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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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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事件来到路家老太爷寿宴的这一晚。在王希庭走出来,牵住石妹的手,发表了爱的宣言后,王少凌走出来,发表如此一句。谁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所有人看着石妹的眼光都不同了。

    毕竟,大众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小孩子不会说谎。而且,这个小孩子,还是王家的下堂妇于石妹的亲生孩子。听说于石妹对这个孩子十分疼爱,那就不存在报复的心理。看来,这孩子只是实话实说!

    这石妹果真如此不堪吗?

    从前钓上了王二公子,王二公子看她不起,如今终于甩了她,她居然又妄想钓上王大公子,更夸张的是,王大公子居然真的被她钓上了!

    这一定是个噩梦吧!

    毕竟王希庭是长洲市上流圈子中所有待嫁未嫁女孩子们的仰慕对象,所有长洲市上流圈子的当权者都认为他是个十足的“好孩子”。他沉稳,冰冷,不苟言笑,跟他那个声名狼藉、花名在外的二弟完全不同。虽然话少点,待人冰冷,在老人们看来,这可不算缺点。这算什么缺点!

    还杜绝了外遇的风险。至少,如王大少这般一直冰冷着脸,对所有人无论男男女女美丑妍媸一视同仁,仿佛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摞一摞堆着的南瓜。除了利朦胧,没见他跟任何女性和颜悦色过。这种人,结了婚,一定也很忠诚。

    英俊、冰冷、忠诚,更重要的是,身家豪富。他旗下自创公司产出的市值,只怕比整个王家的其他所有公司的所有产出市值加起来还高。这是一名经商天才啊!

    这样的白金王老五,如果放过,简直是一生憾事。

    可惜,王希庭谁也看不上,偏偏只看得上利朦胧。利朦胧是他的世交小妹,又是学妹,一路看着她成长起来的。两人的在一起水到渠成,谁也无法多说什么。甚至有一段,两人的婚事简直是长洲市上流圈子的金童玉女的传说。

    没想到——王希庭却给这于石妹勾搭上了!

    虽然前一阵子各家人都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但谁也没当真。谁会把这种事当真?谁吃过了顶级的豪华海鲜之后,还会回到路边,去吃那几元钱一包的小鱼干?

    在他们看来,利朦胧和于石妹之间的对比,莫过于是。

    而其中最不敢置信的就是利朦胧了。她开始躲在楼上。对于妹妹利明明的计划她是支持的,不仅支持,甚至还在其中推波助澜了一回。

    ……此刻。石妹嘴唇颤抖的看着亮亮。她怎么也没想到亮亮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想甩开王希庭的手。王希庭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王少凌跑过来。“妈妈,你怎么了。你好似要晕倒了……你脸色好苍白。”他关心的道,“哎呀,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不起,妈妈!”捂住苹果小脸,难过的差点要哭出来。

    石妹摇摇欲坠。她真的要晕倒了!

    路家老太爷陆云良走出来,牵着王少凌的手,说,“你没有说错。不知廉耻的Dang妇,人人得而诛之!”说着,浓眉下射出两道厌恶的光芒,直投石妹。

    石妹一怔,浑身簌簌发抖。她重生回来,苦心经营了三年的形象就这么被这个小恶魔毁了。

    她看着小恶魔。这真是自己的儿子吗?自己那个苦苦怀胎十月、为他忍受了多少辛苦和屈辱,还为了救他险些付出生命代价的亮亮?

    石妹眼睛一翻。晕倒了。

    王少凌低着头。两眼射出憎恶的目光。但表面上却什么也没露出。

    路家的老头子是吧,他记住了!

    哼,这女人只有他能欺负,其他人,谁也不能!

    王希庭一把抱住石妹,往□□走去。路家的管家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见状连忙道,“啊,王总裁,往这边,往这边走……”

    王希庭将石妹放在床上。石妹缓缓睁开眼睛。其实她并不是昏晕,只是意识消失了一刹那。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男人,又恨不得再晕过去。

    她真的……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别说他……哪怕任何王家、路家、白家、高家、任何长洲市的这些上层社会之人,她都不想跟他们有所关联。

    眼睛一闭,又假装晕倒罢了。等这王希庭离开,她就偷偷逃走。从此再也不见这里任何人,王少凌——不,那孩子翅膀硬了。不,那孩子背后分明闪动着恶魔的黑翅,根本就不是她善良单纯的亮亮。想起从前那个孺慕糯糯的叫着“妈妈”,寸步不离的跟着她的孩子,石妹心里的泪哗哗的流。

    她决定,先离开长洲市一阵子,然后再潜回来。如果亮亮还是从前的亮亮,那她就悄悄的带他走,如果是现在这个亮亮,那她……她孤独终老算了!

    一根手指压在她的眼皮上。手指冰凉,骨节粗长。

    王希庭微笑着问道,“明明醒了,为何装睡?看见你眼珠在眼皮地下骨碌碌的转了。”

    妈呀。这男人是侦缉队的吗!

    她不得已睁开眼睛。看见平素冷漠的男人满脸潮红,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石妹突然感觉到危险。“你……你想干什么!”

    她拉起被子遮住前胸,突然叫出了这句电视里常见的、很搞笑的台词。

    王希庭逼近她。越逼近,他那仿佛上帝巧工雕琢出的举世无双的俊美面容就越加震撼。

    “你仰慕我已久,一直想要爬上我的床……这不是你儿子说的么?”

    “这天底下任何人都会说谎,唯有孩子不会。我相信他。”

    石妹欲哭无泪。你可以不相信他!她是对这个大伯有仰慕之情,可更多的敬畏之情、感激之情……她压根没想爬上他的床呀!

    而且……这一脸的……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王希庭,跟外人面前的、和从前自己所见到的王希庭,都不是一回事。

    “别发傻了。”王希庭轻笑道,“这就是我的真面目。现在知道了?后悔了?想跑了。可惜,已经迟了。”

    话音未落,他的嘴唇就吞进了她的嘴唇。

    他的嘴唇高热,内中似有灼灼的火。石妹任他施为,两眼中已经转圈圈。

    王希庭狠狠的将她吮吻了一阵,然后站起来,遗憾道,“可惜今天不能做到最后。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放心吧,迟早我会满足你的。”

    “我没有……”她垂死挣扎。王希庭吻上来,又将她的话音和唇全部吞进了嘴里。

    两吻毕,石妹只剩喘气的功夫了。

    王希庭柔声道,“你在这里躺着。我出去一会。等会会来接你。”

    将她头从被子里扳出来,“我可不想看到一个憋死的老婆。”说着,愉悦的笑声中,他开门出去了。

    石妹木在那里。她始终不明白今天一天,怎么就天翻地覆。怎么亮亮就变了一个。王希庭也变了一个人。他从前那些自持冷静安静温柔的形象呢?难道都是错觉?

    那她重生到底是干嘛?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来赎罪的。可是别人家重生都有金手指,她一根金手指没有,现在还彻底成了别人玩弄的对象,现在还索性成了过街老鼠!

    对,就是过街老鼠!

    石妹哀叹一声,将头埋在被子里。

    王希庭走出来,路老太爷迎了上来。他看见王希庭西服依然笔挺,只是衬衫领口有些褶皱,似乎是手揉皱的。还有头发有点凌乱,嘴唇也有点红。顿时皱起眉来。“希庭,不是伯父说你。你跟辛尼这么多年,天造地设,大家都看在眼里。辛尼是个好孩子,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下贱的……”

    他想了想怎么说。“怎么能因为一个……一个老鼠屎坏了你们这锅靓汤呢?”

    “希庭,那女人不是个好女人。你知道,她从前勾你二弟,结果你二弟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如今她又勾上了你。希庭,你在我心里是个好孩子,比你二弟靠谱多了。怎么……你们兄弟怎么就都上了她的恶当呢?”

    路老太爷连连叹气,连连顿足。道,“希庭,你快跟我出去。外面宾客都还在,你就说你只是一时受她迷惑,看她可怜,才为她解围。你本人对她并没有意思。辛尼也还在外面,你对辛尼道个歉,然后大家皆大欢喜。我们将那女人赶出长洲市,以后就不会有人来阻碍你和辛尼了。”

    “好吧?现在就去说!”

    王希庭心里冷笑。从小他一直是个好孩子。无比无比好的孩子。从小就是长洲市的楷模。别人家的孩子都要学习他。而他何尝不是——何尝不是嫉妒着自己的二弟。嫉妒他可以随心所欲,不用将王家的家业扛在肩上。

    至于辛尼,高山白雪,她确实美的很,像镜花水月。可惜,不是每个镜花水月,都让人有亲近的冲动。再说,她从前到现在一直以为自己是女皇,要每个男人都捧着她,爱着她,视她为高高在上的女神。换其他男人,或许可行。可是他是高高在上的王希庭,在他的世界,他要做自己的神祗。怎么可能?

    再说,莫非当他不知道她在国外那一摊子烂事么?

    他只是懒得说而已。

    反正,三十五年他都没遇到过自己心悦赏的女人,跟这辛尼凑合也不错。毕竟她各方面,勉强还堪算配他。

    其实,谁也不知道他的心意。

    从前,他养过一只小豚鼠。还不是那种白白的、黑黑的,一看起来就是宠物种的那种。他养的是灰色的。还不是从宠物市场上买来的。而是随手捡的。当时他在一个下雨天,看见垃圾箱旁边有一只什么东西蠕动。灰不溜秋的,看起来似是一只老鼠。当时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王安驹走上前去,拎起老鼠,看了一下,“哎呀”一声,“是一直豚鼠!可惜,可能是毛发变异,变得这么灰灰的。跟老鼠没两样,谁养它呀?难怪被丢掉了。”随手想将它丢入垃圾箱。

    那时候他还在上中学,止住了王安驹,将小豚鼠带回了家。他给它购买了笼子、锯末、食物、水。每天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跑回家,蹲在笼子前,盯着它躲在锯末堆里,悉悉索索的进食。然后时不时打开笼子,用手指轻轻的戳着它,看它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可惜……

    他一直是优秀学生、学园里的学生会长。下学后,还有许多活动需要他的领导。他总是往家跑,异常顿时引起了老师的注目。

    老师报告了家长。于是,他的豚鼠被父亲一脚踩死了。

    父亲说,“希庭,你是整个王家的希望。知道吗?爷爷,和父亲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怎么能有这样有伤大雅的兴趣呢?如果你母亲在,她也不希望你有这样的兴趣。就算养宠物,养什么金丝狐、袖珍犬不是挺好的吗?让安驹帮你养着。你回来看看就是。就算要养豚鼠,你也养一只品相好的,上得台盘的呀!我听说你的豚鼠是从垃圾箱里捡的。莫非我们王家堂堂继承人,还需要从垃圾箱里捡宠物?”

    王伯瑜暴跳如雷。是的,他明白。父亲最看的要紧家里的名声了。

    长洲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跟临海同在首都的两侧,被誉为“左门右户”,意为进入首都的两道门户。

    所以长洲、临海里的上流社会人家,那也都是地位不可小觑的。当年他爷爷赤手空拳,在这里打出名声,那真不容易。后来名列四大门户,那更不容易。因此,他父亲格外看重名声,也看重家声,更看重子弟的行为。也难怪他弟弟从一开始就被剥夺了继承人的资格。

    ……是的,整个华国,都十分看重家声。如果家声不良的家族,必定进入不了首都,成为首都赫赫有名的人家。王伯瑜,他的父亲,心高的很呢,从当时就做着进入首都,成为名震整个华国的大型家族的梦。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又想起此事。其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想起此事了。自从豚鼠被父亲踩死后,他一直循规蹈矩,再也没做过脱离轨道的事。他一路向前,姿容俊雅,品味非凡,被誉为整个长洲市需要学习的上层社会的对象。

    但……谁也不知道他深藏在冰山外表下的恶趣味。他就喜欢那种豚鼠一般的、灰不溜秋的对象……

    其实第一眼看到于石妹的时候(哦那时候她还叫于石梅),他对这个女人并没什么兴趣。长得很漂亮,打扮的彩光闪烁,跟他见惯的那些会所里的女的没什么两样。他见过的女人没有成千也有几百,这名叫于石梅的女孩儿,实在进不得他的尊眼。眼中闪烁的是急切攀上高枝的光芒,这种女人实在太多了。

    所以,他也没想到,怎么二弟就会上了这种女人的恶当。

    不禁对他心中本就不高的王希庐的智商,再次给他降低了一点。

    后来,好几年他没注意过于石梅。再次注意到她,她是在医院,昂着头,自以为很了不起的样子,将他的二妹驳的没有回嘴之力。那次,他也没怎么将她放在心上。后来,真正让他注意到她,是她扑倒在他的车前,一脸悲怆恐惧,涕泪横流的样子。那天,她又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衣服。

    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他的小豚鼠。时隔多年。好像还是如此鲜活。

    咦,一个人形豚鼠!他这么想着,顿时就走了下去,帮于石妹解决了难关。

    后来,他不知不觉的就开始注意于石妹,看着她好似一直勤奋的小豚鼠,在猛冲力撞,想要尽量躲开上天给自己安排的命运,却又因为才智有限,总是被命运不停的打击。看着她时而忧虑,时而欢喜,时而想要当个好妈妈,时而想要挽回他二弟,心中一直没有一个定论,一直在左冲右突中的摇摆。显然,这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蠢。到底当年是怎么算计到他二弟的呢?也算是个奇迹吧!

    看着她又想要自己的工作,又想要挽回二弟,偏生因为才智有限,结果哪方面都没兼顾到。也唯有那孩子,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看着她在王家兢兢业业,努力的当个好妈妈,好主妇,好儿媳,好妻子,偏生黎敏敏一出现,她的地位立刻岌岌可危,一下子就给人扫地出门。

    让他想起那只豚鼠,拼命的在玩具摩天轮上奔跑,本以为前方就是终点,哪知道一不小心被甩下来,顿时努力归零。

    嗯……

    陆云良将王希庭带到众宾客面前,喜笑颜开的说,“大家静静,静静。来。希庭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