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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泽小姐!所有侦测器响起警报,‘方舟’的能量反应突然剧增!还有,在西利亚周边区域,扫描到多种复合魔纹反应,数量一百以上,种类繁多,是合成魔兽!全部在向西利亚的方向靠近!”
才刚刚帮艾丽泽梳理好头发的少年魔法师米歇尔,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梳子,就扯开嗓门突然大吼大叫了起来,与此同时,响亮的警笛和红色的警报灯光覆盖了整个研究室。
以法??里拉比斯山脉为中心的警戒体系堪称十分完备,那是几个月前为了警惕青渊龙而构筑的侦测网络。就算讨伐魔龙的战役落下帷幕,原本设置的侦测器也没有拆除,而是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工作。
“诶……?怎么会……为什么会攻过来……”
非常少见的,面对如此紧急的状况,艾丽泽居然发出了一声惊慌失措的反问,仿佛这一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要乱了阵脚,艾丽泽小姐!请尽快给予指示!合成魔兽的速度很快,再过几十秒就会抵达镇郊的甜菜园!”
“爱,爱丽丝姐姐呢?”
艾丽泽首先想到了向自己的姐姐求助,毕竟她,还有拉琪是驻守在西利亚的最强力量。就算合成魔兽再怎么难对付,让她们两人一同迎战的话,也应该能够顺利将敌人击溃才对。
“不行!通讯失败,无人应答,而且从刚才开始,就没办法从西利亚城内找到爱丽丝大小姐和拉琪夫人的魔纹反应!”
“小约翰呢?他这时候应该和姐姐在一起,他们每天早上都要一起晨练的哟~~!”
“稍等,我试试……”米歇尔飞快地操作着魔导器终端,将通讯的对象切换到了约翰的【月神铠装】上。
“约翰,能听到吗?我是米歇尔!听到快回答!”
【米,米歇尔哥哥!不好了!拉琪突然不见了!然后爱丽丝和艾丽泽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哈啊!?什么意思!?”
【看上去大概是传送魔法,总之先是拉琪,然后艾丽泽和索菲亚为了追她,最终三个都从我们眼前突然失踪了!】
匪夷所思的情报:艾丽泽和爱丽丝一起失踪了?但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此刻,艾丽泽就坐在这间研究室之中。
但抛开这一点不提,约翰的话语毫无疑问意味着事态落入了最糟糕的状况,在面临强敌来袭的节骨眼上,西利亚失去了最为可靠的战力。
“小约翰!听我说哟!甜菜园那里遭到了大量的魔兽袭击!就是现在哟!能立刻赶去救援吗?”
【这个声音……艾,艾丽泽?你,你不是和……算了,不管这么多了!魔兽袭击是真的吗??】
“嗯!数量非常非常多!”
【可恶……迪特利夏和爱茜娅都在那里!明白了!我和莉莉安马上就赶去!】
说完,约翰匆忙地切断了通讯。
“米歇尔哥哥,甜菜园方面有多少驻留的骑士?”
现状还有许多不明了的地方,但就算是艾丽泽,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眼下已经没有追究敌人的动机,或者找出爱丽丝和拉琪失踪原因的空闲了,必须动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以最快的速度对犯境的敌人进行防御才行。
“暂时没有,最后的一批骑士昨天傍晚都派送货品去了,现在已经向骑士团的屯所发送指令,但是需要时间啊。最近的约翰赶往现场,也最少也需要五分钟!现在的甜菜园……就只有孩子们还有布朗恩先生!”
“布朗恩叔叔……大金刚11号??”
“对!”
“米歇尔哥哥,帮忙接通和他的通讯频道,快!”
【喂!许多怪物都他娘的朝着这里涌过来了!不是说好了那些怪物不会攻过来的吗?到底怎么搞的?】
从通讯器里传来了粗鲁的咆哮声,而声音的主人正是曾经萨库山贼团的首领,如今遭到艾丽泽的非人道改造,沦落成吉祥物的钢铁猩猩布朗恩。
“我们这边也不知道原因!布朗恩先生,你那边情况如何?敌人的种类和规模呢?”
【情况很遭,孩子们都害怕得乱了套,我姑且把他们给赶走了,现在全部搭载着推进翼,都朝着城门的方向逃跑……不过,迪特利夏那丫头被干掉了……没来得及救她……!】
“被干掉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她被飞行魔兽喷出来的什么魔法给打了个正着,上半身被直接打飞了一半,那种伤势,肯定活不成……】
“什……!迪特利夏她死……死了……!?”
出乎意料的噩耗,让米歇尔睁大了双眼,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迪特利夏对他而言,算得上是相当熟悉的名字。那是一个性格清爽,早熟,有时却又有些狡猾的可爱女孩。是农园孩子们领袖一般的人物。
只要去往农园整修魔导器,就一定会遇到她。经过几番交谈,可以发现她是一个努力家,责任感也很强,是指引着其他孩子们前进的信标,同时也是所有人的姐姐。有了她,原本是奴隶的孩子们才能渐渐找回人性的部分,同时也因为有了她,农园的孩子们才总是能沉浸在欢声笑语的氛围之中。
从另一方面,迪特利夏在使用飞行魔导器时的参数十分惊人,是相当重要的实验样本。总之,对于艾丽泽和米歇尔而言,于公于私,她都是不可或缺的人物。然而,这样优秀的女孩,却毫无征兆地死于了非命。得知这种噩耗,如果说一点都没有动摇,这绝对是自欺欺人。
不仅如此,迪特利夏的死讯也再一次验证了状况的恶化——那些魔兽会无差别地袭击毫无抵抗力的民众,如果放它们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大金刚11号,你也尽快从那里逃走哟!全力避免和敌人交战!”
“诶……艾丽泽小姐……!这……”
对于艾丽泽的冷彻指令,让米歇尔惊得张开大了嘴巴。她的意思无疑就是,放弃还留在那里的毫无抵抗能力的孩子们。
【哈啊!?你没睡迷糊吧二小姐!我一跑,那些熊孩子全部都得遭殃,你的意思是让一个强盗头子晃着屁股逃跑,对他们见死不救?】
不仅仅是米歇尔,就连通讯器对面的布朗恩都回以激烈的反对。
“现在……现在还不能失去留在你身上的原型设备,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那东西’会成为左右占据的关键哟?还有,凭你现在的武装,根本不足以对付那些怪物的哟!”
【放屁!少他娘的指手画脚!老子才不管你的玩具值几个钱!总之我让我对那些死小鬼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在他们飞着逃跑之前,老子就算干不掉那些怪物,也会尽可能去拖延时间!至少要把那丫头的尸首给捡回来……!】
说完,原??山贼头目单方面中断了对话,虽然通讯器依然保持着畅通。
在前些日子,大金刚11号还是一条对艾丽泽的命令无法抗拒的机械,不过近段时间来由于态度良好(特别是在自制小电影里出演boss的表现优秀),爱丽丝主动提出将其‘减刑’的意见,同时也为了提高甜菜园的运作效率,和保障照顾孩子时所需要的思考柔韧性,艾丽泽解放了原本对其生物大脑的枷锁,交还了身体的掌控权,只要他不采取明显的反叛和敌对举动,就能保障其作为人类的最基本行动自由。
“艾丽泽小姐,这一次,我也赞同布朗恩先生的做法。总之,让我们也尽快赶往现场吧。”
“嗯……想不到,前不久还靠打家劫舍维生的山贼大叔,事到如今居然会……真是世事难料呐,你说呢,米歇尔哥哥?”
发出一声惆怅的感叹,艾丽泽的脸上挂起了复杂的笑容。
“您说的没错,不过这些不都是小姐们努力的成果吗。”
“我和姐姐不一样,只是随心所欲地在‘玩耍’罢了啦,而之所以能有这番改善、能让无恶不作的山贼大叔洗心革面,主动去营救那些被卖作奴隶的孩子,全是爱丽丝姐姐的功劳才对。而我,事到如今,满脑子竟只是想着该怎么保住实验器材……就和希尔妲那时一样……很讨人厌吧。”
这么说着,艾丽泽垂下眼皮,露出了些许凄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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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恩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为了毫无干系的他人而拼上性命的一天。
地上五十匹,空中五十匹,这便是敌人的总数。
对布朗恩而言,排列在眼前的是未知的魔兽种类。他所谓的‘未知’,并非‘从未见过’,而是由艾丽泽给他加载的数据库中,所根本就没有记录的全新物种。
要知道,某段时间,为了能够获取大量的魔核,艾丽泽曾经周游了整个帝国西部,猎杀并记录了所有种类的魔兽。她的魔兽数据库,比起任何冒险家协会提供的图鉴都要种类齐全。
当然也包括了前不久袭击西利亚的新型魔兽,但是就算是这样,今天出现的物种也与之前截然不同。应该说——更加强化了。
已经无法从这些魔兽的身上找到用于素材的形态特征,他们的身体结构已经抛弃了一切多余的部分,完完全全由高性能的运动骨架和坚硬的身体组织构成,从‘生物’进化为了究极的‘兵器’。
虽然布朗恩的这幅身体,也是为了战斗而开发出来的产物,但说实话,性能方面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了。如果要说对付眼前这些魔兽唯一的优势,那么大概就是‘足够耐打’而已了吧。毕竟,【月神铠装】的防御体系,最初都是在布朗恩身上测试的,也就是说,它的装甲就是用来‘挨打的靶子’。
所以,此时此刻,淋着来自于地面魔兽的集中炮火之中,布朗恩依然能够勉强支撑。
“喂!贵族丫头!你怎么还不跑——!他娘的蘑菇什么呢——!”
可头顶上,眼看着和自己同样面临着枪林弹雨的爱茜娅,她依然在空中飞旋闪躲,险象环生,这让钢铁铸成的原??山贼头目不禁大声呼喊了起来。
“可,可是迪特利夏她!她!我……我……!”
爱茜娅没有逃跑,而是一边闪躲攻击,一边试图靠近躺在血泊中的迪特利夏。
“迪特利夏那丫头就交给我!你快滚吧——!”
“才,才不要呢!如果留下大猩猩你一个,你也会死的吧?”
“哈啊!老子还没落魄到需要小姑娘来担心的份上!而且别搞错了……你要知道,像你这种不谙世事的贵族小鬼!在老子的眼里,只不过是当做奴隶的摇钱树罢了!你应该不会忘记吧……前些日子被人贩子抓住,险些卖往国外的经历!所以少他娘的替老子瞎操心!”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布朗恩这边的战况却要比机动灵活的爱茜娅还要惨烈得多,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一块完整的装甲。
“还,还有!我如果逃跑了,它们会很快追上其他孩子们的吧!到那时,那时候他们都会和迪特利夏一样……不要,我不要这样!!”
现在的爱茜娅一点都没有平常高高在上的态度,她只是和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被危险的敌人和血腥的场景惊得大声尖叫,并瑟瑟发抖着。
但尽管如此,爱茜娅也没有选择转身逃离。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就算平时再怎么爱虚荣、爱逞强,可一旦坚持到了这种地步,便让人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真正的勇气。因为在不知不觉之中,这座田园里孩子们,以及这片田园本身,都已经成为了她心目之中重要的家族和家园。
“切,该死的丫头!”
就算身体的创伤不断加重,布朗恩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在飞溅的泥石之中穿梭着,有史以来头一次感谢自己被改造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一边朝着少女的残缺的尸骸靠近着,一边在心中默念道——他,厌恶小孩子。无论是贫民还是贵族出身,他都对软弱无力的小孩子可谓恨之入骨。
所以,布朗恩不管是在佣兵时代还是落草为寇之后,都从来不会对小孩子手下留情。其中就算有不幸的女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他都曾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没错,名为布朗恩的男人,就是这般灭绝人性的渣滓。
就算这些日子和农场的孩子们朝夕相处,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又烦、又吵、行动有缺乏常理,动不动就会哭个不停,还时不时依赖他人……弱,太弱了。就好像曾经的自己那般弱小,所以才会受苦受难,所以他的妹妹才会饱受凌辱,最后惨死在商船之上。
更何况,这座农场里的,就包括贵族出身的爱茜娅在内的所有人,全部都是前不久,从【雷杰帝亚】,也就是从年幼时妹妹丧命的港口城市的奴隶船上救回来的孩子。而救下他们的更是将自己变为现在这幅惨状的罪魁祸首——爱丽丝??艾尔??克鲁斯尼尔。
说实话,布朗恩完全有理由为了一己私怨,将怒气发泄在他们身上碎尸万段,就算不亲自动手,现在只要见死不救,这些看着就碍眼的小孩子便会瞬间灰飞烟灭。
——啊~~啊~~我他娘的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可是,在如今的危急之际,布朗恩脑海中闪过的却不是很久以前的灰暗岁月,而是……和那些小孩子们吵吵闹闹渡过的每一天。即使很讨厌他们,但是渐渐地看着他们从弱小,变得强大,这一点一滴的过程,却又让他变得并不是那么讨厌了。
但至少,那些孩子们,原要比眼前突然冒出来的恶心怪物们顺眼得多。那么,他没有理由为现在的选择而感到后悔,因为——
“混账……你们以为老子是谁!?老子可是布朗恩!萨库山贼团的头领布朗恩!嗷嗷嗷嗷嗷嗷——!!”
来到了迪特利夏的身旁,钢铁的巨兽发出咆哮,而这声咆哮大概刺激到了魔兽们愿与本能的危机感,不仅是地面上,甚至吸引着天空中所有敌人的注意力,在这一瞬间都以自己的身体作为目标,发动了全力攻击。
布朗恩义无反顾地张开双臂,成为盾牌替身后的少女……或许只是一具尸体,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大,大猩猩!!”
微微抬起头,映入眼帘……不,应该说是光学探测器所捕捉到的,是正孤零零漂浮半空的少女——爱茜娅泪水飞溅的悲伤神色。
“别搞错了……老子并不是为了救谁,才做这种蠢事……只是,只是不顺眼的家伙!就绝不让他如愿以偿!向来都这么干的——!!”
“猩……猩……叔叔……咳……噗……”
自己的身后,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的少女,发出了嗡音般细弱的呼唤。如果换做是普通人,在炮火洗礼的噪音之中,恐怕根本捕捉不到这样细微的声响。
这一刻,迪特利夏的惨状和许多年前自己妹妹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而布朗恩也仿佛回到了少年的时代。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竟原地踏步一事无成。就算变成了大人,他依然没有办法拯救一个正躺在自己身后,气若游丝的可怜少女。
“哈哈,搞了这么多年,到头来……我他娘的还只是小孩子啊……”
装甲的损坏已经到达了极限,武器管制模块啊告诉他,已经坚持不到五秒。而就在布朗恩心存弃念,准备坦然赴死的瞬间,通讯器里再一次发出了声响——
【布朗恩先生!之前埋藏在你体内的东西……【终焉之兽】的核心驱动刚刚调试完成了!快,快把它和你体内的生物组织融合接触!那将是拯救那些孩子们的最后希望!】
布朗恩是个山贼,原本他对于艾丽泽的研究内容应该一窍不通,不过托现在这幅身体的福,他可以通过火器管制模块,来下载获取一些难懂的理论信息,由此来理解最新装备的使用方式和运作原理。
也就是说,现在——‘最终兵器’的数据信息,正飞快地融入布朗恩的身体。于是,【终焉之兽】缓缓地露出了它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