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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秉霖当晚亦不好过,坐在二楼书房,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古氏的死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他懒得去问,懒得去理罢了。
死了一个姨太太而已,何必弄得如此大张旗鼓,兴师动众。
这事要是传回南巷,白家的百年声望定要毁于一旦,老太太肯定要被戳脊梁骨。
他不能亲眼看着老母亲受累。
他心里简直恨死白清浔了,真是个孽女,当初就不该带她来宣州,一年多的功夫,就给自己惹了这么大的事。
他越想越生气,恨不能亲手掐死这个女儿。
他不心疼吴素之,他恨她,欺骗自己,竟然瞒着自己生养了那么大一个儿子,又诓骗家里的银钱给别人养便宜儿子,一想到这些,他就气的牙痒痒,恨不能把她砍成两半才能消气。
如今被抓走了,去接受法律的制裁,他反倒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
他心里又暗自庆幸,这些年宠爱她,始终碍于祖宗礼法,没有把她抬成平妻,如今她顶着姨太太的身份做出这等恶事,反倒让他松了口气。
娶妻果然还得娶贤啊!他用劫后余生的眼光看了一眼温氏。
温氏不知他的心声,只当家里出了丑事,丈夫余怒未消,便从桌上端了杯热茶递给他。
“老爷,我听鸿儿说,那暮长官是他的朋友,这件事会尽量压下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老家那边,应该也没那么快传开来,等这事尘埃落定,咱们寻个理由把老太太接来宣州住上几年,时日长了,大家自然就忘得差不多,到时候老太太要回要留,再做打算不迟。”
白秉霖是个孝子,对原配温氏这样妥善安排母亲,很是满意,紧蹙的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温氏见他默认,默默出了书房。家里出了如此大的变故,
虽然她曾怀疑过二姨太的死和吴素之有关系,可无凭无据,她亦只能在心里猜测。
如今三丫头抖出来这一桩桩的丑事,全都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她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叹了口气,回了自己房里。
翌日,宣州早报送到家里时,白秉霖一把夺了过去,慌忙扫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自家的报道。
他暗暗松了口气。坐下去定定心吃了早餐,才返回衙门上班。
家里出了事,他本想请假,可又怕有人问起来,又得解释一番,只能压着悲愤吃了几口白粥,让司机送他去了衙门。
白清瑶一早就出门了,白清浔隔着窗户看见她被一辆轿车接走了。
她记得那车牌,是谢銘礼的车。
果不其然,中午暮二打来电话,说有消息传出来,谢家打算请北方政府的官员来说和,如果死者家属撤诉,嫌疑犯认罪态度好,只怕她要的杀人偿命就很难办了。
“二哥也压不下去吗?”
“如果他们找了司法部的总长,只怕我这个署长也没有办法......还有,白老爷的态度也至关重要......”
挂断电话后,她在房里走来走去,父亲的态度明摆着左右摇摆,极有可能为了仕途,压下此事,一旦撤诉,她做的这一切就毫无意义,她心里焦灼不安。
下午有佣人上来,说楼下有军爷找她,她只当是陈副官,跟着佣人下楼。
的确是陈副官,不过还有另一个人。
她从楼梯上下来,余光一瞥就瞧见叶向晖坐在大厅,温氏正在一旁招待客人。
“母亲。”
白清浔低声叫了一声。
温氏嗯了一声,又瞧她一眼,满脸的不自在,随后自己寻了个理由回房去了。
陈副官早已经清了场,那些下人见两个军长腰里别着枪,也不敢吭气,乖乖的在后门外待着去了。
“吴氏的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何苦这么操作?”
叶向晖开门见山,眼里充满了宠溺,要不是顾忌是在她家里,他一定揽她入怀,狠狠拥抱一番。
这个不动声色的狠女人,只要给她时间,似乎什么都能办得到。
“我就是想让她当众认罪,当众身败名裂,欠我母亲的,都让她还回来......”
他放下手上的白瓷茶盏,勾了勾嘴角。“她如今当众认罪,你心里可舒坦些?”
“只怕天不遂人愿了,谢家搬了救兵,哎,这事我再做打算吧。”
一想到谢家的救兵,可能会让自己这半年的筹备付之东流,她心情无比郁结,叹了口气,这才想起问他。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重要事吗?”
“一早回的宣州,正好来看看你,如今战事吃紧,只怕未来几个月,我都不能回宣州了......”
叶向晖说的实话,去年一战,叶督军和北方的马督军虽说共同掌控了政府内阁,而马督军仗着地域优势,却是真正操控者,前些日子叶督军向北方政府索饷,未得到任何响应,至此南北军阀盟约彻底解除。
叶向晖的父亲作为东南一带巡阅使,自然要为自己考虑,和谈失败,只能兵戎相见了。
如今他马上要去宣鄂两省交界处的行辕,他本可以从宁州直接出发,可昨晚一接到陈副官的密电,他根本坐不住,连夜赶了回来。
一大早先去警署找暮二了解情况,得知他已经给她打过电话,这才急匆匆赶到白公馆来安慰她。
他身上亦背着秘密,自然对她的心情感同身受,他佩服她,可以不顾一切的达成目的。
“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她不安的问。
“怎么,我的清浔开始为我担心了?放心,我这人福大命大,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你。”
他心里暗自有些高兴,说话又毫无顾忌起来。
白清浔乜斜他一眼,这人其实也不算坏,就是自作多情了些,自己不过随口问一句而已。
罢了罢了,此时也不想与他争斗,随他怎么去说。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叶向晖借口还有重要的事,就带了陈忠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