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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天岚眉头微挑,他轻勾唇角,半信半疑道:
“此话当真?”
“五长老该不是想借着这动手的名义,故意放他走吧?”
暖阳闻言便抿着唇,语气平淡道:
“遇魔则诛的道理,我自然明白。”
“但他是我的弟子,不可死于旁人之手。”
他这话表面上说的轻松,但隐于袍袖中的手却暗自握紧。
似是在极力忍耐。
许天岚见此脸上笑意更浓,他微微扬着下巴。戏谑道:
“既然如此,那五长老便动手吧。”
说着他便放下手中法器,悠哉悠哉地站在了一旁。
而苍雷山的其余长老在安顿好弟子后,便也纷纷赶过来,站在了许天岚身后。
暖阳见此便抿着唇,转过身子,将手中的长剑指向了裴星辰。
裴星辰一愣,他垂眸看着那锋利的剑刃,不禁诧异地喃喃道:
“师尊.....”
而裴软软见此瞳孔一缩,她赶忙跑过来,张开双臂,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挡住了裴星辰。
她抬眸看着暖阳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眼泪也止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滴落:
“师尊.....你...你不要杀师兄....”
“软软求你了,软软求你了.....”
“你不要杀师兄啊.....”
说到最后,她便站在原地,止不住地大声哭了起来。
她不明白,方才比武时大家都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要兵刃相向。
暖阳听着裴软软的哭声,只觉得心都揪成了一团。
他赶忙垂了眸子,抿唇淡淡道:
“让开,莫要在这儿碍事。”
“我不想伤着你。”
裴软软一愣,她双眸微瞪,不可置信地看着暖阳,只觉得心坠冰窟。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但最后还是咬着唇,坚决地挡在裴星辰面前:
“不!软软不让开!”
裴星辰见暖阳神色寡淡,便抿着唇,拍了拍裴软软的肩膀:
“软软乖,快些让开吧。”
裴软软一愣,她回头看着裴星辰,小声嗫泣道:
“不....不行....”
而站在一旁的二长老见暖阳仍未动手,便神色不耐地怒道:
“这么久了,五长老为何还不动手?”
“莫不是还想包庇这魔头.....”
暖阳本就心中烦躁,此时未等他将话说完,便直接侧目,冷声呵道:
“闭嘴。”
“我暖星峰清理门户,何须你来指手画脚!”
二长老一噎,顿时气的脸色通红。
他赶忙抬眸看向许天岚,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掌门,你看五长老现在像什么样子!”
“完全是不将你我放在眼里啊。”
许天岚闻言并未如二长老一样恼怒。
他只轻轻歪着头,眉头微挑,轻笑道: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那魔头再怎么说也是五长老的第一个弟子,自是感情深厚些。”
“我们便慢慢等着,不必心急。”
二长老见许天岚表明了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站在一旁。
而暖阳见裴软软站在原地不避让,便抿着唇,淡淡道:
“你执意不让,若是待会受了伤,可莫要怪旁人。”
说着他便手挽剑花,尽力避开裴软软,剑锋直冲着裴星辰而去。
裴星辰瞳孔一缩,他赶忙抬手将裴软软推到一旁,自己也向后避让,堪堪躲过了暖阳的剑刃。
尽管如此,那凌厉的剑气仍是割破了他的衣袍,划伤了他的腹部。
裴星辰垂眸看着那不断渗出的殷红鲜血,只觉得心中微凉。
他的师尊,他的爱人,当真是想要杀他的。
见此,他便抬眸看着暖阳,轻声喃喃道:
“师尊....您当真要杀我....?”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却染上了浓重的绝望。
暖阳闻言便微垂着眸子,语气平淡道:
“魔族之人,不容于世。”
短短八个字,却足以向裴星辰表明一切。
裴星辰站在原地,双手微握,并未开口。
但他那双赤红血眸中仅存的星点希望,却被这八个字毫不留情地全部打碎。
暖阳见此便抿着唇,淡淡道:
“念在我们师徒一场,你可还有话要说?”
裴星辰轻轻摇了摇头,喃喃道:
“辰儿想说的话,从前便已和师尊说过。”
“日日夜夜,说过了无数次。”
“现在辰儿是魔,还是不说了吧。”
“以免污了师尊名声。”
暖阳瞳孔一缩,他知道裴星辰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那些日日夜夜的耳鬓厮磨,他最爱同自己说:
“师尊,辰儿心悦你。”
想到这儿,暖阳便鼻尖一酸,就连握剑的手都有些微抖。
他站在原地,勉强撑着神色,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要杀你了。”
说着,他便抬手冲着裴星辰挥去手中长剑。
他虽步伐轻盈,但手中长剑的去势却凶狠无比。
裴星辰见此便抿着唇,脚步微移,连连避让着暖阳的攻势。
他体内血脉觉醒,能与现在的许天岚缠斗多场,却不落下风。
但在自家师尊这里,他只有无休止的避让,却从未还过手。
面对暖阳,他舍不得。
而裴软软在一旁见此,便哭着想要冲上去。
但未等她动身,便有一人冲过来,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裴软软抬眸看清来人的脸,顿时哭的更凶了。
她抬手攥着云静娴的衣袍,绝望地喃喃道:
“娘子,我们快去救师兄,好不好?”
“好不好.....求求你了....”
云静娴闻言并未开口,她只将裴软软紧紧抱在怀中,安抚般地轻拍着她的背。
裴软软见此便咬着唇,想要从她怀里挣脱。
云静娴察觉后,便将裴软软牢牢禁锢在怀中。
她那头凌乱的白丝遮住了她的侧脸,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这是....师尊的选择,我们无法阻止。”
“你若是过去,师兄怕是还要分心照看你。”
“所以,莫去了。”
裴软软一愣,随后她便窝在云静娴的怀中,嗫泣道:
“软软不想让师兄死.....”
云静娴闻言便垂头轻吻了她的发顶,轻轻叹了口气。
魔族之人,得而诛之。
若在从前,她必定认为师尊现在所为是正确的,说不定还会上前一起帮忙清理门户。
但现在,她却不忍心了。
想到这儿她便咬着唇,轻轻闭了双眸,耳畔满是裴软软的嗫泣声。
......
比武场的一边,是悬崖峭壁。
而悬崖下面,是无尽深渊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海。
有修真者曾前往黑海探索,却从未有人活着回来。
此时,暖阳已用手中的长剑,将裴星辰逼到了这悬崖边。
他用剑刃指着裴星辰,面色淡淡道:
“你不还手,莫不是还以为我不杀你?”
而裴星辰却狼狈不堪,他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整件衣袍都成了血衣。
他并未回话,只抬手轻轻擦去脸颊的血迹,哑声道:
“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事相问。”
暖阳一愣,随后便眉头微蹙,淡淡道:
“何事?”
裴星辰并未回话,他只看着那把距离心口不到一寸的长剑,然后直接走上前去。
暖阳瞳孔一缩,他下意识地微抬剑锋,想要将剑收回来。
但是,却已来不及。
那把长剑瞬时贯穿了裴星辰心口上端一寸的位置。
刹那,大量的鲜血便从那剑伤处晕染开来。
暖阳看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不禁双手微抖地喃喃道:
“为....为什么....”
裴星辰闻言便突然勾着唇角,笑了:
“若是师尊想要我的命,我自当亲手奉上,何必您亲自动手辛苦。”
“方才与师尊周旋,也不过是想再借机多看您几眼罢了。”
说着这儿,他的唇角便溢出了血迹。
“我....我是魔,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对别人动手,毫无愧疚。”
“但...但我终归是舍不得伤您的。”
“今日您要杀我,只是为了那所谓正道。”
“而不是因为...不爱我.....”
说着,他便满含希翼的看着暖阳。
他希望暖阳能应句是,哪怕只是点了点头。
暖阳抿着唇,只觉得心中酸涩难忍,但最后他还是侧过头,勉强回应道:
“仙魔殊途,不可同归。”
“从前的种种过往.....便不必再作数了。”
裴星辰瞳孔一缩,眼中红光更甚,就连侧脸都有赤红的繁杂花纹浮现。
他声音微哑道:
“师尊当真对我再无情愫?”
与此同时,天命书也在暖阳脑海中提示道:
“他离入魔只差最后一点。”
“请您再接再厉。”
暖阳闻言便咬着唇,抬手将裴星辰胸口的剑拔出,淡淡道:
“自是当然,我修剑心多年,从未爱过任何人。”
“你也不例外。”
裴星辰随手捂着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沉默了片刻,才突然笑道:
“师尊,您在撒谎.....”
说着,他便慢慢地走向暖阳。
他无视了那锋利的剑刃,只抬起手,用沾染鲜血的手指,擦去了暖阳眼尾的晶莹:
“您撒谎....倘若真的不爱我。”
“您现在又是在为何哭呢?”
与此同时,天命书也给出了提示:
“裴星辰已完全入魔,警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