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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沙古城的城墙上,寒风凛冽。
明台和于曼丽到达后,对周围的地形进行了勘查,决定避开岩石密集的落脚点,选在有小土坡的一边降落。深夜,两人在城墙上弄着准备降落的物件,明台细心地帮于曼丽系好腰部的绳索,交代着情报交接的事宜。
想着两人即将分离,于曼丽默不出声地盯着明台为她做的一切,心里很不舍,忽然开口说:“明台,求你不要忘了我。”
明台一愣,笑道:“你说啥呀,就是去执行一次任务,很快就能回来。”笑容里满含温情,像一池春水暖洋洋让人心中舒畅。
于曼丽凝视着明台,忽然轻声道“抱抱我。”
明台有点发呆,对她的这个要求,有点手足无措。
于曼丽两眼含泪,轻声乞求道:“这一路上艰险莫测,说不定我就···”这言外之音,明台心里明白。战时的危机是难以预测的,前一刻两人还在一起并肩战斗,后一刻也许就不知道谁先倒下了。
明台心乱如麻,一把将于曼丽紧紧抱进怀里。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地接触过,耳鬓厮磨间,女子淡淡的甜香袭上明台的心头。
在明台的怀里,于曼丽感受着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怀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颤声道:“明台,我真的是很爱你。我无法控制,也许,只有等我闭了这双眼···”
“你别乌鸦嘴胡说!”明台低声断喝道。
“我最近心慌得厉害,老是做噩梦。”
于曼丽越是这样说,明台心里的不详的预感越重。可是,此时此刻,他不能表现出丝毫的忧虑,只能不断鼓励自己的搭档,借此安定军心。
“别怕!”明台拍拍曼丽的后背,轻声细语道:“曼丽,别怕!”
“我不怕死,我怕死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你了。”于曼丽说完,在明台怀里泣不成声,泪如泉涌。
明台心里虽然很不安,但依然鼓励道:“活着再见!”他紧紧抱着于曼丽,仿似是在暗示她始终是自己生死线上的最好的战友。
一束灯光在城墙上亮起,三明一暗,明台知道这是情报交接的暗号。
明台松开怀抱,扶着曼丽,严肃道:“该走了。”
于曼丽擦干眼泪凝视着他,用力点点头。
明台再次为曼丽整理腰间的绳索,沉吟道:“这次行动结束以后,我会彻底与军统撇清关系,我希望你也不要久留了。”
于曼丽粲然一笑回道:“我懂!”面对明台诧异的目光,于曼丽坚定地说:“但是你走到哪都摆脱不了我,你去哪,我就去哪!”
明台听了,微笑道:“那这下□□可好了,策反了一个,还赚了一个。不过组织上是有程序的,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你要是去了,我就必须去!”于曼丽斩钉截铁道。
明台会心一笑,举起拳头,道“生死搭档。”
于曼丽也举起拳头与他的拳头相碰,“生死搭档!”
“我走了。”
“一路平安!”
明台将装有密码本胶卷的小圆筒递给于曼丽。
于曼丽接过,刚想放进口中咽下。
明台忽然说:“等等,密码本先给我。”
于曼丽不解地将小圆筒还给明台,明台紧握手中道:“今次的行动,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还是送你下去,等你平安上船再给你。”
于曼丽皱眉道:“明台,我觉得两人同时下去也不安全,如果下面是陷阱,岂不是被人逮个正着?不如我先下去,见到我们接头的人,你再带着密码本下来?”
“不行,还是我先下去?”
“明台,你不是说这份密码本关系着战区的将士生死,你要保证不让它落入敌手。我去,最为合适!”明台在于曼丽脸上看到了坚韧和力量。
信号灯又亮了一遍,由不得他们再犹豫,明台立刻点头道:“好,你先下去。没事就打信号给我。”
“是,组长。”于曼丽手指并拢,潇洒地敬了个军礼,身轻如燕跃上城墙,向城墙下滑去。
城墙下,汪曼春拿着望远镜借着月色观察着,一边看一边对身边的特务们交代着:“先别动,记住,要抓活的!谁敢把人打死了,我枪毙了你们!”
城头上,明台小心地缓缓放着绳索,于曼丽稳稳地向城脚下滑动着。
突然,一束探照灯的灯光准确地射在于曼丽的身上,于曼丽立即回头向城下观看,发现远处黑压压的特务,她大惊失色,大声呼叫:“明台,是陷阱!快跑!”身后忽然响起密集的枪声,在于曼丽周围打出一片弹痕。
明台在城墙上见了心头颤动,立即用力往上拉绳索,并高声大叫:“别放手!别放手!我拉你上来!”
明台焦急万分,他不顾迎面而来的枪林弹雨,跳上了城垛,奋力拉扯着绳索,他知道这是于曼丽逃命的唯一途径,她如果摔下去不是被俘就是被杀,于曼丽的生死就取决于他了。
于曼丽在城墙上为了躲避枪弹已经走了两个来回,特务们越逼越近,不当机立断,她和明台都要被捕或牺牲。
于曼丽掏出了插在裤腿上的匕首,满含热泪地给了明台最后一个灿烂的笑容。生死搭档之间的默契,明台了然她的打算,心胆俱裂,惊恐蔓延着他的心灵,这是他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感觉。
明台眼睁睁看着那根联系着他们生死的绳索被于曼丽果断隔断,他一下子摔倒在女墙上,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扑到城垛上,厮声大喊:“曼丽!曼丽!”立即举枪向着于曼丽身后的特务们射击,希望能阻止他们的逼近。
于曼丽带着对明台的无限眷恋,义无反顾地向着城脚下坠去。
汪曼春见了,大喝一声:“冲上去!抓住她!”
于曼丽重重地摔倒在城脚下,后背一阵剧痛,忍着上涌的腥甜,她奋力爬起,朝着河边冲去,她想为明台多拖延一点时间,希望他尽快带着密码本逃脱。
高木见了,立即举起手中的狙击□□朝着于曼丽连开两枪。
于曼丽右肺、右大腿和左小腿接连中枪,强大的冲击力将避弹衣也射穿了,血如泉涌,她浑身痛得不能动弹,重重摔倒在河岸边昏了过去。
汪曼春带人冲过去,发现于曼丽已经昏死过去,口鼻流血,怒道:“高木,你坏了我的好事!立即包围古城墙,抓住毒蝎!”
明台在城墙上见了,忍住心中的伤痛,立即飞身冲下城墙,朝着附近的小树林冲去,这是于曼丽用生命给他留下的逃生机会,他必须果断坚强活着逃出去。
身后,手电筒乱晃,军犬狂吠,特务、日本宪兵们在身后猛追。明台一路狂奔,拼命想摆脱身后的追踪。
一阵枪响,追得最近的特务们纷纷中枪倒地,明台心里有点蒙,“是谁在帮我?难道是过来交接情报的人?”现在,他已经顾不得多想,只想着尽快离开,保证密码本的安全。
一片混乱中,明台成功逃脱。
城墙下一片狼藉,为了抓捕毒蝎,76号的特务、日本宪兵死伤不少。除了抓住了一名说是来接应情报的国民党上尉,还是让毒蝎成功逃脱,令汪曼春恼怒不已。
于曼丽被紧急送往仁济医院抢救并检查。可检查的结果令人沮丧,情报并不在她身上,而且她也因伤重而亡。
凌晨两点多,汪曼春怒气冲冲走出仁济医院大门,对等候在外的高木骂道:“高木君,您知道您今晚做了什么吗?您让帝国损失了一条非常重要的情报。从今晚的情况看,毒蝎身上的情报很可能才是真正的绝密情报。您今晚要是不插手,就算我没能获得真的情报,起码可以从于曼丽的口中获得谁是毒蝎,顺藤摸瓜抓住他!”
高木面无表情,神色冷漠,“汪小姐,如果我告诉你,今晚我只是朝着那名女特工的腿部开了两枪,你相不相信?我也奇怪她背后的那枪是谁打的。”
汪曼春一听就愣住了,倒抽一口凉气:“有人想杀人灭口?!”
“我想,这一定是接应毒蝎的人干的,目的是不让毒蝎暴露。我现在非常好奇毒蝎是谁?他一定不会是个普通的人!”
高木看着王天风道:“他是谁?王处长应该知道吧?”目光中闪着阴狠与狡诈。
王天风镇定说道:“我才回上海就被你们抓住,我还没有时间与毒蝎接上头,我也想知道毒蝎是谁?”
高木冲上前对着王天风就是一拳,他一手拽住王天风的衣领,用枪顶住王天风的头,暴怒道:“毒蜂!我觉得你很不老实,你一定知道毒蝎是谁!快说!否则我一枪打死你!”
“我真的不清楚谁是毒蝎,您不应该怀疑我的诚意!”王天风也不甘示弱大声道。
忽然,一个小特务疾步过来,在汪曼春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汪曼春微微吐了一口气,淡定道:“两位不用吵了,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毒蝎是谁了,都跟我走!”
高木悻悻地甩开王天风,对汪曼春道:“希望汪处长不要让我失望,否则毒蜂必须交给特高课来审讯!”
汪曼春冷冷道:“高木君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高木“哼”了一声,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汪曼春对身边的特务们道:“即刻上车,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