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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子:......!!!!
她就知道,这人就不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他怎么会放低姿态?!他怎么会伏低做小?!
江澄子仰头瞪他,见他嘴角勾着极浅的笑意,黑眸中闪烁着微微的狡黠,就像是断定了她不可能这样做一样。
这样一来,他又道了歉,做足了姿态,实际上又不用付出任何的实质性的行动。
江澄子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胸口起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拽着他的领子,迅速往下一拉,直接就凑了上去,贴上了他的嘴唇。
亲就亲,谁怕谁!
她的动作很急又很快,两人除了唇瓣碰到,牙齿也磕到了一起。
有一阵清脆的响声。
在空气中回旋。
放开之后,江澄子下唇有些吃痛,她忍痛冲他大吼了一声:
“宋秉文你这个死变态!”
然后她退进房间里,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与上次一样,不管谁主动,最后挨骂的都是他。
宋秉文独自站在门外,摸了下自己的嘴唇,猝不及防的怔愣消散后,只剩下暗爽。
虽然只有一瞬的接触,但还是像那天晚上一样,很软,很香。
——
没过多久就是暑假季,又到了少年宫一年两度招生的季节。
大大小小的学生逃离了学校,又被家长塞到各种课外班里。
每逢这个时候,宫春莹工作室也会去少年宫做宣传。
其实,按照宫春莹本人的名声和威望来说,她完全不需要这样做。如果她想要公开办班,会有无数附庸风雅或是想让履历添花的权贵涌上门,但她偏偏都婉拒了,而更乐意以几乎算是做慈善的课时费去教中小学生。
近些年宫春莹的重心转移到了哺育后生上,雕刻是一种小众的艺术,但是宫春莹非常希望能够将其发扬光大,并且后继有人。所以每逢这样的招生季,她都会接地气地安排工作室的人去宣传招生。
江澄子一直都知道宫老师的这个愿望,所以当招募去宣传的工作人员时,她第一个奋勇自告报了名。
少年宫那边专门安排了一天的时间并提供了场地,供各方集中宣传。
江澄子还有其他三名工作人员早早到场,在分配的位置上开始忙碌着布置起来。
今天整个场地都是用于宣传的,除了他们雕刻工作室外,更多的是各种补习班,语数外物理生化应有尽有。
场子很火爆,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但只有两台大风扇呼啦啦地吹着,丝毫消散不了夏日的暑气,反而因为噪音平添了几分燥热。
江澄子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是没有任何图案花纹的纯色,只有后颈处有个小小的Givenchy标志。下身是一条浅蓝色薄型牛仔裤,再配上一条黑色运动鞋。头发扎成了马尾辫,也没有化妆,素颜的小脸干净清透,清清爽爽。
她不停地跑来跑去,搬椅子,领胶带,挂海报,混在人群里,甚至像个前来咨询的高中生。
忙碌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将工作室的宣传位支棱起来了。
江澄子开开心心等着人上前来咨询,她已经在桌上整齐地摆放了宣传资料,有工作室的简介,有教学环境的图片,还有她特地准备的关于雕刻的小科普图册。
但是,人来人往,在他们这里停下来的人却很少。
更多的是扫过一眼,口中说了声“哟,还有雕刻啊”,还没等他们打招呼,就立马转头走开了。
工作室的几人有些无聊起来,托着腮帮子,垂着眼皮,手里拿着宣传册子扇着风。因为实在太热了,连天都懒得聊。
中途,江澄子被宫春莹叫回了工作室一趟,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那个宣传位上人手一杯金银花降暑茶,桌边地上甚至多了一台小型冰箱,一名学徒正从里面拿出来一支冰淇淋甜筒。
另一名学徒笑着跟她打招呼:“澄子,快过来,你男朋友帮我们带吃的来啦!”
“我男朋友?”
江澄子在她的示意下,才看到旁边奥数班的宣传位上,宋秉文坐着的背影。他今天也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同色系直筒裤加休闲鞋,配上一头短黑发,看起来也是清爽的大学生模样。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又转回头去。
江澄子这才注意到,原来他正在跟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同学讲题。
两人面前的草稿纸上简略地写着一些公式,宋秉文正用笔尖指着其中一个数值,跟那名初中生强调着什么。
江澄子很熟悉他的讲题方式,正是这样,计算的步骤书写得简明扼要,切中重点,毫不冗杂。然后再把其中的陷阱和关窍点出来,着重强调。
从小到大,宋秉文跟她讲题也是这个模式。
但是,他跑来这里讲题做什么?
这么热的天,来教初中生奥数,他是菩萨来渡劫么?
正想着,听到身边那名学徒又道:“你男朋友真好,这么热的天还来陪你。”
江澄子回过头去,看到她正含着吸管,猛地吸了一大口,脸上写着“我已经被收买了你不承认也没用”的表情。
她一时语塞,也不好再说什么。
江澄子直接坐了下来。
两个宣传位离得很近,她相当于就坐在宋秉文身边。
隐约间,能闻到宋秉文身上那股清香的洗衣液味道,在炎炎夏日,在满是汗水味的场馆中,显得格外清爽怡人。
江澄子也拿起桌上的一杯金银花凉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
宋秉文很快讲完了题,初中生离开后,那个奥数宣传位上的一名齐刘海女生急忙对他道谢。她们只是负责宣传的工作人员而已,对奥数并不了解,刚才有个准备报名的学生却突然拿出一道题来问她,她一时情急才求助了正好旁边宣传位上站着的宋秉文。
没想到对方一口答应了,而且很认真地完成了这个请求。
她不明白这只是宋秉文对学业类问题来者不拒的一贯态度而已,误以为两人之间或许会有什么后续的可能性。
“要不,你再在我们这儿坐会儿?”那名女生笑着半开玩笑道,“万一后面又有人用题来考验我们呢?”
宋秉文没有回应她这个玩笑,略偏头往后示意了一下,很直接地拒绝了:“不行,有人会不高兴。”
那名女生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看到了正在咬吸管的江澄子,这才哦了一声,尴尬地讪笑了下,不再说什么。
宋秉文拿了把椅子坐到了雕刻工作室这边的宣传位子上,两人并排着。
“你打算在这里一直呆着?”江澄子问,“这里条件很苦的。”
“你可能忘了。”宋秉文将腿往前自然平伸,闲闲道,“我大学时每年都会去支教。”
江澄子撇了下嘴,没再说什么。
宋秉文手里拿了把免费发放的扇子扇着风,手臂微微往前伸了一些,一阵阵风就越过他的身体,直直朝着江澄子这边吹来,将她两鬓的碎发丝扬起来了一些。
两人没有对话,就这么一直坐着。
只剩下扇子扇来的凉风,在两人之间流动。
差不多上午十点的时候,可能是半上午的课结束,许多人从少年宫里面的教学区走了出来,流量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各个摊位都抓住这个机会,卖力地跟路过的学生家长们宣传起来。
江澄子也在其中,她没有像工作室其他人一样灰心丧气,而是站起来在桌上张罗着。刚才回工作室的时候,她灵机一动,拿来了一些学徒们的日常作品,现在摆放到了桌面最显眼的地方。
这一招确实有用,刚放上去没多久,就有个小学生年级的小男孩朝着这边走来。他的父亲正在一旁跟英语学习班那里的一位工作人员交谈,所以他刚才独自背着个书包,百无聊赖,到处晃悠。
看到江澄子桌上的展品,眼神一亮,走了过来,拿起一件细细看了起来。
江澄子主动跟他搭了话:“小帅哥,喜欢雕刻么?”
那位小男孩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长方体问道:“这个是印章么?”
“嗯。”
“那我要是学会了,也能刻自己名字在上面么?”
江澄子笑:“当然了。”
那名小男孩听后,将手上的印章翻来翻去地看,像是很有兴趣的样子。
江澄子趁机说道:“喜欢的话,可以让你爸爸帮你报我们工作室的雕刻课程啊,这样你就能刻自己的名字了。”
那名小男孩听闻,看向江澄子,摇摇头:“不行,我只能学奥数,学英语。”
“为什么?”江澄子不解。
“因为只有这些能够提高成绩,才能够在小升初中加分。”小男孩认真解释道。
江澄子稍愣了一下。
那名小男孩接着说:“我爸妈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我搞这些,会被说成是不学无术的。”
江澄子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如果她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在她自己学生生涯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不会那么苦恼了。
这时,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宋秉文突然倾身往前,靠近了两人,接过话去对那名小男孩道:“小朋友,这不叫不务正业,这叫行行出状元。”
他也不管那小男孩目前能不能听懂,继续认真道:“找到自己人生的兴趣并且为之努力,和语数外获得高分一样重要。”
那名小男孩听后想了几秒,将印章放下,挠了挠头,转身朝着自己父亲走去。
倒是江澄子,一直盯着宋秉文。
——
一天的宣传结束后,宋秉文送江澄子回去。
到江家别墅大门外,江澄子要进去了。
“自己进去,还是我送你进去?”宋秉文问道。
“我又不是不认识自己家大门。”江澄子斜了他一眼。
“好,那快进去吧。”
江澄子刚往庭院里走了两步,忽而脚步放慢,又转身。
“怎么?”宋秉文问。
江澄子站在原地,沉默了两秒,道:“谢谢。”
听到她道谢,宋秉文略挑了下眉,笑了下:“谢谢我今天去陪你?”
“嗯......”
不,其实也不只是这样。
其实,从他去找她父母谈,找宫春莹谈,再到站出来为她澄清,将她从舆论的旋涡中拯救出来,他默默为她做过这么多事,却什么都没有说过。而她也没有对他说一声,谢谢。
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说声谢谢的。
江澄子道缓缓道:“我都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你去找我父母,还有,宫老师。”
宋秉文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她。
两人沉默了一阵。
江澄子舔了舔嘴唇,终于对宋秉文问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干嘛要帮我?”
“你说为什么?”宋秉文轻笑,“我这段时间都白追了?”
江澄子抿了下唇,又道:“可是在你去找我父母和宫老师的时候,你不是...你不是还不喜欢我么?而且,你不是看不上我整天做的东西么?”
这是她心里一直介怀的一件事,也是一直以来的疑惑。既然现在如此,那么当初何必?
“你怎么会这么想?”宋秉文显得很疑惑。
江澄子抬头看他,视线有些失焦,声音很轻:“我听到你说的话了,那天在办公室里。”
宋秉文微偏头,像是还是不明白。
江澄子咽了下口水,干脆直说了:“我听到你说,你不会娶一个不学无术的女人。你说的,难道不是我?”
宋秉文明显怔了一下,像是很惊异,又很意外。半晌,他喉咙发出一声轻咳,显得很是无奈的样子。
“你就只听到了这句话?你以为我说的是这个意思,所以你才会突然从我宿舍离开?”
江澄子嗯了一声,点点头。
宋秉文似笑又非笑地看了她一阵,叹了口气:“好吧,我也算是知道原因了,也给我解惑了。”
“怎么?”
宋秉文上前两步,与她离得近了一些:“江澄子,不管你相不相信,那不是我的原话,或者说不是完整的话。”
“嗯?”
夏夜,天幕黑得纯净,只有疏星几颗,光影明灭。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宋秉文弯下身,平视着她,很认真道:“你听好,一个字都不许漏,我的原话是:以前我说过,我不会娶一个不学无术的女人,但后来我发现,是我对不学无术的定义出现了偏差。我一直认为,没有按照既定的学业道路努力,没有达到众望所归的目标就是不学无术。现在我意识到了,术业有专攻,做自己喜欢的事,其实也是一种术,并没有高下之分。”
江澄子呆呆地站立着,有清清凉凉的风拂过她的皮肤,让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轻很轻。
脚边的青草微微晃动,窸窣作响,在静谧的环境里,让感官重新活跃起来。
宋秉文停顿了一下,定定地看着她:“江澄子,这才是我那天的原话。”
——
江家别墅。
江澄子一个人待在卧室里。
她想到今晚在庭院里宋秉文说的话,思绪又回到那个晚上。
在宋秉文宿舍客厅的桌子上,他们相对而坐。
他忙于学术,她忙于雕刻。
他们都为自己所热爱的行业而努力着。
中途,宋秉文给她拿来了一个热水袋,让她暖暖手再雕刻。
掌心贴上热水袋时指尖蔓延的温暖,躺在他的床上盖着他柔软和煦的被子时的温暖,还有那个雨夜,他带她回宿舍时给她的温暖。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没多久,张姨来敲门,说宋先生有东西送到了。
江澄子让拿进来。
张姨打开门,后面跟着四名工作人员,他们带着手套,一人托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一角。木箱不大,但每个人都万分谨慎小心,里面是那件《孤帆远影》的根雕作品。
宋秉文的助理已经办完了手续,就马上安排人送来了。
江澄子从卧室里间走了出去,指挥他们将那件作品放进了橱窗里。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门重新关上。江澄子站在玻璃前注视着那件根雕作品,一如拍卖会上看到的那样朴拙厚重又精巧细腻。
视线向右移动,旁边就是她的那两颗核桃微雕作品,在红丝绒垫子上,安静地待着。
她盯着上面的图案发了会呆。
其实,她在另一颗核桃上雕刻的人物,真的是宋秉文。
就是那个通宵的夜晚,在他的宿舍完成的。
也是那天他生日,她准备送给他的礼物。
那时候,她确实是有感而发,在一颗核桃上刻出了离家的自己后,又另一个核桃上刻上了他。
两个图案是对称的,其中一个是她在雨夜中的奔波,西风斜雨顺着树枝枝条滴落到她的头上。
而另一个是他,永远都会站在那里,随时接受她过来遮风挡雨。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作品会命名为《雨夜》。
就像那个晚上一样,她在风雨中走向他。
天大地大,她只会奔向有宋秉文在的地方。
而今晚,宋秉文的解释让她压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就移开了,让她又能够站在这个作品面前细细地端详。
实际上,不是宋秉文的话造成了这么长时间的误会。
不是他想通了,术业有专攻。
而是她没有想通,行行出状元。
是她心里隐隐的自卑,让她没有认真地看清他。
其实细想来,从他宿舍离开后,这段时间以来,她见识到了很多不一样的宋秉文。
就像之前小学的时候,她用假Q·Q号冒充的他一样,知心暖男宋秉文,高冷之花宋秉文,初露锋芒宋秉文,一心向学宋秉文。
她发现,她喜欢的样子,他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