸色恐怖的犹如死人,他感到眼前一阵头晕目眩,喉咙的深处传来阵阵呕吐感,这种令人崩溃的不适在折磨着他的精神,让他几近疯狂!
“鹰,麦菲斯塔!”他念了一串短促的咒语,随着手掌划过的铭文,一个召唤法阵炽放,深渊的魔马再一次被他召唤而来,这匹得到了进化,踏着天羽和骨火的魔物将主人甩到背上,一路嘶鸣着向西方奔去。
迅如闪电,稳若老鹟!
白泽趴在魔马上,表情冷漠如铁。
......
亡骨镇。
这里近十年都是荒废的,四面百里都是无人居住的鬼地,白泽痴痴地站在那里,有谁能想到,这里还在短短几年前,曾是一个鼎盛大国的王城呢?
普普希罗山上,今年也开满了山竹花。
白泽跨过时空,他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从出生开始,成长,懵懂无知中又新奇的感受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白泽脸色温柔,他忽然一惊,想起来了些什么,转而大惊!冷汗津津。
......他居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忘记自己是转生而来的事实了。犹如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这样全新的人生,蒙昧了前世,彻底了融入了这个世界中。
明明是这样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在他这个知情者看来,却惊悚的犹如一朝梦醒!
“我说过的吧?你都忘了怎么行,笨家伙。”陈真喃喃道。——这个画面突如其来的被白泽回想起来了,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总算理清一点思路了。
“...下一处吧。”他喃喃着,眼睛流露温柔,“总要把大家全看一遍才行呐。”
他开始从变成废墟的永日城离开,犹如当初那般,抬头望向天空,仿佛看见了如那天一般...漫天的星火。
轰!
毁灭般的爆炸和地动山摇中,白泽离开了,牵着马匹一路向下。
“自我出生以后,带着记忆的自己无法习惯孩童的生活与脆弱,这种焦虑一直折磨着自己...那时的自己啊,既恐惧自己鸠占鹊巢的事实,又想要竭尽全力的开始新的人生。可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孩子能够思考的事情呢?想必,父亲就是从那时感受到违和感的吧。不是自己的孩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白泽叹了一口气,想要完全替代另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无疑是最难的事了。
他陷入了回忆。“自那之后,在神启帝国的危机中,他们毫不犹豫的就把我抛下了。不,应该说只有父亲一个人吧,那个人不愧是这个国家最年轻的实权侯爵啊,心智才干都是上上之选。”
“10岁,我被师父所搭救,正式拜入了古典魔法师的大门。”白泽负手踱步,回忆中的景色回到那怀念的消逝之地上,那洁白无瑕的云塔,和后山的种种神奇之处。
“再之后......我遇到了生命中第一个令人心动的女人,不,应该说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吗?”
蝶依。
那个半精灵,美丽的犹如蝴蝶,在山脚之下,自己和小师兄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恐怖。
“说起来,那应该是血瘾者最初的起源,就在师父的眼皮底下,师父难道从来都没有察觉吗?还是说...是故意的呢?”
大陆如今饱受血瘾者的祸乱,无数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如果这真的是师父视而不见的结果,那将是一份沉重到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无视的罪孽。
是同类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