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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最重要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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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么一句话,短暂的破晓正是所有真相呼之欲出的时候,只不过在那时鲜有人是清醒的。

    路海冰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过来想去卫生间。昏暗的大通铺里打呼声此起彼伏,从窗帘外透过来的一点天光照在了过道上。

    他眯着眼睛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一身轻松,刚要走回大通铺,看到一旁练习室里的门半打开着,从里面泄出来灯光和窸窣的脚步声。

    这个点,是谁在里面?

    疑惑和好奇让路海冰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推门走进去,看到偌大的练习室里仅亮起了一盏灯。那倾泻而下的灯光里是一个正在跳舞的人影。

    “阿深?”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独自在跳舞的人影是慕见深。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慕见深跳舞,还是如此热烈又奇诡的舞姿。

    赤脚、双目紧闭,慕见深像是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巨大的黑幕和这唯一一束的星光衬托得他像一位暗夜里的幽灵使者,尽情释放着自己的情感。

    那舞姿落入到路海冰眼中,就像是一团熊熊燃烧、永不熄灭的火焰,让他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靠近。越接近光源的中心,他越能够感受到那股流淌在舞者身上强大而隐秘的力量。

    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慕见深。又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慕见深……

    啪——

    人影停下脚步,立在那唯一的光点中央。

    “原来你会跳舞。”

    慕见深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站在光影外深深凝望着自己的路海冰。

    “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这句话问出口,路海冰就后悔了。他看到的慕见深从来都是孤僻、与世无争的,又或许慕见深从来都没有把这里当成是战场,又何必向众人展露如此真挚、饱满而热烈的情绪?

    眼前的人影闭上了双眼,路海冰已经做好了他不回答的准备。

    “路海冰。”

    他倏地听到那个人在叫他,心猛然一跳。

    “你知道肖远吗?”

    肖远?路海冰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看见慕见深又缓缓张开双目。

    “你知道肖远是怎么死的吗?”

    眼前那双暗如深海的眼睛里像是汹涌出一团火焰,照得昏暗的周围“噌”一下亮出最刺眼的白光。那张青涩、苍白而坚定的脸庞里仿佛透出了另外一个人的魂灵,路海冰一向都不相信鬼魅之说。

    “你是——”

    那个声音再一次高喊起来:“你知道肖远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

    会不知道呢?

    那个的人存在耀眼如明星,无论是谁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即使——即使是他所崇拜的子年哥也敌不过那个人。

    路海冰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夏天,一个新人面孔登上银幕,然后一眼封神,成为了多少人的心之向往。

    “恭喜肖远荣获第27届金鹰奖观众最喜爱的男演员奖!”

    “肖远!肖远!肖远!”

    他曾跟着公司的前辈出席过某次活动,正好远远地在人群中见到了肖远一面。温柔、坚韧、正能量、谦逊有礼……公司的前辈跟他们讲起过肖远的事情,过去并不是一帆风顺,也是磕磕绊绊,甚至满目疮痍。而正是因为历经磨难后,这般美好如光的肖远才更加难得可贵……

    作为所有练习生的学习榜样,路海冰本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崇拜肖远。他更加喜欢因为《原画之梦》而大红的另一位男主角何子年。都说肖远跟何子年的关系就像电视里那样好,他们经常一起参加活动。

    粉丝们把他俩一个比作为太阳,一个比作为月亮。从两家的打榜数据和现场应援情况来看,何子年好像总比肖远稍逊一筹。

    “肖远,我们喜欢你!”

    “我们永远支持你!”

    物盛极必衰啊——

    这个道理谁都懂。

    最后的肖远没有死于那些流言蜚语,那些恶意揣测,那些无端的网络暴力,而是死在了……

    一场大火事故之中。

    他死于那场大火之中,尸骨无存。而那场大火,被外界的媒体断定为是“意外事故”。

    可是谁又会记得那些无助的呐喊,那些濒临死亡的挣扎,那些心中的不甘,那些冤魂的哭诉呢?

    “救救我,救救我,快我救救我啊!”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肖远,你在哪里?你听得到我说话吗,肖远!”

    或许在那些阴谋诡计中,暗藏着一颗真心,只不过那样的力量太渺小了,很快就被翻滚而来的巨浪吃掉了……

    “……很少有人发现,其实肖远是生生不息的火焰。即使被灼烧和刺痛,他也会是那一道耀眼的、让人心所向的光芒。”

    最终那道光芒被熊熊燃烧的大火而吞噬消失不见……

    “肖远!”

    江夏倏然从睡梦中惊醒来过大口大口喘着气。房间里没有开灯,在一片昏暗中只听见她一个人的喘息声还有……心跳声。

    又梦到那个场景了……

    她努力平复着陷入巨大恐慌的情绪,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太真实了,这一切都太真实了。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火焰的余热,这些年无论做了多少次那样的梦,她都觉得这一切恍若昨日,让她痛得撕心裂肺,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

    喘息声和心跳声渐渐平缓,随之赶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死寂。江夏坐在昏暗中,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一个人对面无情而走的时间。她一点一点地把被子拉起来,合上眼睛。

    滋——

    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的传出一声震动声,强迫江夏再次睁开双眼。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不停闪烁的那三个字。

    “喂——”

    接通电话,她的嗓音有些低哑。

    那头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一丝人的呼吸声。

    江夏的指甲陷入手心,莫名的一阵心慌,“李先生?”

    她试探地叫了一声。

    许久之后,同样低沉的嗓音从那头传过来。他似乎是喝醉了酒,还醉得不轻,听得江夏心猛然一颤。

    “夏夏,在你心里,肖远真的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吗?”

    啪——

    电话被突然挂断,手机从江夏的手里话落,又剩下她独自一个人面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