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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飞剑吟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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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兄,我乃一介武夫,更擅长舞刀弄棒,若论武艺,罕遇敌手,若论文采,我远远不及文惠太子、竟陵王以及萧将军。今晚如此雅兴,不如臣弟在旁舞剑,为大家助兴,文惠太子、竟陵王以及萧将军继续吟诗作赋如何?”

    “十二皇弟所言极妙,那便用朕的御用宝剑——七星剑,就在山海別苑舞一套绝世剑法吧!长懋、子良、萧衍就所见所闻,各自命题,现场挥毫,决一高下!”

    话音刚落,萧赜便将佩剑七星宝剑扔给萧锋,只见一道人影一闪,他已将宝剑握在手中,气定神闲,如临渊而立,风声猎猎。

    “剑气如风,常伴吾身!”右手将左手佩剑缓缓拔出,以他为中心顿时狂风大作,拔剑还有两寸余,他又开口道,“且随疾风前行!”

    只见萧锋拔剑霍然而起,顿时剑气激昂,纵横交错,身形之快不见舞剑之人,只见剑光漫天飞舞,正是名震江湖的“疾风剑法”。

    掌中剑随身而转,时而雄飞,时而虎吼,时而摇曳,时而飞射,如飞鸟回翔,纵身跃起时,剑指长空,激昂奋扬,左冲右突,剑光纵横交错。

    若涌云涛,如飞雪山,万夫为之雨汗,八佾为之惭颜。

    站在远处观望的李吉,此时触动极大,见江夏王萧锋所舞之剑,与自己所学之“独孤神剑”、“神龙剑诀”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独孤剑法运用的是自身灵力取胜,无招胜有招,神龙剑诀利用的是以快取胜,天下唯快不破。

    萧锋剑法的威力,介于两者之间,不偏不倚,不重不轻,恰如其分。

    萧衍见江夏王萧锋单手舞剑,气势如虹,飞舞追逐,剑上七星,时隐时现,如星辰之明灭不定,迅猛处如电光,舒缓处如和风,剑气如奔雷,如梦似幻。

    那剑舞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精湛,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等到他舞到最精妙处,陡然间,七星长剑幻化出无数的分身,端起直下,犹如滔滔江水,一泻千里。

    顿时,天地骤然失色。

    皓月当空,只余下这亘古难觅的千剑齐鸣,雪白的剑光像是一场雪一般,簌簌而下,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一切都消失不见了,万籁俱寂,仿佛时间都遗失在这场飞剑当中。

    萧锋提剑微微一笑,孑然立于场中,突然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

    “江夏王萧锋的‘疾风剑法’,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真乃神乎其技,天下一绝啊!”

    萧衍被凌冽的剑气所感,文思敏捷若有神助,于是一篇名为《阊阖篇》横空而出:“西汉本佳妍,金马望甘泉。卫尉屯兵上,期门晓漏传。犹重河东赋,欲以追神仙。羽骑凌云转,阊阖带空悬。长旗扫月窟,凤迹辗星躔。但使丹砂就,能令亿万年。”

    此作一出,四座皆惊。

    山海別苑雅集群英荟萃,能人辈出,能留在最后者,必是才高八斗,冠绝当代,众人对萧衍的文才渐渐地刮目相看,纷纷感叹“竟陵八友”果然名不虚传。

    武康公主细细品味萧衍的诗作,频频点头,拍手称妙道:“萧将军乃京畿卫尉,虽为武将,但文韬武略,文采不输当下名仕。此诗借古喻今,诗中不仅抒情,而且言志;不仅言志,而且直陈时事,发表政治见解。直抒胸臆,以明其志,一腔热血的英雄气概,保卫壮美山河的决心,永葆大齐国祚绵长……”

    对武康公主所言,李吉点头称是,大部分认同她的观点,但对萧衍所抒心怀略有不同见解,但又不便明说,毕竟有违礼制,只能在心里暗忖道:“江夏王萧锋之剑舞,神乎其技,凌冽清浮,发扬蹈厉,充分彰显了大齐的盛世威仪。作为卫戍京畿的重要将领萧衍,更是有感而发,洸洸武臣,耀雄剑清边尘,威戎夷率土来宾。金戈铁马守边疆,保家卫国是天职,男子汉大丈夫所有为,有所不为,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诗句后半部分,他又非常向往大汉皇朝重归一统,长盛久兴,认为当政者应当效仿唐尧虞舜之仁德,心怀天下,勤政爱民,方能天地同德,万物同心,太平盛世,再续万年。浩然之气长存,定能解苍生倒悬之危,这才是他远大的抱负和孜孜追求的理想。”

    望着萧衍一身戎装,额头饱满,双目炯炯有神,颇有仁者之风,李吉钦佩之情油然而生:“萧将军胸怀大志,气度超凡,又有非常人可及的本事,日后必当贵不可言!”

    就在这时候,竟陵王萧子良也把诗作提交上来,乃最新兴起的山水诗,诗云:“托性本禽鱼,栖情闲物外。萝径转连绵,松轩方杳蔼。丘壑每淹留,风云多赏会。”

    众人掌声如雷,对竟陵王的山水才情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宋时期,庄老告退,山水方滋,以谢灵运为代表的山水诗派兴起,作为永明文学领袖的竟陵王也极爱作山水诗。”武康公主面露微笑,遥指萧子良身旁的景色道,“二哥的诗作大多借物抒情,此诗借‘萝径’、‘松轩’两物表现喜爱自然风物之情。他称自己的所爱是性情所致,故有‘拖性本禽鱼’之说,仿佛处在尘世之外,充满了怡然自适的心情。”

    李吉撇了撇嘴道:“竟陵王确实有超尘绝俗的心境,但是也是借此诗向世人表明了心迹,他只是寄情山水,性情所致,并无雄心壮志,染指江山之意,我看这是写给你父皇和文惠太子看的吧?”

    “你也懂诗?”武康公主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李吉,有些不可思议,站在面前的这名市井无赖少年,并非胸无点墨!

    “略懂,略懂!”李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萧赜听后,果然大为欣慰,与众人连饮三杯:“子良,文采斐然,真乃空前绝后啊!今晚就剩文惠太子未作,不知是何题?”

    文惠太子萧长懋缓缓站起,捂着嘴咳嗽几声道:“儿臣早已作好!”

    说着,从袖间取出一卷羊皮纸交给近身太监上递萧赜。

    萧赜打开一看,只见上题《疾笃上表》,书曰:“臣地属元良,业微三善,光道树风,于焉盖阙,晨宵汹惧,有若临渊。摄生舛和,构离疴疾,大渐惟几,雇阴待谢。守器难永,视膳长违,仰恋慈颜,内怀感哽。窃惟死生定分,理不足悲,伏愿割无已之悼,损既往之伤,宝卫圣躬,同休七百,臣虽没九泉,无所遗恨。”

    阅完之后,萧赜脸色忽然变得阴沉下来,眼神也黯淡了,就像晴朗的天空猛然遮上了一片乌云。

    众人见他如此,皆俱一愣,不知文惠太子写了什么。

    一会儿,萧赜缓缓道:“念!”

    身旁太监见皇帝方才轻松的表情不见了,慢慢的变得严肃可怕,语气里也含着冷酷。

    于是颤抖着接过那卷羊皮纸,战战兢兢地将《疾笃上表》一字不差念与众人。

    众人听完无不伤感万分,纷纷叹道:“此表已无关文采,乃是文惠太子身染沉疴后所立遗书,言语间满是真情流露,伤感之情言于溢表。”

    萧赜仰望着苍穹茫茫,眼眸中带着几分失神,轻叹了口气道:“下面有请鸿儒隐士、文学泰斗共同品评优劣吧!”

    只见萧赜身旁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鸿儒,他向着萧氏皇族拱手道:“今晚我等蒙陛下恩典,钦命御前点评,为皇室雅集佳作,品评一二,唯恐己身才疏学浅,贻笑大方!今觍着老脸,姑且为大家评判,适才文惠太子、竟陵王、萧将军大作均已一挥而就,经我等仔细研究之后,现将点评如下:

    文惠太子《疾笃上表》言简意赅,真情流露,乃属表之上文;竟陵王《游后园》以淡雅之笔写悠闲之情,富于理趣,乃山水诗佳作;萧将军《阊阖篇》,大气磅礴,志向远大,又兼文采飞扬,辞藻华丽,实属难得。经过我们的一致遴选,《阊阖篇》脱颖而出,乃上上之作!”

    鸿儒老者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想不到今晚文才魁星竟然被这个相貌粗犷、名不见经传的武将萧衍夺走。

    “曲水流觞比试到此结束了,萧衍荣获本晚魁星,诚如朕所言,将皇族圣宝春秋轮回笔赐予,以兹鼓励,望汝皇恩永记,精忠报国。”萧赜抬眼望着萧衍,眼神中绽放着一丝异彩。

    萧衍跪着接纳御赐之物:“谢主隆恩!”

    萧长懋、萧子良皆拱手向萧衍道喜,武康公主见状则撅起小嘴道:“萧将军真厉害,竟然把我不可一世的两个哥哥赢得心服口服!如果换做我,一定可以将他比下去。”

    李吉暗暗咂舌,武康公主还真是好胜心强,什么都要胜人一筹!

    司仪太监高喊道:“天色不早了,今晚皇族家宴、雅集到此结束,皇上起驾回宫!”

    萧衍突然跪在地上道:“陛下,臣另有军情要事禀报!”

    萧赜面露异色,道:“即是军情要事,那就随朕回宫,路上另行禀报!”

    “遵旨!”

    萧赜经过武康公主身旁时,停了下来道:“武康,你也跟随朕一起回宫听听!”

    “父皇,儿臣也要去?”武康公主一愣,没想到夜深了,父皇还不放过她,每有军国大事,非得要她在一旁伺候,而且往往通宵达旦。她一直不明白的是,一个公主参与这些军国机要,又有何用?

    萧赜脸色颇为不悦道:“你说呢?”

    武康公主低头道:“遵旨!”

    望着渐渐远去的父皇,武康公主对着李吉及玲珑道:“你们先回潇湘宫,今晚看来又得陪父皇听那枯燥的军国大事、为君之道了!”

    李吉、玲珑齐声应道:“是,公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