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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队御林军,在众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进驻宴会现场,将里面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谁都没想到,短短时间,事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韩铭想得很简单,老子不玩了。
他本不想主动起杀心的,奈何你们连皇帝的岳父都搬出来,谁耐烦陪你们演戏。我不爽,你们就早些上路吧。
“陛下,你?”于太傅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准驸马,这一手比起官场的老狐狸也不遑多让。
本来气氛就不怎么好的宫宴现场,这时更是杀气腾腾。看守各门的御林军,全都刀剑出鞘,做好了攻击准备。
一众女眷登时大叫出声,场地一片混乱。
“皇帝,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这些人何其无辜,你不该如此做的。”严侯来到皇帝身边,劝了一句。
皇帝冷哼一声,“闭嘴,谁再出声以谋逆罪论处。朕的话都没听见吗,排查奸细而已,慌什么?”
在这一刻,他彻底认清了这位岳父的本性,软弱、好心、大义、犹豫。真是好笑,自己这么多年来,都以为他是怨自己才不来往的。原来,竟是因为羞愧。
场面安静下来后,孙启明已经是一头冷汗,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柳丞相。
这时,柳丞相真是恨不得扇死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认为自己妹妹会迷途知返的。
本来不提公主的事,还有转机。现在,来了个比皇帝更狠的,此法真是歹毒至极。
韩铭也没闲着,一本本翻开罪证,但凡能往奸细、谋反上靠的全都丢在一边。
那轻微的书本撞击声,像大锤一样,狠狠打在官员心头上。
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这回在大义上,至少皇帝是不输的。以往他也想过这么做,可都不如这一次的效果好。
岳清平造反的时机,还真是够巧的,算是帮了大忙。
“陛下,这些人所犯之罪,皆能说得上是损耗国力、动摇国本,还请陛下严惩。”
整理好书册,韩铭直接给皇帝搭好了戏台,自己抽身而退。
安静的会场中,粗重的呼吸声,甩袖擦汗声,显得尤为明显。
皇帝让人收好东西,说道:“嗯,你去歇息吧。六安,着人查验,确认完毕即刻收押。”
“是。”
“皇帝,你这是要干什么?肱骨朝臣,乃社稷根本,你想自毁江山吗?”太后作为皇帝的嫡母,很是硬气,“你可还认得先皇遗诏?”
皇帝无比恶心,可面对那黄澄澄的卷轴,却没有丝毫脾气。
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只能活三年,如果没有改变主意,那么他会直接撕了这玩意。
可现在不能,他不能在此刻背上不孝的名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韩铭真是不懂,为什么这么一个人能蹦跶这么久。他拉着秦忆茹上前,扶住了想要跪下的皇帝,“陛下,您的老师没说过,遗诏只能用一次的吗?”
“放肆。一而再,再而三辱及本宫与先皇,真当本宫杀不得你?来人,将此子拿下。”太后见到这人怒火就压不住。
“于太傅,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何为遗诏?如果遗诏能反复使用,随时压制当朝皇帝,那还要皇帝干什么,直接发个几百道遗诏不就完了?您不至于,连这个都弄不清吧?”韩铭直接将矛头对准了皇帝的老师。
“遗诏的真正作用,是为了两代皇帝之间平稳交接权力,不引起朝局动荡,不使百姓生活受影响。或者指定某个人的前途,某件事的处理。例如,确定辅政大臣,定下某个国策。”
“但绝对不是一个敞开的,随时可以让一个非亲生的母亲,压制当朝皇帝的东西。我现在想知道,这份诏书究竟是谁所写?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里应外合,伪造天子诏书!”
于太傅一脸平静,淡淡说道:“此诏为先皇口述,本官代笔。当时,陛下和严侯等百官,俱在场,绝不是伪造。”
他现在不敢再小看,这个没有加冠的驸马了。
真是一步错,错一生啊。
想来,自己是没脸去见先祖了。
韩铭点头,“那好,既然你们都在场,为何会眼睁睁地,看着如此荒唐之事发生?即便是尊重先皇遗愿,一次两次也就够了,难道次次都要遵守吗?九年前那一次,还不够?”
“我提醒你们一句,不仅是先皇,还有你们,统统违背了太祖皇帝刻意留下的,太后不得干政这一条。你们视而不见,我不想知道原因,但是现在你们还要如此,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太后一点都不在意,毕竟先皇也是金口玉言的,“来人啊,把这欺君媚上的奸猾之徒,给我拿下。”
“拿你舅舅。区区无知妇人,竟在当朝天子面前大放厥词,张口先皇闭口社稷,你也配?于大人,闲话不多说,这份遗诏是你来烧还是我来烧,或者你真想让陛下走公审那一步吗?”韩铭的话,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
就算是当官的,也很多都不清楚,皇帝公审是什么意思。
然而,皇帝也是莫名其妙的,好像真没印象。
韩铭不是乱说,起码和他心黑程度差不太多的人,肯定会知道这个。
这不,柳丞相立马站了出来,说道:“驸马,一人退一步吧。”
“兄长?”太后不可置信。
“要么太后搬出凤栖宫,要么烧掉遗诏。”
“你敢?哼,皇帝,看来你真是不把先皇放在眼里了。”
“陛下,太祖对太宗皇帝说过,如果后人觉得祖辈皇帝有错,而且事关社稷安危。可请所有大盛子民评判,进行全国公审,推翻祖制。”韩铭解释了一句。
他真是该感谢洪都那个当铺的老板,不然还真会被那个老太婆继续恶心。
就是信件没有带回来,如果要验证的话,那个秘密基本就藏不住了,那时皇帝会疯的吧?
虽然有这一番解释,可许多人还是不明白。不过,大多数官员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他们一脸惊恐地看向韩铭,想弄清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太祖皇帝说的话那么多,且时隔百年,你这是空口无凭。”太后转过弯来,想让他拿证据。
韩铭压根就不搭理她,“丞相,太傅,我的话是真是假,你们定然清楚。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不打我娘子注意,一切事情都由陛下定夺,如何?”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二人对视一眼,均是点了点头。
此情此景对皇帝来说,还真是挺奇妙的。他居然被一个少年护着了,虽然大概率是看自己闺女的面子。
还有就是,他自认心智不低,为何会连个小子都比不过?
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当皇帝?
如果这话让韩铭听见,他定然会翻白眼。你一天多少事,我一天多少事?而且,我是先看结果再找原因,自然一找一个准。
事情就此定下,皇帝可以慢慢审理,不用大动干戈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更符合他的想法。
“贺统领,立刻协助晋王提审吴通,待六安点查完毕,将这一干人等也送过去。”
“遵旨。”
皇帝举起了自己的刀,但如何砍下就有说法了。
他旨在为女婿和儿子争取时间,并且做出假象迷惑朝臣,隐藏自己的真正目的。如此一来,可以和朝臣公然扯皮,为某些关键人员双方争上一争。
在皇帝心中,他是想把事情弄乱的,越复杂越好。所以处理掉哪些人,换掉哪些位置,就得好好思量了。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韩铭,不免有些担忧。这个小子心都黑透了,以后要是欺负自己闺女该怎么办?
“陛下,案件可以慢慢审理,可边关之事不可再拖了。”严侯被总督扶着,来到皇帝身边。
皇帝兴致缺缺,“就在这里说吧,严侯的意思是什么?”
“百姓能有现在的生活不容易,能不动刀兵就不动吧。”
“那你是同意,我把小茹嫁给一个反贼的儿子,让朕和岳清平做亲家?”
严侯看向秦忆茹,几不可见地点头,“小茹身上有一半的严家血脉,这是她的命。”
听到这话,秦忆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自己这么多年全都白活了一样。
她很想问一问,难道自己嫁过去了,真可以保平安?什么时候,自己有这般魅力了?
到底是出于何种想法,外公才会如此做呢,以前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韩铭见到小姑娘又钻牛角尖了,问了一句,“如果我让你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外祖父,你会怪我吗?”
“以前,我缩在父皇他们造好的房子里,不敢面对真相。现在,我想和你一样,拿正眼看这个世界,不再逃避。行哥,什么事都要试着接受的,不是吗?”
“小姑娘,你很好。现在,就让为夫教教你,如何从一个人的行为,去判断他的动机,再推测事情的真相。”韩铭摸了摸秦忆茹的脸,一点点积聚起气势。
不远处的严侯和皇帝觉察到这边有异,纷纷看了过来。
一个青年,牵着美丽的女孩,一步步走到皇帝身边,“陛下,麻烦让让,现在是小婿给公主教课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