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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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落魄

    他脸上油光锃亮,目光炯炯有神,不过却让人联想到饿鹰。我们这儿人对鹰没有什么好感,常有“钩鼻鹰眼,食人肝胆”的说法。他印堂发亮、满面红光,丝毫没有受挫的样子。显然心情不错。

    到这儿我似乎明白了。尼玛就是糊弄我们老百姓!发个文,给个处分,风头一过,照常官运亨通。什么尼玛处分啊?现在还是单位事实上的头呢,纯属哄SB啊!我妈的命就值几个臭钱吗?尼玛一个亿老子都不稀罕!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逼视着朱主任。别看那SB人五人六,浓胞的本性暴露无遗。他软下来,说:“你,啥事吗?”

    我说:“我是李桂珍的儿子,王-德-孟。”

    朱主任尽管表面很镇静,看得出来,他猛地颤动了一下:“哦,哦,”他忙走上来,握着我的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我们天天在苦口婆心,让他们要文明执法、人性执法、依法执法……”他转过脸对女人厉声道,“傻了,啊?倒水呀!”

    “不要装逼了,没用。你们把天下人都看着SB吗?”

    朱主任很快镇定下来。垮下脸说:“啥意思老弟,直说。”

    我狠拍桌子:“我说?你们害死我妈,还要我说?啊?”

    朱主任拖过一把椅子坐下,摸出烟点燃,叼在嘴里。袖着双手说:“对直接责任人怎么处理那是组织的事,触犯了法律是司法部门的事。没有其它事请到一楼找接待部门。”

    万丈怒火直冲脑门,我本要上前痛打那厮一顿。可能是被室内的吵闹声惊动了,几位保安冲上来就要强行驱离我。我指着保安说道:“起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然,”

    五个保安夸张地蒙着嘴笑。其中一位冷笑一声指着我骂道:“臭小子也敢在这儿撒野?还不快些滚蛋,非得让打得抬进公安局去?”

    我望了望横在我与朱主任之间的傲慢的保安们,我不由得怒火万丈,冲上前首先发动了攻击。三保安口鼻流血被打倒在地,剩下俩逃出屋搬救兵去了。

    太尼玛过瘾了!直到附近楼层的很多人都涌过来,有拉架的,也有大声训斥我的。就在我要继续找朱主任时,不巧警察也赶来了。我没有再作反抗,任凭戴上手铐去了陵江派出所,审讯后关到看守所里。

    那天,其中的一位保安的肋骨被打断三根,我也为这次的冲动付出了代价,因构成轻伤,被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当然,军籍、学籍都没有了。

    “劳改”回来我消沉了一段时间。每天借酒浇愁,然后倒头昏睡,一睡便一、二天。这样过了大半年。人不死就得吃饭,吃饭就得花钱。到哪儿找钱呢?之前我先在网上投了几份简历,全都若泥牛入海般没了消息。之后象孤魂野鬼般游荡了全城所有的“职业介绍所”,原本要应骋一个工作,可又担心人家嫌弃是一“劳改”释放人员,便垂头放弃了。

    的确,母亲的命换了十一万块钱,可父亲却没有任何赔偿,因为该负全责的对方逃逸了。警方答复得倒还痛快:正在全力辑拿中,一旦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报给你。尼玛,还能说啥呢?

    母亲的赔偿钱刚好用作父母的丧事。常言说,兵无粮自散、鸟无粮自死。既还没想立即就死,总还得解决吃饭吧。我偷偷潜入邻县,到河坝里背沙石,每天一百块。天不亮就下河,中午吃个盒饭。晚上收工结清工钱。

    第一天几乎就要垮架了,浑身象用棍棒棰打过一般,尤其是双肩和臀部以上,被背篓和背系反复磨损的地方。第二天休息了一天,我几乎又要崩溃了。操!这么整法,还不如象猪一样,尼玛好吃好喝几月,肥了再被杀掉,怎么剐法由着去!

    幸好工友们都心地善良,知道我的情况都鼓励我,又烧热水放一小把食盐,用毛巾热敷患处。

    就这样挨了大半年。突然得到一个消息,我的女友赛玉雪从英国回来了,但是与袁泽林的儿子袁克天一同回来的,而且直接住到了袁家!

    这很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我被“劳释”以后与她通过电话。我当时很担心追问我为何长时间“失联”的问题。

    没有想到她很平静,并没在意我长时间失联。我们只是简单地寒喧了几句,接着问了一些不关痛痒的话。说了声有事找改天聊便挂断了电话。

    之后打过几次电话,几乎都是互相问候的话。实话说,她的背叛让我的情绪再一次跌入谷底。以我目前的处境我知道不能、也不配娶她。她家在大山深处的妙姑湾,家里的状况一直很糟糕。尤其是她父亲拼命倒腾,总希望搞出点名堂来,可都是天不从人愿。

    他贩过牛,倒腾过药材,甚至因贩人而被刑拘过。后来又试图弄工程,最终落得血本无归,还欠下几百万的债。赛玉雪到法国留学主要靠亲戚帮衬,而亲戚们都是普通百姓,当时的情形可想而知。

    出国前赛玉雪找来赛家最有威望的赛胡子,说服他同意作见证人,立下文书誓作夫妻。反悔在我们这儿被看着是最无耻的一种行为。当时我没有执意反对,因为我将其看作是对爱情忠贞的表现。我当兵的津贴几乎全部汇给了她,没有想到,竟是如此一种结局。

    现在打工吧,每月尼玛一、二千块钱,还累得要死要活的,天亮就得干活,干到晚上的九、十点了,人家已灯红酒绿、醉生梦死、醉卧花丛。人啊,为什么如此悬殊啊?是谁尼玛在掌管人的命运啊?啊?与其这样活下去,不如和掌管命运的家伙大战尼玛几百回合,死了就算球。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坐在“人和酒楼”三楼临街的一张桌子上,独自喝着闷酒。人啊,他妈就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和忧?我卡上还有一千零三十三元钱,之前在柜员机上查过。海吃海喝,喝!人生操到这份上,能怎么样啊!

    到此处来还有一个原因:大街对面,气派的朱红大门内,我的未婚妻,准确地说是“前未婚妻”,与大院主人的公子在一起。听说,一月后就要在县城内最豪华的“玉皇岭大酒店”大宴宾客,高调地举行订婚仪式。听说,庆典的男女主持人都是在省城请来的。

    对面那座掩映在树荫中的院落灯火通明,透过婆沙树影,可以看到楼内的一间大厅里红男绿女们正莺歌燕舞,不用想我的未婚妻赛玉雪也在其中,被袁家的少爷搂在怀里。

    我狠狠地喝了一气酒。近段时间我都沉醉在酒中,试图麻醉自己,然后在昏睡中死去。在短暂的睡眠后往往都被恶梦惊醒,而且,梦境多半与赛玉雪有关。醒来后便会情不自禁地来到这条叫做“滨江大道”的大街上。

    那天我差点就再干蠢事了。喝了点酒后热血上涌就来到此处,看着袁家那珠红色大门,看着门前那对呲牙裂嘴的恶兽,我怒火上涌,热血直冲头顶。

    当时根没想其它问题,只想找到赛玉雪当面问个究竟,为啥要这样,至少要给个理由吧?啊?我们相好大约五年时间,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应该三年,曾海誓山盟,不闻不问就不理了?QQ拉黑、微信拉黑,而且电话也成了空号,这算什么呀?啊?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可得当面给说法呀,是么?至少不要让我背个背信弃义的恶名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