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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任闯和张志林进入包厢之后,聚餐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瞧见任闯和张志林来了,很多人直接忽略,只有寥寥几个同学简单的和他们两个打声招呼,安排他们两人入座,然后,就又重新将注意力投注到了对面聚会的主角身上。
“力哥,你的手表好酷炫啊……是什么牌子的?能让我看看吗?”一个夸张的声音响起,任闯听见声音,看了过去,这个家伙是丁大力的金牌走狗,果然,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没改跪舔的毛病。
对面的丁大力脸上挂着自矜的笑容,摘下手表,递到小弟的手里,书道:“小心点,别给我搞砸了。”
“好沉啊,不会是金子的吧?”小弟吃了一惊。
“恩,是金的,劳力士的游艇名仕。”丁大力有些自得的说道:“4160的机芯,手动上链,一天快慢也就两三秒。”
一帮同学自然而然的放下手里的食物,围了上去,开始欣赏丁大力的手表来,任闯看了一眼,很漂亮,表圈流淌着金和蓝混合的微光,在灯光下璀璨非常,皇冠型的牌子也是那么的耀眼。
和身边的张志林一样,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任闯就收回自己的目光,开始全力和桌上的食物战斗起来,在长达三年的高中生涯里,任闯的狗眼已经被丁大力晃瞎了一遍又一遍,足以抵抗手表的光芒了。
“原来他们已经不再炫耀手机了啊……”任闯一边吃一边有些失落的想到。
“最近过得怎么样?”一个轻灵的声音在任闯的耳边响起,任闯抬头,才发现,原本坐在丁大力身边的韩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韩小雅身穿一身薄荷色的毛呢外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样,顿时让任闯的心跳加快了很多。
瞧见韩小雅,任闯赶紧将满嘴的食物用力咽下去,却不小心噎着了,满脸通红。
韩小雅显然已经习惯了任闯在自己身边紧张的模样,笑盈盈的不说话,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任闯,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浅浅的酒窝时隐时现。
任闯好容易咽下食物,喝了一口水,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对着身边的女生笑了笑。
“你最近还好吧?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韩小雅瞧着身边的任闯,有些不满的嘟嘴道。
“呵呵。”任闯干笑一声,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我很好啊……”
说完这话,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之中。
任闯想到了很多的事情,十二岁的时候,他和韩小雅一起做值日,教室那么大的世界里面,只有他和韩小雅两个人,任闯幸福的挥着拖把在教室跑来跑去,韩小雅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微笑,一如今天。
十三岁的时候,任闯和身边的女孩一起看星星,那时候繁星满天,他坐在韩小雅的身边,瞧着头顶璀璨的星空,只期望永远这样。
十四岁的时候,他每天送韩小雅回家,短短的两条街,任闯恨不得此路绵延到天边,永远都走不完……
十五岁的时候……十六岁的时候……任闯发现,自己乏善可陈的青春岁月之中,唯一有光彩的图案,就是韩小雅。
韩小雅,任闯的暗恋对象,长达很多年,当然,他和韩小雅的关系,也只是这些了,没牵过手,没有一起看过电影,没有一起旅行过,什么都没有,暗恋无疾而终。
在很久之前,任闯就知道,自己和韩小雅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个,终究是会越行越远,到最后,渐渐模糊了彼此的记忆……
可是,任闯低估了自己的记忆力,也低估了韩小雅。
“小雅,在聊什么呢?”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任闯的思绪,一身银色西装的丁大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臂很自然的环在韩小雅的腰间。
任闯的瞳孔急剧的收缩,脑海之中嗡的一声,胸口猛地就像是被人用大锤砸了一下一样,突然之间闷的难受。
丁大力的手臂环上韩小雅腰间的时候,韩小雅微微的皱了皱眉毛,但是没有说话,也没有抗拒,就那样,被丁大力抱住。
整个包间之中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安静的看着任闯所在的方向,一片沉默,只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不断响起:吧唧吧唧……吧唧吧唧……那是张志林埋头吃肉的声音。
感觉到包间里面气氛的诡异,张志林叼着一片肉抬起头来,瞧了瞧任闯,一脸的疑惑。
丁大力这个时候,深深的瞧了任闯一眼,然后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蓝绒的首饰盒子:“今天大家高兴,正好宣布一件事情……”
说到这里,丁大力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韩小雅,韩小雅不由的避开了丁大力的目光,脸色泛红。
“我擦,这个傻叉要做什么?”任闯突然明白了丁大力要做什么,可是又幻想着是自己想多了。
丁大力打开首饰盒子,里面是一个铂金丝戒指:“小雅大家以后不能追了,谁追我跟谁翻脸,我送这个戒指给她,就是跟她订婚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虽然丁大力喜欢韩小雅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韩小雅从来都没有给过丁大力什么好脸色的啊,这样的变化,也太让人措手不及了。
“老大,居然不知不觉把我们的校花追到手了?厉害啊。”走狗哥一脸的惊讶。
“丁大力,你太狠了,刚追上就订婚,一点希望都不给兄弟们留。”这是丁大力的死党。
“来来来,把戒指戴上,拍照拍照……”这是那些一脸羡慕、满心失落的女同学:“我要发朋友圈里面。”
“这样的事情应该再要几瓶啤酒庆祝一下的。”
“土狗,这样的事情,要上香槟的好么?你当力哥出不起这钱啊?今天可要好好的宰力哥一顿才行……”
“好的好的,一会我请大家吃意大利菜,吃完我们就去唱歌,今天不醉不归。”丁大力豪迈的说道。
“好的啊……”所有人都是一片欢呼。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聚集在丁大力和韩小雅的身上,他们身边的任闯像是被这样炙热的目光烧尽了,只余下灰烬,渺小犹如尘埃。
但是有人没有忘记任闯,丁大力瞧着有些失神的任闯,笑着问道:“任闯,你看今天的安排怎么样?话说你也是小雅的老朋友了,不会不赏脸吧?”
任闯有些木然的抬起头,牵动自己脸部的肌肉,勉强做出一个笑的表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在任闯的脑海里面,不停闪现的,是第一次遇见韩小雅时候,少女身上白色的裙裾,和印在少女脸上的光影。
那些光影一直到此时此刻,终于彻底的凌乱破散。
“额……我就不了。”任闯低着头,努力搜寻自己离开这里的理由:“那个……我一会还要接女朋友回家,就不能继续陪你们了……”
不知道为什么,任闯居然说出这样一个蹩脚搞笑的借口,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像所有人证明,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小丑。
“哎呦,任闯你也有女朋友了啊?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一意外的消息,比力哥订婚还要意外。”不愧是走狗哥,瞅准机会,立刻朝着任闯发动了一次暴击:“一定是你的诺基亚太拉风了的缘故,这年头,诺基亚果然是泡妞神器啊,你什么时候也借我用用,哥们还单身呢。”
任闯瞧着这个梳着汉奸头的四眼狗,强行压抑住自己将餐盘糊他脸上的冲动,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任闯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任闯自然而然的就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任闯没有注意到,他拿出来的并不是那台老旧的诺基亚,而是中二少年的手机。
任闯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当瞧见任闯拿出的是和力哥一样的手机的时候,走狗哥脸上尴尬的深情——他此时哪里还有这样的心情……
“你好像很尴尬,很难堪哦,需要我的帮忙吗?”一个冰冷轻灵的女孩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任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手机,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想尽快的逃离这个令他难堪的地方,听见对方这样说,下意识的就轻轻嗯了一声。
“好的,如你所愿。”电话里面的女子说了这样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任闯收起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刚才这个诡异的电话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哎,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任闯说他有女朋友了哈哈哈……”走狗哥调整情绪,提高音量,对着包间里面的人们说道:“任闯居然也有了女朋友,这是多么稀罕的一件事啊……”
一边说话,一边使劲的笑着,仿佛听见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那些想要讨好丁大力的同学们也是一脸的嘲笑,他们对任闯可是知根知底的,任闯有女朋友,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当然,什么事情都是说不准的——也许任闯走了狗屎运,有一个丑到没人要的对象呢也说不定。
面对这样刺耳的笑声,任闯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咬着牙,强行控制着自己打人的冲动,满心的屈辱和悲哀,他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来这里了。
“你们够了。”瞧着身边的人无情的嘲笑任闯,韩小雅再也忍受不住,有些愤怒的说道。
“哎呦,嫂子你这是干嘛呢?”走狗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指着任闯说道:“我们只不过对于任闯有女朋友有些好奇罢了……”
“是啊是啊,有女朋友为什么不带过来让大家涨涨见识呢?”丁大力的死党们继续落井下石。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包间的房门被人推开,一阵凉飕飕的微风吹了进来,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裙的漂亮女孩走进包间,一步一步,朝着任闯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妩媚如花,冷厉如刀。
女孩犹如堕入凡间的精灵一样,五官精致绝美,气质空洞幽灵,浑身上下透漏着的,是冷冽高贵的气息,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自惭形秽起来。
女孩身上仿佛有着某种魔力一样,当进入包间的那一刹那,所有的喧哗声就全部停止,所有的目光全部被吸引,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盯着女孩,甚至忘记了呼吸。
女孩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任闯的面前,冷冽如千年冰山一样的面容突然融化,绽放出一个比最美的钻石还要耀眼的灿烂笑容。
一笑倾城。
女孩笑起来的时候,身上的冰冷气质刹那间消失不见,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耳边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让人目眩神迷。
此时此刻,整个包间所有男人的心中,都产生了强烈的嫉妒和深深的失落,因为,这样的笑容,不是给他们的,而是给一无是处的任闯的。
任闯的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想明白发生了什么,虽然见过无数的美女,但是,此时此刻,任闯饱经考验的钛合金狗眼,还是被眼前少女的光彩彻底闪瞎。
“亲爱的,想你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少女的声音悦耳动听,娇嗔无限……
啪啪啪……女孩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个耳光,走狗哥这个时候,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似乎有点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