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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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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铭匆忙离开那颗大树后,立马找了间看上去不错的客店,要了间每晚三百文、包两餐的房间。

    他现在有种哔了狗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灾星临世一样,到哪都出事,而且都不是好事。

    心烦气躁地翻了一遍书册,又看了看自己手心。原本以为手心的老茧是种田来的,毕竟家境不富裕嘛。可现在看来,还真可能是练武导致的。

    难怪他可以撑起横梁那么久,受伤之后好的如此快。

    心绪渐渐平复,韩铭静下心来,把两本书仔细的看了一遍。还好他是学医的,虽然不是中医,但对穴位什么的都知道,理解起来不难。

    那位老兄甚是贴心,一套心法一套剑诀,两者看起来都不是大路货的样子。

    “唉,小姑娘,无名老兄。已经有两人,极大可能由于自己的缘故,生死不明了。这个开局……”

    在房间坐了近两个小时,吃过店家送的晚餐后,韩铭在附近买了两身衣服,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从上到下都拾掇了一遍,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就不一样了。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还算满意,长得还是蛮帅的。

    他从衣铺出来后,看了会夜市的风光,这才慢慢走回客店。

    刚到店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人蹿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跑,“随我去见何师,快!”

    看清是陈平,韩铭没有反抗,跟上了脚步。途中,他问了一句,“师兄,为何这般急?”

    陈平罕见地厉声说道:“勿多言!”

    韩铭想了想,也就随他了。这个时代,师生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不可能有理由不去的。

    小跑了十来分钟,两人来到一座小院门前,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都神色焦急地看着里面。

    那些人看见陈平后,纷纷上前打招呼,可陈平只是摆了摆手,直接拖着韩铭进了内院。

    在一间卧房门口,老仆迎了上来,面带哀色,“铭少爷,您可算来了,快随老奴进来!”

    随着老人进到屋内,韩铭看见一位白发苍苍、身形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他没有耽搁,快步上前,行了一礼,“恩师!”

    老人睁开双眼,像是在认人,好一会之后,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本来韩铭要去搀扶的,却被老人拒绝了,只让他帮忙拿了个靠枕放在后背。顺气之后,老人说道:“铭儿,我寿数已近,只在今夜了。”

    见他沉默不语,老人又说:“命乃天定,强求不得,你可知?”

    韩铭抬起头,“恩师,您……”

    老人止住他的话头,“老夫年逾花甲,一生只好诗词文章,门下学子无数,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了。临终之际,有句话想问问你,‘昨晚那诗,当真乃尔之所思?’”

    韩铭无言,默默点头。

    老人眼神越发犀利,紧紧的盯着他。

    接着,老人的精神像是突然好了起来,两手都拢在宽袖中。他轻叹一声,“之前,我怕你不懂朝事利弊,引来祸事,故以谨言二字嘱你,就怕我死后,你仕途不便。现在想来,走眼了。”

    “今,为师另择二字与你,如何?”

    “任凭恩师区处!”韩铭面无表情,快速回答。

    老人也没管那么多,“观尔言行,言,尚可。行,宜慎思。待尔加冠,表字慎行。”

    韩铭无奈,只能同意,“谢吾师。”

    安静了一会,老人摆摆手,对他说了最后一番话:“慎行,至今日起,汝再非吾门下,不可以吾子弟自居。吾死后,亦勿需汝凭吊,知否?”

    听到自己被逐出师门,韩铭稍稍眯起眼睛,盯着一脸坦然的老人,平静地吐出一个字,“是!”

    见老人闭上眼睛,韩铭躬身行礼,随后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外面的老仆立刻走了进来,惊异道:“老爷,您不是有东西,要留给铭少爷的吗?”

    老人面带倦容,从袖中掏出两张纸,对着写有谨言二字,并加盖印章的那张纸,凝神许久。然后,他把两张纸都递了过来,“烧了吧!此后,我的关门弟子乃是致远,切记。”

    老仆是看着韩铭长大的,此时很是不解,“老奴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对铭少爷,不公了些?”

    “去吧!”老人没有解释,低头看着手里的镇纸,在仆人出去后,冷笑一声,“不公,谁又来还我铭儿公道?于公于私,理当如此。为一人而压上我一门,此子,还受不起!”

    韩铭走出房间,只对门口的陈平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回店的路上,他开始越想越气,气过之后又越发想笑,最后一路大笑回了住处。

    “老子也算是开了眼了,过来就被人摆了一道,接着面临死亡的风险。好不容易糊弄过了考核,又莫名被多方仇视。路上捡了两本书,却被告知风险很大。现在还尼玛被人逐出师门,明天就是全读书人的公敌,哈哈,真是惨!”

    对于老人家的做法,他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你发现我不是韩铭,不想我用你的资源可以,你在内部表明不行吗?如此大张旗鼓的逐出师门,是担心我死的不够快,怕玷污这具身体?

    或者说,这是在向整个文官集团示好,表明立场,对吧?

    这一件件事带来的负面情绪,都在今晚爆发,彻底撕碎了韩铭内心那岌岌可危的防线。

    “好,我以后就叫慎行!您可要在天上好生看着,我韩慎行,是不是会侮辱谨言二字。”

    发泄了一阵,韩铭喝了口水,心底总算不那么憋屈了。

    他这穿越,还不如直接从棺材里面爬起来,一穷二白的从零开始呢。好歹,还能有个明确的方向。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他已有的东西,正一点点的被剥夺,直到一干二净。哦,还有五十两银子,这个怎么都拿不走。

    韩铭认真想了想,是不是争这一口气,立刻把钱还回去?

    “对不起,我就是俗人,这种事干不来!”

    时间不会因一个人的遭遇而停止,无论多么难,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摆在韩铭面前的,没有其他路可走,只有灰头土脸的回老家一条。不要小看被逐出师门这件事,这基本就可以断定一个人的德行有亏,当官是别想了。

    此外,老师的名声、威望、才学越高,这个事件的杀伤力就越大。时不时的还会被人拿出来鞭尸,作为反面教材的典型。

    这才是他气愤的原因,对方做的太绝了,一点余地都没有留。这是什么时代,名声可以轻易的毁掉一个人。

    兜兜转转,事情又回到了原点,和刚来时一样,他只能回家了。

    长长的出了口气,韩铭拿出两本秘籍,开始认真学习,“再差,我还可以去当个山贼。”

    带着这种想法,为了以后的生计,他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热情。现代社会,每人都会有一个武侠梦,谁还不想飞檐走壁呢?

    虽然书册理解起来有些晦涩,但貌似这具身体的本能还在,他很快就觉察到身上有热气流动。这一发现,等于给他注射了顶级的强心剂,更让人如痴如醉。

    以前他对中医的一些理论持保守态度,也觉得古人在不涉及微观世界的情况下,对人体某些部位有认知上的错误。

    毕竟,被当做圣典的某中医巨著,他也是翻过的。可是怎么看,都很像解剖学的教案。

    可是现在他都穿越了,身上还明显感觉有类似‘真气’的存在,这总不能无视吧?

    实事求是,就当这里的规则特殊。

    修炼了不到两个小时,打更的声音提示所有人,现在是晚上九点,开始宵禁了。

    韩铭起身来到窗边,掀开窗户看着已经漆黑,不见人影的街道。

    就在他想放手继续练武的时候,远处传来大批人员跑动的声音,还有大动静的敲门、叫喊声。

    “来者不善啊!”

    韩铭立刻把两本书包好,在房间里面四处转了一圈。

    客店的房间都很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两把椅子、一个衣架、一个盆架,外加一个洗脸盆和毛巾。除了这些,就只有一个水壶和一个净桶。

    别人进到房间,一眼就可以看穿,根本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想了想,韩铭再次拉开窗户,实在不行只能赌一把或者是直接把书丢远一点了。随着声音临近,他灵光一闪,急忙拿过包袱,扯开一件旧衣服。

    他这边还在操作,官兵就已经进了客店。

    “哐当”一声,房门被直接踹开,七八个人冲了进来,嘴里叫喊着,“奉命搜查,人靠墙站着。”

    见韩铭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个兵丁一把拖过他,直接按在墙上,全身都摸了一遍。

    克制住想宰了这些人的冲动,他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来人那房间翻了个遍,还探出窗外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后,就把人放开了。

    一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人站到韩铭面前,问道:“你是何人,做什么的?”

    韩铭瞟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回答:“来考试的!”

    这人还想问点什么,那边有人惊呼,“头,快过来看看,被子里有东西!”

    几人瞬间围着被子,撕开了被面,从里面掏出了十几个白花花的银元宝。在火把的映照下,银子表面都带着黄色的亮光,在场的兵丁无不咽了咽口水。

    领头之人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韩铭,大声问道:“这是什么,你知道被子里有这么多钱吗,嗯?”

    韩铭看了看几人,低头回答,“我申时才进店,之后就出门探亲,戌时方回。不曾动过床铺,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那人满意地点点头,“想来这是上一个住客落下的,理应交由大人处理。好了,此处没有异常,去下一个地方。”

    等这些人走后,韩铭把倒在地上的门装了回去,插上了门栓。

    夜深人静之时,他从床上爬起,手探出窗外。从向外、向上开,用叉杆固定的窗叶上方,解下了一个布包,放入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