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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难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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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怜说不出对杨洲的感觉,当初和他确立关系,原本就是奔着结婚而去的,之后的交往也是付诸真心。谁知道,父母一句“工作不体面”就把他们拆散了,她不甘心,却也架不住杨洲的“哀莫大于心死”。

    在她上班之时,薛父打电话给杨洲,告诉他,君怜已有婚配,期间一直没有告知于他,仅仅因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真相。薛父认为,已经收了男方的彩礼,就没必要再继续拖着杨洲了,何况,再发展下去,谁耽误谁还不一定。

    杨洲自然是将信将疑,他想薛父没有必要撒这么荒诞的谎言,他敬对方为长者,没有过多追问,只是打电话问君怜要真相。听闻原委,君怜哭笑不得,告诉他,没那回事。

    杨洲问:“那你爸干嘛骗我?”君怜沉默,她怎么能够直言薛父的心里话?杨洲说:“他瞧不起我不是一天两天,每次去你家,我都感觉到。暗话、明说,都叫我努力考公务员,觉得只有公务员才能配得上事业单位的女儿。我承认自己水平有限,没有如他所愿。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嫁给好工作,还是嫁给男人?”

    君怜听得委屈,眼泪扑簌簌落,不敢吸鼻子,怕他听出声响,不知该说什么。杨洲气她不解释,说:“那行,你去找公务员好了。中国那么多公务员,希望你能碰到一个。”

    君怜想要辩解,对方已挂了电话。她借助微信文字解释,自己并没有丝毫嫌弃他,她始终欣赏他的才华,并且相信他总有一天会走到合适的舞台。她不在意时间多久,只在意他是否一直努力。她没有“公务员”的择偶条例,只想找个聊得来、彼此欣赏的伴侣度过余生罢了。

    杨洲心生感动,却也担心难过薛父那一关。君怜说:“那我就学梦骊,抗争到底!”

    然而,他们拎回家的东西,被薛父当面扔了出去,还说:“人家老李都喝几千块的酒,你们就拿这种东西打发人?”薛母看不过去,叫他脾气不要这么冲,到底是客人,再说,邻居也看着呢!

    薛父气急败坏,指着她鼻子骂:“都是你生的不生钱的东西!你再啰嗦,当心我揍死你!”薛母不再言语,拍拍杨洲的背,拉着君怜的手往外走。送至门口,薛母说:“小杨,她爸没文化,更年期到了,你不要放心上……好了,不要哭了,哭有什么用?哭,你爸就能心软?你们先回去。她爸就是老跟隔壁老李的比,人家女婿在市里当什么局长,老在村里吹牛,她爸看着眼红。”

    君怜从没觉得如此丢脸,连看一眼杨洲都觉得羞愧难当。

    杨洲点头说:“都怪我自己不争气……”君怜抢说道:“关你什么事!根本就是他搞不灵清,到现在还想卖女儿。”薛母批评道:“瞎说!什么卖女儿?没有的事!你爸希望你们出人头地,哪里有错?”君怜不语。

    对于杨洲,她深感羞愧;对于父亲,她深感失望。可她都闷在心里,不跟任何人诉说心事。心情欠佳,和杨洲的交流也就欠缺互动。

    杨洲发现这个女孩最初吸引他的宁静与乐观被刻意隐藏,她透露内心的无望与情绪的低落,生怕他察觉不到似的表现,却又不声张。她需要同情?

    然而,他也发觉了她刻进骨子里的孤独与坚毅,拒绝他人疑似同情的微笑。她仿佛需要关怀,又怕被关注,默默地在边沿寻求存在感,默默地开辟自己的道路。有时候似乎在筹划什么,对外界一直缄口不言她到底渴望什么,包括对他,再亲密的关系都不能打开她的心扉。

    他发现自己曾号称识人无数的双眼,在她面前失灵了。她太神秘,有时候甚至过了头,什么都不说还偏偏摆出“我就是有事”的样子。

    他怎么都想不到,她在等的是他爱情的誓言,是对她爸妈的谅解,是给她的慰藉。在她对婚姻失去信心的时候,她需要他,需要他的察言观色与关心、爱护,需要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可那些微妙的感情,犹如羞涩的花蕾,如何拿得出手,传递给忙碌的他?最受委屈的是他,不是吗?

    她宁做闭塞的姿态,一个人承受心中的日日夜夜,不寻求他的理解,但求他能够无所萦怀地继续他的工作,不被薛父世俗的眼光所左右。

    谁知道,薛父会跑去杨洲单位,像领导一样东看看西摸摸,直到来到杨洲办公桌前,俯视一脸吃惊的杨洲道:“这就是你上班的地方?”

    杨洲慌忙起身让开,请薛父就坐。薛父坐到转椅上,哼哼笑:“没老板椅舒服。”杨洲让他稍等,赶紧跑去茶水间倒了白茶,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薛父不接,瞥了他一眼道:“这地方这么挤,怎么工作?”杨洲看到同事投来的好奇的目光,倍感尴尬,低声说:“还行,现在都用电脑办公。叔叔,快午休了,你能不能在外边稍微坐一下,等下我们去外面吃饭?”

    薛父冷笑:“就你那几块工资,够吃几顿?”杨洲心里燃起怒火,表面不能发作,心想,为老不尊,别做过分了!

    薛父起身拍拍衣服说:“我要去女儿那转转了,看看事业单位长什么样!”杨洲暗自嗤笑,你只知道我是编外人员,却不知这单位里还有公务员、编内吧。山里人,闹笑话了都不知道。

    薛父临走前对他低语:“你跟君怜真不行,趁早分了,我下次不来你这里转。”杨洲没有和他道别,坐回位子,继续工作。

    等薛父一走,隔壁同事围过来,纷纷问他什么情况。他尴尬地笑,脸都羞红了。某同事说:“不会是老丈人吧?看上去对你不大满意啊!”杨洲说:“不是丈人。我跟她女儿早分了,他气不过,故意来羞我。”

    另一同事说:“肯定是女儿嫁不出去,能赖一个是一个。这样的丈人很危险的,以后事情来得多,你还是离远点好。”

    杨洲点头说:“是的。本来还想复合的,这么一闹,老子才不吃回头草。”同事说:“对。改天我给你介绍我表妹,大学才毕业,能歌善舞,最喜欢你这种风流才子了。”

    另一同事嚷道:“好你!有妹子不介绍给我!他还怕没妹子?”

    杨洲推开打闹的同事,收起笑容,想了想,告诉君怜,一切都结束了,不要问前因后果,有些人,注定有缘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