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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滨士倒酒起，慕见深的五官就稍显紧绷。他的眼睛离不开桌子中间的酒杯以及隔着酒杯后的人影。
“我很知道，艺源背后的出资人到底是谁？”
这一刻，全场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静，就连美渲在这时也不敢乱开玩笑了。三年前，横空出世的艺源可以在这个资本横行的圈子里立足，又创下如此成绩和辉煌，难免不叫人猜测这背后的金主到底是什么来头。
其CEO江夏确实被赋有“圈里第一铁娘子”、“造星本星”的称号，但她总归是位年轻的女性。人们对于她的成功还是有着诸多的揣摩。就比如，如果没有强大的资金支持，艺源不可能发展得如此迅猛。而对外，艺源也从未向人提起过背后的出资者，连美渲这样的第一批签约的艺人都不知道。
“抱歉李总。”江夏起身，语气冷淡地说，“这是公司机密，不便与外人说。”
李滨士摊了摊手，一脸释怀，“其实本来也没指望江总说出来。不过既然是游戏，江总不会耍赖吧？”
目光汇聚到桌中央那杯红酒上。李滨士的意思显而易见。
“当然。”江夏轻笑一声，落下的眼睑里裹着冰冷，“不会。”
说完，她伸手去拿那杯红酒。
“阿夏你……”
然而下一秒美渲语塞。江夏的手顿住在空中，她错愕地睁着双眼，看着起身的那个人飞快地拿起红酒一饮而尽。
“好！”
李滨士站起来大笑着拍手，脸上像是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少年救美，这出戏真好看！”
砰——
空酒杯落回到桌子上。慕见深轻拂去落在嘴角的红酒痕，看着面前的人影拂袖离开。
从衡玉大饭店出来之后，江夏便一言不发地往停车场走去。美娜和丁米两个人也沉默地跟在身后，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气息。江夏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上时，见到丁米也迅速地准备坐到副驾驶上。
“丁米，你坐美娜的车回去。”江夏抛下一句冷淡的话。
正当丁米有些不知所措地关上车门，回头看到另一边的美娜站在车旁向她招手示意。然后很快，她面前这辆车绝尘而去。
那顿饭局结束差不多就10点了，江夏开出衡店后在南环高架上打转了将近有一个小时。她紧紧抓着方向盘抿着嘴唇，似乎是在克制着体内的某种东西，身旁的手机里发过来好多信息她都没有管。最后她下了高架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77号酒馆照常深夜营业。K汰心情很好地擦着玻璃杯。今晚那位乐队主唱又回来唱歌了，前段时间他没来，酒馆里本就不多的客人还抱怨了几句。现在好了，主唱一来，K汰不仅觉得乐队完整了，整个酒馆都完整了。
大门倚开进来一个高挑的身影。K汰下意识地站在吧台前看到那是一位熟客的面孔。只不过寒暄的话还卡在喉咙里，他就看到她直往角落里乐队的方向走去。
戴着鸭舌帽的主唱低着头唱完最后一句时，毫不意外地收获到了周围客人的掌声。坐在背后的鼓手碰碰他的肩膀，一脸坏笑，“阿深，那个妹妹又来看你了。”
慕见深抬起头，看到江夏站在不远处昏沉的光影里。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里。
“你来了。”慕见深率先出声，又半落下眼睑随意地拨着琴弦，“比我预想得晚了一会儿。”
江夏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谁也无法琢磨出她此刻的心思。她沉默地转身走向吧台。
“这个妹妹挺牛气。”鼓手“啧”了一声，但下一秒他就瞪大眼睛，双手来不及拦住，“阿深你干什么去啊，不唱啦？”
无人回应他，客人们只看见乐队主唱不知何故地放下吉他走出角落里的星光圈。鼓手回头叹出一口气。不一会儿，酒馆飘出一阵轻浅的曲子。
吧台前，K汰毫不惊讶地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走过来。
“两位喝点什么？”
他靠近前，就是发现今天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两位……”
K汰的声音渐弱。他实在问不下去了。这两人对视时就好像眼里容不下第三个人。他就不该这么尴尬地上前凑过来。
好在那位少年转过来对他说：“一杯牛奶……”
“不用了，要威士忌。”一个声音打断他的话。
少年脸上微怔，倏地皱起眉头，“你不能喝酒。”
江夏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对着K汰说：“要两位威士忌，谢谢。”
“好……请稍等。”K汰虽有疑惑，但还是松了口气地退下去倒酒。
很快吧台前就端上来了两位威士忌，并只留下那一男一女对立的侧影。酒馆里一切照旧，似乎谁也不会注意到吧台前接下去将要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回江夏先开口。
慕见深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向一旁的两位威士忌，“江老师深夜驱车赶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江夏再一次提醒他，面色下沉，“你不应该来这里，慕星。”
慕见深听到这个称呼后收回眼色，低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是慕星又怎么样。”
他低下头，右手下意识地去握吧台上装着威士忌的酒杯。趁着那个间隙，江夏的声音传过来，“为什么要问肖远的事情。”
一瞬间所有的动作顿住，他的手指紧紧扣着酒杯，再抬起头的双眼暗流翻涌。
“那不是你应该问的事情。”江夏拧着眉头，“下次不要再打听肖远的事情，尤其是向何子年……”
“难道我不应该问吗？”
砰——酒杯重重回落到吧台上。江夏看到前面少年的脸上惊现出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情绪，而这种情绪被他复杂和透亮的眼眸深深压制住了。
“你真的相信肖远的死是一场意外？”
他的眼中好像有一团火光，一刹那间也照亮了江夏的心脏。江夏以为慕见深是清冷如冰、皎洁如月，从未想过他也会放出这么耀眼的火光，这与她内心深处的某一角落逐渐重合了起来。
咚——咚——
那是江夏砰砰而跳的心脏。
只不过她告诉自己，自己应该要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