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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庙里,有一白衣人,看着远处星辰。
此时一颗流星划过,映照着白衣人,裙摆也随风飘荡,只见裙摆下闪烁着几点星光。
“原来你还,未曾离开我啊…”
说完,这个白衣人便飘身而起,直下江南…
一道雪白的残影,显得有些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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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阁小院,遍地鲜血。金黄的菊花,也红艳如血…
看着这惨景,老和尚沉默了很久,又长长叹了口气,道:“那个人,是碧落剑黄泉吧…”
竹叶青回过头,略微颔首。
“普天之下,除了她以外,只有他知道白夜剑法中的破绽。”
老和尚道:“可是他自从在广陵江中刻舟沉剑后,江湖中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他的行踪,他怎么会替她去找白夜?”
老和尚又问:“那是不是白夜会去找他?”
“也不会。”竹叶青微笑摇头,又道:“可是我保证他们一定会在无意中相见。”
宿命的遇见,也是两把剑的共鸣…
老和尚却道:“真的无意?”
竹叶青拂衣而起,淡淡道:“是有情?还是无情?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些事有谁能分得清?”
纵然落花有意,也是风吹过…现在就看这风,吹的猛不猛了…
不过,竹叶青相信,这风一定不会太小…
风萧萧兮易水寒,愿剑仙一去兮不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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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院子里黑暗而幽静,白夜却走得很快,用不着一点灯光,他也能找到这里的。
记忆中的路,永远都不会忘记…
就在这个院子,就在这同样安静的晚上,他也不知有多少次曾经披衣而起,来静静的体味这中宵的风露和寂寞。
今日星辰非昨夜,今日的白夜,也已不再是昔日那个白痴李二。
世事如棋,变幻无常,又有谁能预测到他明日的遭遇?
直到现在,他的手才开始发抖,本不愿,却还是出手了…
九五二七已经苏醒,他就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忽然道:“这一剑本该是刺在你身上的。”
白夜苦笑,轻声说道:“我知道。”
九五二七低下头,冷冷说道:“所以你虽然替我治了伤,我也用不着感谢你。”
“你用不着……”白夜看着这个孩子,眼神温柔。
九五二七慢慢说道:“所以我要走的时候,你也不该留我。”
“你几时要走?”白夜柔声问道,言语间皆是关心,如同一个父亲在叮嘱即将要出远门的孩子。
九五二七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很难受,于是他决绝的说道:“现在我就要走。”
可是他没有走,他还没力气站起来。
然而白夜却是慢慢的站起来,走到床头,凝视着他,忽然问:“以前你就见过我?”
九五二七摇摇头,冷冷说道:“虽然人没见过,却见过别人替你画的一幅像。”
白夜并没有问是谁替他画的像,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只问:“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你已经认出了我?”
九五二七抬起头,与白夜对视,过了许久才撇过头,闷闷说道:“我只告诉过一个人!”
说话的时候,这个不过十二岁的孩子,轻拭眼角。
白夜心中一痛,不过还是知道眼前事关紧要,不由得出声询问:“那个人是谁?”
“帝释天。”九五二七低声说道。
白夜已然明白其中缘由,柔声继续问道:“所以她就订下这计划来杀我?”
“她知道要杀你并不容易。”九五二七点了点头。
白夜蹲下,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孩子,他忽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敢把手放在孩子的头上,轻轻的抚摸。
“云飞扬、叶孤城、搜魂夺命手,和那老和尚都是帝释天的人吧”
九五二七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独孤天下也是。”
白夜又沉默了很久,才轻轻的问:“帝释天就是你母亲吗?”
这句话他显然早就想问了,却一直不敢问。
他很希望那个所谓的帝释天不是她,换个人也好,他的心底还存有一丝希望。
可九五二七回答得却很快:“不错,帝释天就是我母亲,现在我也用不着瞒你。”
天不遂人愿,白夜黯然道:“你本来就不必瞒我,我们之间,本就不该有秘密。”
听到这话,九五二七冷冷盯着他,问道:“为什么?”
白夜目中又露出痛苦之色,喃喃道:“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
九五二七摇头。
“那么我问你,既然你母亲要杀我,你为什么要救我?”白夜看见九五二七这副样子,声音不由得再次放低。
九五二七还是在不停的摇头,眼角的泪水也快要落下,脸上也露出痛苦迷惘之色。
他不想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于是他跳了起来,用身上盖着的被蒙住了白夜的头,一脚踢开了斗室的门,冲了出去。
白夜若是要追,就算用一千张,一万张棉被,也一样拦不住他的。
可是他没有追,因为他掀起这张被时,就看见了一个白衣人。
冷冷清清的星光,冷冷清清的夜色,冷冷清清的小院里,有一棵已枯萎了的枇杷树。
已经不复当年亭亭如盖也…
她就在树下,清清淡淡的一个人,清清淡淡的一身衣服,眼光朦胧。
没有人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要来的时候就来了,要走的时候,谁也留不住。
有人说她是天上的仙子,有人说她是地下的鬼魂,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不在乎。
因为她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那个人自打她正值青春年华时,便如同一阵风,吹进了她的心田。
从此,一住就已经有十三年,他的风流绝世,他的朝朝暮暮,即使时间会流逝,却也一成不变。
依旧能让她,对镜贴花黄,犹如当年白衣携青衫,骑马看江北以南。
可漫长的十三年,在这四千多个长长短短、冷冷热热。
有甜有苦的日子里,有多少人生?多少人死?有多少沧桑?多少变化?
十三年,足以沧海变桑田。
她和他是否会变?
他却知道,她没有变。
十三年前,他第一次看见她时,她就是这么样一个人。
可是他已变了多少?小院中枯树摇曳,斗室里一灯如豆。
她没有走进来,他也没有走出去,只是静静的互相凝视着。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总是像这么样,若即若离,不可捉摸。
没有人能了解他对她的感情,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管他心里想什么,至少他脸上连一点都没有表露。
他早就已经学会在女人面前隐藏自己的情感,尤其是这个女人。
有风,微风。
她抬起手,轻抚被微风吹乱的头发,忽然笑了笑。她很少笑。
她的笑容也像是她的人,美丽、高雅、飘忽,就像春夜中的微风,没有人能捉得住。
她的声音也像是春风般温柔:“已经有很多年了,是十二年?还是十三年?”
他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她一定比他记得更清楚,也许连每一天发生的事都能记住。
她笑得更温柔:“看样子你还是没有变,还是不喜欢说话。”
他冷冷的看着她,过了很久,才冷冷的问:“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的笑容消失,垂下了头:“没有了吗?……没有了吧…”
不过是不是真的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不是。
她忽又抬起头,盯着他:“我们之间若是真的已经无话可说,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这句话本该是他问她的,她自己却先问了出来。然后她又自己回答:“我来,只因为我要带走小平安,你以前既然不要他,现在又何必来惹他,让他痛苦?”
他的瞳孔收缩,就像是忽然有根针刺入他心里。
原来,他叫小平安啊,名字真好,平平安安…
然而陈宁的瞳孔也在收缩:“我来,也因为我要告诉你,我一定要你死。”
她的声音冰冷,仿佛忽然变了个人:“而且这一次我要让你死在我自己手里。”
白夜冷冷道:“帝释天杀人,又何必自己出手?”
陈宁摇了摇头,冷冷说道:“杀别人我从不自己出手,你却是例外。”
又有一阵风,她的头发更乱。
风还没有吹过去,她的人已扑了过来,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扑过来,就像是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现在她已不再是那清淡高雅,春风般飘忽美丽的少女。
也不再是那冷酷聪明,傲视天下武林的风雪庙执法掌门!
现在她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女人,被情丝纠缠,爱恨交进,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她没有等白夜先出手,也没有等他先露出那一点致命的破绽。
她根本连一点武功都没有用出来。
因为她爱过这个男人,又恨这个男人,爱得要命,又恨得要命。
所以她只想跟他拼了这条命,就算拼不了也要拼。
对这么样一个女人,他怎么能施展出他那天下无情的剑法?
他身经百战,对付过各式各样的武林高手,度过了无数次致命的危机。
可是现在他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桌上的灯被踢翻了。
陈宁已经如同泼妇般冲进来。
仿佛想用牙齿咬他的耳朵,咬他的鼻子,把他全身的肉都一块块咬下来,也仿佛想用指甲抓他的头发,抓他的脸。
他一拳就可以把她打出去,因为她全身上下都是破绽。
可是他不能出手,也不忍出手。
他毕竟是个男人,她毕竟曾经是他的女人。
他只有往后退,斗室中可以退的地方本不多,他已退无可退。
他便不再后退,看着那个她。
曾经的他喝过最烈的酒,也放过不该放的手,如今他不想再退却。
陈宁冲上前,对着那个负心人拳打脚踢,每一拳每一脚,都踢的很轻很轻。
然而对于白夜来说每一次都是一次重击,狠狠敲打着他的心。
就这样,过了很久。
窗外的风,冷冷的吹进,也吹散了一个人的思念如狂。
陈宁停下了动作,一个人蹲下,止不住的哭泣。
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却无声音传出。
就连哭泣,都是如此的卑微…
白夜心中一痛,似无数银针插入心脏,令他窒息。
相逢何必曾相识,却也幸得相识。
那种感觉使他想去抱住眼前这个女子,将他拥入怀中。
不过他没有,因为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起,毒蛇般向他刺了过来!
这一剑已不是泼妇的剑,而是杀人的剑!
精华!极致!
致命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