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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落安不告而别后,落闲并没有去找落安。
和上次一样,她在心里给了落安三天的时间,让落安好好地冷静和思考。
第三日,落闲同往常一样去丹峰巡视,去灵田看看,炼点丹药,考察弟子们的进度。这一天直到日暮,落安依旧没出现在丹峰。
炼完了一炉丹药,落闲收拾好后,敛着发寒的双眼,回到自己小院。方到院门,还没进去,落闲神魂已经清晰感受到了熟悉的灵气波动。
双眼微动,里面渗人的寒意继而破开,带上微不可闻的笑意。
推开门,清冷月光皎洁明亮,酒味扑面而来,紫灵树下的石凳上,花瓣侵染了一袭红袍。听见她的声音,醉了的,似乎正在小憩的人抬起头,双眸含了雾般,朦朦胧胧的。
落安一瞬不瞬看着落闲,直到人来到他身边。
紫灵树清香袭人,落闲看见留在石桌上面的一行用灵气写的小字。
喝醉了,吵着闹着要来找你,直接给你送过来了。
——林师兄
落闲弯下腰,从一直看着她的人紧抱的怀里拿出一坛见底的酒,酒味浓重,单看这灵气只怕合体期的喝了也得醉。
“今天在同林师兄喝酒么?”
约莫实在醉得厉害,落安动了眼,缓了许久,才迟钝地点着头:“喝了。”
醉了的人声音软软糯糯,带着灵酒残余后的果香。
“喝了多少?”
落安拧紧眉,五指弯弯伸伸,最后笨拙地比出了四。
落闲随意把酒坛放在地上,坐在落安身侧,伸手探了下落安微红的脸颊:“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落安摇摇头。
“怎么和林师兄喝酒了?不开心吗?”
醉意朦胧的双眼看着落闲,而后慢慢垂了下去,此时此刻的落安仿佛又回到方醒来,说话尚且说不利索的时候。
他磕磕巴巴道:“林,林师兄说,说我们不合适。”
落闲眉梢一动,不过她并未说话。
“他说,说我们性子不合适。太要强,不适合做道侣,更适合,做对手。”
“说,要么不在一起,要,要么,另一方必须让步。”
是的。即便自己没有道侣,也不懂感情那玩意,但有些事往往是局外人看得更清楚。自家师父一根筋,全心全意埋在修炼中,自小当爹又当妈的林师兄对于落安和落闲的性子早摸得一清二楚。
落闲习惯掌控,习惯所有一切事情全在自己把握当中,她有自信,并且有实力去做每一件事情。当初之所以能在剑塔上劝服落闲,不过是因为落闲确定落安不会受伤,加上她自己对落安的感情,这才让落闲退步。
但这个退步,是有前提的。
就像落闲如今对落安的谦让,这些全部都有前提和底线,一旦触碰到那个点,以落闲的性子,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那时候,就算亲手废掉落安修为,将他永无止境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林师兄也并不奇怪。
至于落安……和落闲有些地方相似,却又不一样。两人都习惯靠自己一个人,习惯一件事独自扛。最大区别在于,一个是会远离来选择保护,另一个则选择禁锢。
微凉的夜风夹着落闲平淡的声音:“所以呢?”
指腹不安地抵着石桌桌面,红润饱满的指甲莹透好看,落安半垂着头,落安看见那密长眼睫紧张地颤抖,她听见他道:“我不,不喜欢上次,上次你那样。”
“下次,不可,不可以用符箓,也不能用灵气,”本来醉意浓浓的声音,如今越来越小声,然而落在落闲耳中却清晰无比。
“你,你可以,和我商量的。”
“商量了你会同意吗?”落闲声音带上笑意。
“嗯……”声如蚊鸣的一声应答。
落闲握住桌上细瘦的手腕,在人微微睁大的双眼中,再次一把带过来。温软相触,口中残余的灵酒清甜诱人,攻城略地,全部侵占。
最后落闲放开人,眸中笑意满满,她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要知道,之前那件事发生的根源并不在这里。
落安尚有些恍惚,还未从落闲的强势中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他主动上前抱住落闲,抱得很紧。
耳边的声音醉得像是在呢喃,偏生一字一句格外沉重,逼得人喘不过气:“我没把握活。”
单应天宗,就有一位渡劫,三个以上的大乘,五个以上的合体,数不清的宗门弟子。更别说还有大衍皇朝,抢了古族血脉的大衍皇朝。
哪怕晋升到渡劫三重,来到修为最顶级,依旧很难很难很难。活这个字,从落安恢复神魂,从他知道身世后,便已经成了最难的一个字。
要么选择归隐,走老头他们想要给他选择的那条路,安安稳稳隐姓埋名过一世。要么赌上自己的命,即便活下去的希望几乎为零,也要拼尽全力撕碎他们那群披着人皮的禽兽。
“我不,不怕死,但是,我怕你死。”
犹如梦中低语,一字一句是落闲从未听过的,落安深藏于心底,埋在矜贵和羞意下,始终不愿意亲口说出来的话。
“我找了,找了你,好久。不,不想,看见你受伤。”
晚风拂过树叶,呜呜作响,靠着她肩的人下颌动了动,落闲感受到有温热染湿衣襟。
“以后,我什么事,都告诉你,好不好?”
“我会好好修炼,我不,不知道,我能不能护好你。可只要,活着,就会,就会站……”
话没有说完,声音已经消失,终于,喝了足足四坛酒的人支撑不住,醉晕了过去。
肩上的脑袋一倒,软软的头发蹭在落闲脸颊。
落闲扶住依旧抱自己抱得很紧的人,唇角带着笑,手扫过落安脸颊,上面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啧,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这么爱哭。
第二日,清晨霞光穿过紫灵树,落闲坐在紫灵树下。二楼房中,传来轻微的动静,落安醒了。
宿醉这东西,饶是修士也不好过。知道落安脸皮薄,落闲算着时间便从房里出来。
她给人备了灵茶在房里,还准备了热水,毕竟落安素来爱干净,醉了一夜,身上沾着酒味,想来必不好受。
没过多久,落安出来,身上换了声衣衫。不知是不是方沐浴过,耳尖尚带着点红。
他看见院中早等着他的落闲,视线先是顿了下,下意识往旁移开,而后才看了过来。
坐到落闲身边,落安停了几息,道:“我先去了合体剑修秘境,而后去了术修秘境。杀凌翎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
既然摊开了,选择一起面对,先前的事他便一一向落闲道来。
“很棘手?”
“嗯,很纯粹的金灵气,感觉和我体内树核伪造的火灵根不相上下。”
“能猜到此人的大概身份吗?”
落安声音带着凝重:“一开始不确定,因为觉得不可能,但是除了那人我也想不出来会是谁。”
落闲能根据仅有的信息推测出落安遇见的是大衍太子,那么落安同样也能猜出来。
落闲追问:“为什么一开始不确定?”
“大衍皇朝的人残杀古族,强行得到血脉,来路本就不正。他们的血脉中有着无数古族人的仇恨愤怒,我能切身感受得到,可是谢云凌身上没有。”
此话一出,整个院子陷入诡异的一片死寂之中。
落闲道:“窥机阁中记载他原本为天属性金灵根,但他陆续使用过木灵气、水灵气,以及二十三年前的火灵气。”
五古族五灵根,全齐了。
很明显,谢云凌不知用什么方法剔除了古族血脉中蕴含的怨恨,真真正正融合了五古族血脉。
如今的谢云凌,看似修为只在大乘,但只怕连渡劫老祖都要避其锋芒。
不知为何,落闲想到曾经凌翎嫉妒落安的原因,心中总有比即将面临更为可怕不知底细的敌人更不舒服的感觉。
她问道:“落安,你以前同谢云凌有过接触吗?”
落安双眼带着疑惑,他摇头:“没有,我只去过大衍皇朝一次,就是在晋升金丹期后,参加万宗聚会金丹修士比试那次。”
兴许是生来便是古族的原因,即便那时身体内仅有一点稀薄的血脉,但他对大衍皇朝依旧带着恶感。所以他虽然在大衍皇朝停留了有些时日,也确实有大衍皇朝的皇子公主来和他说话,但他并未搭理。
至于大衍太子谢云凌,他记得当时那人坐在高位之上的皇上右手边,相貌气质无一不顶级出众,可惜落安对于自己不喜欢以及不在意的人,从来不记关于他们的一点事。
所以什么大衍太子,他一丝一毫印象都没有。
落闲:“那便好,毕竟若是接触过,一旦认出来,深追下去很是麻烦。”
“嗯,”落安停了下,他道:“我告诉宗主他们我继承的传承还没完全参透,修为只在化神高阶。”
四目相对,两人同时一笑。
落闲道:“穆寒?”
落安点头:“对。”
之前他们从须弥芥子中出来时,穆寒便在化神中阶,如今几年过去了,只勉强到了化神高阶。
万宗聚会上对于顶级势力间,只要双方同意,完全可以自己挑选对手。
而且万宗聚会仅有一条强制性规定,那便是没有将人打下擂台,或者在对方没有开口认输的前提下,比试不得结束,且比试时不可伤人性命。
但要知道,留着一口气,也叫没有伤人性命。
落安略有些可惜:“我本想对上容玖瑜,可宗主不愿意。”
穆寒和容玖瑜想像杀凌翎一样单独出手,很难,一个寸步不离地跟着位可战渡劫的大乘剑修,一位跟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应天宗。
最好的机会,就是万宗聚会。
“落安。”落闲喊道。
在落安疑惑时,落闲将那枚她早准备好,剥开天道束缚,装有许瑢记忆的留影石递到落安面前。
落安不解地用神魂查看,看完后,他一怔,不可置信看向落闲。
这些记忆只能从许瑢这边拿出来,不能用落安的刻录,否则就会暴露落安至今还活着的事实。可按理说,这种根本无法彰显在大众之下的记忆,许瑢他们一定会立下天地誓言,即便人死,也会有天道的保护。
落闲是怎么得到的?!
只见落闲轻笑:“你的东西,我帮你取。万宗聚会,一战成名,一败名裂,那我们就要应天宗彻彻底底身败名裂,好不好?”
落安震惊到不知该说什么,但此时此刻,他下意识着急道:“不行!你如今只有化神初期,还有三个多月就是万宗聚会,容玖瑜半脚迈入出窍,你怎么可以对上他?!”
“我们先进须弥芥子。”
落安:“???”
不是,怎么突然说到这个?!
落闲和容玖瑜的修为基本相差完完全全的一个大阶!
落闲一笑:“用你出窍期的修为,和我比上一场?若你能胜我,那我向宗主请示与穆寒打,你和容玖瑜打?”
其实若能选择,落闲是比较愿意让落安亲自拿回他的东西,可是那样一来,亲手揭开容玖瑜和应天宗的面目的落安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落安是谁?他为什么要为容玖玉报仇?为什么他能有这么纯粹的火灵根?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人?
而落闲,她的过往可以经得起任何一个人去查探,并且应天宗很多人都知道她曾经对容玖玉十分崇敬。
她来行事更有立场,也更有说服力。
到时候,不仅可在一定程度上,把之后落安对穆寒出手的注意力更多转到自己这边。
即便落安对穆寒下重手,很多人也会因为落闲和落安的关系,觉得落安对穆寒出手,不过是因为他们乃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