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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天就是除夕，所以大街上到处是忙忙碌碌的身影，人们的手里也提着大包小包准备过年用的年货或者用品，给这个战时笼罩的城市带来了一点温馨。
新年将近，人们总是盼望着家族成员能团聚在一起，好好吃个年夜饭聊聊天，消解一下一年来的辛苦和疲劳，放松一下精神，享受一下难得的亲情。“每逢佳节倍思亲”是中国人几千年沿袭下来的习惯，每个家庭都在为除夕团聚而努力。
明诚开着车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区，来到了‘紫砂’交待的换取情报的地点，这个街区相对其他街区要整洁安静。明诚在街边观察了好一阵，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员，他在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车辆和做了伪装，当面有熟人走过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明诚下了车，走到那个47号邮箱前，淡定打开邮箱，果然看到里面的信件，他将信件拿出藏进自己大衣的隔层里，然后将一个信封放进邮箱，这是他今早从林参谋处获得的一些最新的消息，按照明楼的指示，要他将这个情报马上报给‘紫砂’。
明诚做好这一切，就快速离开了浙江南路122弄。
这条巷子的某个二楼的窗前，通过窗帘的缝隙，萧鹏和小姜看到明诚已经将情报拿走并放进了新的情报，萧鹏并没有立即让小姜下去取情报，而是站在窗前继续观察周围的动静。直到大半小时后，街上的行人依然没有异常，他才让小姜下去取情报，自己拿着狙击步qiang在楼上守着，一有情况立即进行处理。
小巷周围并没有其他什么人会注意一个相貌普通的姑娘，小姜下楼很顺利就拿到了邮箱中的信件，她回到楼上将信件交给萧鹏，萧鹏没接，而是对小姜说：“你将信藏好，回去后给她。”
“是。”
“等下我送你到云舒家的附近，你直接回家就可以了。我还有事要去处理，今晚就不过来了。明天就是除夕，下午我会过来的。云舒身体尚未复原，你们就辛苦点，好好照顾她。”
“您放心，我们会小心照顾她，但是您也明白姐姐工作起来的状况，我们是劝不听的。”
“这个丫头就是这脾气，密码一天不破，她一定会将自己折腾得命都少了半条。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十分紧急，下一次战役也许马上就要爆发，确实不容我们有半点迟疑，我们只能尽量配合，希望最后一组的密码能早日攻破吧。”
“我看姐姐这两天在草拟着一个方案，应该很快就能完成，相信姐姐破译最后一组密码的时间已经不远。我们会密切配合好她的。”
小姜将信放进贴身的口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然后看着萧鹏，等待他的命令。
萧鹏将狙击步qiang收拾好，才道：“好。走吧。时不待我啊！”
两人扮成一对中年夫妇，很快就离开了隐蔽点。
明诚开着车来到了汪曼春的私宅前，他停好车上前敲门。
开门的依然是小武，见到明诚，小武也没表现出惊讶，把他让进了门，才问：“明长官来了？”
“他上午有个会议，可能要傍晚才能过来看你姐姐。明长官还是很担心她的，特意让我过来探望一下。你姐姐今天精神好点了吗？”
小武虽然有点不满，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明诚的问题。
“姐姐今天好多了，早上起床工作了一段时间。十一点的时候感觉有点累，所以上床休息了，她说打算下午回76号，年前还有许多工作要安排一下。”
“你姐姐才刚好一点又跑回去上班？她也太积极了。”
“姐姐一向是个拼命三郎的脾气，我们也劝不了。”
“也对，我们还真是没法劝，我会告诉明长官，让他劝劝你姐姐吧！
“对，姐姐应该最听明长官的话。”小武一边说一边露出憨厚的笑容。
“傻小子，看你乐得。明长官让我先给你姐姐送点年货和一些药材过来，你过来帮忙吧！”
“哦。”小武听话地跟着明诚出门搬东西。
明诚和小武先将年货都搬进了院子里，然后一部分搬进厨房，一部分搬进了大厅。因两人都知道汪曼春正在休息，所以，动作都是轻手轻脚，不发出什么异样的声响。
明诚将东西送到就和小武告别，他还要赶着回去向明楼报告其他工作。
当明诚回到市政府办公厅，明楼早已开完了海关的年终工作总结大会，回到了办公室正在批阅着公文。
明诚拿着两个文件夹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关好。
明楼见了摆摆手，让他在沙发上坐着，自己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今天顺利吗？东西都拿到了？”
“很顺利，的确是个很隐蔽的好地方。那些东西看得人心中激动，确实非常的棒，您回去看了就会明白的。”
“曼春今天怎么样？精神好点了吗？”
“我去的时候她正在休息，下午她要回76号上班了。”
“才刚刚好一点又不听话了。这个丫头也太心急了。”
“大哥，您不能怪她心急，要是我可能也躺不住的。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实在是不能大意。”
“总部那边不是说年前会派人过来组建A区行动组吗？人到了吗？这两天怎么不见动静？”
“我也正纳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们竟然还没有联系我们？”
“过来的组长是谁？是谁的人？”
“听说是毛某的手下，叫马利，代号‘蛮牛’，其他两个人还不清楚，等他们到了就会联系我。”
“我听说这只‘蛮牛’是个泼辣货，好大喜功，经常不听上令，给毛某惹过不少祸端，这个人看来不好对付。”
“那总部送这样的人过来干嘛？故意给我们添麻烦？”
“总部有自己的考虑，你要注意和他申述纪律，此地的斗争不同在后方，随时有可能因为大意暴露而失去性命。”
“可是，如果他们还是不听劝怎么办？”
“你见机行事，千万别暴露自己。”
“他们下脚的联络点选在哪里？”
“租界内的华昌眼镜铺。”
“你先别露脸，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明白。希望来的是帮手，而不是刺头，否则只会坏事。”
“嗯，先让他们保持静默一段时间，待我们的计划完成后，再启用他们这组人，我有新的安排。”
“是！现在总部那边也是有点问题，局座和毛某都有点小隔阂，自然会影响到下面的人，现在有些投机分子忙着玩脚踏两船的游戏，呵呵。”
“不管他们怎么斗，我们都要好好利用。林参谋将全部潜伏点的敌人都摸清了吗？”
“应该还有一两个吧？他们正在加快速度跟进，我会及时和他们保持联系的。”
“傍晚我去76号接曼春下班，你五点就过来提醒我一下。你下去忙吧。”
“好的。”明诚收拾好明楼已经签批的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明楼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拿起电话，“明长官，您的姐姐明镜董事长找您有事，要接进来吗？”
“接进来吧，谢谢！”
很快电话那端传来了明镜的声音：“明楼，明天就是除夕了，你和阿诚记得回家过节，我们等着你们！”
明楼心中明白这个‘我们’的含义，他微笑着说：“好，我和阿诚会赶回来的。”
“明楼，你们路上要小心，我们盼着你们早点回来。”明镜的声音充满了期盼和叮咛。
明楼抚慰道：“大姐，您放心，我们会平安回家的。”
“好！我们明天见啦！”
“明天见！”明楼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才放下了电话。
明楼心里不由想起了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汪曼春，一个女人苦苦等待自己这么多年，现在更是为了帮自己病得不轻。可是，大姐和曼春以往的摩擦太多，这两个女人就是他心中的一个心结，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她们，要如何做才能让这两人安生，不觉心里有些黯然。
抚着额想了一会，明楼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很快电话通了，“喂，您好！”
“曼春，是我。”
“师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上班了？”
“因为我是你师哥，当然知道你不会乖乖在家待着的。下班后，在单位待着，我过来接你一起出去吃饭。”
汪曼春开心道：“有人请吃饭，当然好啊！我等您！”
“你这个小馋猫，晚上见！”
“晚上见！”
傍晚下班后，明楼亲自开车来76号接汪曼春，令她开心不已。
明楼订的吃饭的地点依然是乐圃阆茶楼，明楼点了汪曼春最爱吃的菜式，什么草头圈子、红烧肉、酱鸭舌等，可是明楼发现汪曼春对这些浓油赤酱的菜式没了胃口，反而喜欢吃酸甜萝卜、酸甜排骨、腌笃鲜，不禁笑着说：“怎么今天我点的菜不和你胃口？对浓油赤酱的菜式都不下筷子了？”
汪曼春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到这些油乎乎的菜就是没胃口，这些酸酸甜甜的菜式却清爽可口。”
明楼听了，心里一窒，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会是有了吧？”
汪曼春表情迷蒙：“有什么了？”
明楼看着一脸迟钝、表情呆萌的汪曼春，微笑道：“不久前我们曾共赴巫山，你说会有什么？”
汪曼春的脸蹭蹭蹭就红透了，放下筷子，抱住脸叫道：“师哥，你又欺负我，我哪有？我没有的！”
明楼耸耸肩，笑道：“和你开个玩笑，别不好意思了。但是，你如果真有了，记得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会负责任的。”气氛少有的温馨。
汪曼春抬起头，看到了明楼眼里的认真和真挚。
汪曼春霎时间感觉心里暖暖的，感觉过去受了多少苦痛煎熬都值了。
想着两人这么多年不能在一起，现在组织上撤离的命令更是横在两人中间不可逾越的障碍，汪曼春忽然有点感伤，对着明楼苦笑道：“谢谢师哥，有您这句话，我今生无悔！可是，现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在一起的想法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也许今生我们都会有缘无分。”
明楼轻轻抚着汪曼春消瘦的小脸道：“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是，我明楼的心里只你一人。我会想办法的，你要给我时间。”
汪曼春也不能告诉明楼真正的原因，只好道：“可是您姐姐一定不会让你娶我的，我也不会做你的地下情人。”
“大姐那边，我会找机会和她沟通。我明楼娶妻当然要光明正大的，绝不会委屈你。”
汪曼春心里哀叹：“师哥，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嫁给你实在是我一生最美的梦。”忍住眼泪，默默点头，语气低沉道：“好。不过，现在这个乱世，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人给杀了，到时候希望师哥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替我收尸吧。”
明楼看着意气消沉的汪曼春心里涌上了怜惜和心痛，劝道：“马上就过年了，你别说这些大煞风景的话，有我护着你，你怎么可能有事？多吃点，别再胡思乱想了。”
汪曼春收拾心情：“师哥，你说得对。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一起努力！”
明楼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放在了汪曼春眼前，“曼春，现在阿诚那边就查到这四个地点有潜伏者。现在还有两个地点没有查出来，下一步你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
小姜今早带回的情报汪曼春已经看过，知道目前为止就查到了这四个地点，这些事情急不得。
汪曼春思考了一下，想起箫鹏告诉她的话，便对明楼道：“师哥，我考虑过了，这几个地点其实都围绕着一个中心在展开。”
“南昌？”
“可是‘修罗’的替补却出现在上高，这个上高离长沙是二百多公里，离武汉是三百多公里，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这一带大做文章？”
“嗯，你分析得有道理，南昌和上高一带确实是我们今次需要重点注意的地区，如果敌人有大量的军队在此一带集结，就说明我们诱敌深入的计策已经成功。”
“对，下一步就是盯紧敌人的兵力部署，我们要想办法拿到他们的作战方案。”
“曼春，这又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你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预祝我成功？”
“好！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你身体健康、马到功成！”
“谢谢师哥！我也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干！”
两人吃完晚饭，携手走出了乐圃阆茶楼。
明诚已经将车开过来，就在离他们不足五米的地方。
忽然，明楼感觉到一股很大的杀气，不及细想，明楼用力一拉汪曼春，汪曼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
明楼抱着汪曼春就地一滚，往茶楼边的柱子后阴影里躲闪，他将汪曼春紧紧护在身下。
紧接着就听到了“砰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子弹在明楼和汪曼春头顶身前呼啸而过。
顿时，茶楼门前乱成一团，不知是谁喊了声“杀人啦！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