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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阖目,面容恬静,呼吸平缓。
老者迷眼,面色平静,呼吸渐促。
拉门外侧,黑影索索,敛神聚气。
萨都抬起微微有些颤抖的手,他的感知中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一位故人的敛止的强大气息,那是如今的他所无力对抗,也无心相较的强大。
他薄而干涩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苍白无力。
眯起的眼缝间渐渐向这间并不深远的屋子尽头望去,眸光暗暗引动着自己体内所余不多的生命能量,戒备着来自尽头处渐渐清晰的模糊身影。
“不必耗费你所剩无几的生命元力,我来此,只是不愿你,阻了更多人的寄望罢了。”灰色的长袍,遮掩全身,只露出嵌着一朵简单火焰的额头,声音低沉,随着声音的扩散,蕴含在这平和话语中的精神气息和这个人本有的一贯为人态度,使得萨都渐渐放松。
“我是一名仁殓师。”良久之后,萨都的声音在房子中响起,语气平和,神态苍老。
屋外,传来杜科的暴喝声。
“你做完该做的事情,与我走便是。”那人沉默了片刻,答应道。
......
一抹绿莹莹的光圈以杜科站立的位置,猛然间爆射开,狂烈的暴躁气息随着杜科重新阴鸷的面容表情,威慑着前方静静平视他的中年人。
“三年前,杜科大人来到撒叶城,在萨满祭祀厅所说的话语,拉斐尔谨记在心——没有不赌的人,因为命运需要你挣命。”那群随他而来的私兵一个个迅速向后撤退,拉开距离。
他的声音起时,随风舞摆的白色长袍忽然间像是灌入一大团沸腾的气,猎猎鼓动。
话声定至“没有不赌的人”时,他的脚掌落在第一步,左手袖口间一抹凌厉白光倏然而出,握柄于掌。
一句话了,猛然抬头,脚掌在地面上噌然响动,如同尖锐的利器划拉整个木板地面,速度一瞬间加速,只眨眼间,十步距离已然隐于身后。
颤抖的长剑剑尖轻轻地盯着阴鸷老者的喉结,一滴滚圆的血珠从剑尖处滴落地面,在地板上微微颤动。
“我死了,萨满祭祀厅绝不会饶恕你们。”杜科清楚自己手上的那根竹叶木杖与对面这位被称为撒叶城第一侍卫的人手中长剑相比,脆弱地如同深冬荒漠上寒风一入便摧裂的石块。
拉斐尔默然无语,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杜科,握着长剑的手指分毫未乱。
长廊外的苏克嘴角微微露出嘲讽微笑,抬起脚,正准备朝前迈出一步时,那个看起来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突然高高跃起,在空中诡异的一个扭转,如同炮弹一般猛然间重重地击向迎面而来的苏克。
右手五指蜷缩,紧握。
左手四指分裂,成掌。
砰砰砰......
啪啪啪......
一声接着一声,如同硬生生卡入石头中的长刀,力道十足。
苏克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子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再等他反应过来时,一股凉意已经稳稳地卡住了他的喉咙。
少年喘息的声音就在耳畔,低低的声音就在耳旁:
“动一下,扭断你的脖子。”
声音冷酷。
苏克全身上下骨骼都在这眨眼间的速度中,被少年精准无比的拳掌劈裂成生疼无比的断骨,汗珠滚滚而落。
竟然栽在这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实力的少年手上。
杜科在林萧暴起的那瞬间,敏锐地抓到其中一闪而逝的机会。
然而,拉斐尔根本不在乎苏克是否会死去,连看一眼少年的身手都欠奉,锐如鹰隼的眸子依旧盯着杜科的脸,左手的长剑稳如磐石。
“很不错的身手。”拉斐尔突然间迅疾如雷的剑起剑落,在杜科几乎还未做出反应的时间段中,长剑已经在杜科身上走了十七处。
杜科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全身十七处命门全数被拉斐尔封住,别说动用萨满术,便是想行走一步现在都是万分困难。
杜科面容苍白,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恐惧此刻不可遏止地上窜。
归境又如何,归境又如何......
不体悟的力量,根本动用不了。
我要死了,我不能死......
砰一声,他无力的跪倒在地,眼泪滚滚而落,浑浊的泪珠滴落在地面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恶臭。
拉斐尔蹙起眉头,却再也不看他一眼。
转过身望着抓着苏克的少年,少年的表情冷淡,但隐藏于肌肤内的颤动,依旧被这个专攻于剑术,死亡地界六大法术,三大功法都不曾涉猎的男子那敏锐到纤毫毕现的眸子捕捉到:
“为什么不逃?”他的表情很好奇,语气随意,“不知道这样有可能会得罪撒叶城的贵族么?最重要的是,你会死。”
苏克昂着头,即便身子内的骨骼早就被这少年不知道从何处突然迸发出的力量寸寸击断,但拉斐尔在前方,撒叶城的第一侍卫——拉斐尔就在前方。
不要急,这个挟持自己的少年,必然逃不过拉斐尔的一剑。
而且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背后少年刚才暴起一击所耗费的力量必然不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很微弱的颤抖。
似乎被少年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束缚着不让颤抖加剧。
可自己不能说,少年颤抖压制的越厉害,他的喉咙上五根手指就越紧。
“无法回答。刚才的暴起,已经是你最大的限度了?”拉斐尔挑了挑眉,这个在城主大人嘴中无需在意,死活不论的少年,似乎并没有城主大人说的那么......软弱?
很有趣的少年人。
认定自己会在意一个纨绔子弟的性命?
还是想以苏克为人质,解救这个昨晚上还准备将他做成人皮增添可怖青春的变态老头儿?
“放我走。”私兵的靠近,让林萧感到有股压力。而拉斐尔那鹰隼般的眼眸中蕴含的强大威压,更是平添了他心中此刻的某种情绪。小猫咪的声音在心底不断地重复,让他逃出去。
“如果以为凭借这个纨绔子弟,就可以威胁到我,那你实在是很天真。”
拉斐尔在苏克惊愕的目光下,长剑数朵剑花挑起。
剑起,剑落。
血洞汩汩流出的鲜血,浸满了依旧扼制着苏克喉咙的手。
滚热的血,泛着浓烈的腥味儿。
冷漠的眼神,玩味不经意似的微笑,朝自己温和地看着。
“小猫咪......”林萧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力量还不足以做出什么,果断发挥出自身的无赖本性。
“他死了。你没有人质了。那么......或许你应该投降了。”拉斐尔脚步抬起,迈开,朝少年突然苍白的面容处走来。
像戏弄的恶魔,带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