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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冷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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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无论换作是谁都有与他人争吵的经验。

    原因或许并不是什么大事,往往只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争论不休。

    而之所以人与人之间会针锋相对,多数情况下,并不是因为其中一方做错了些什么。事实上,也只有双方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时候,才会发生争端。

    有时候,争吵的理由甚至都不是围绕着某个具体的事件,仅仅是因为互相之间的理念,想法和世界观之类,虚幻而抽象的概念有所差别。

    对爱丽丝而言,当然也并不例外,她可以想起许多与他人发生争吵的记忆。

    当她还是‘少年’的时候。

    年幼时期,为了不想整天待在武馆里习武练功,就隔三差五会和老爹发生争执,甚至还不自量力地大打出手。虽说对于武术家而言,和老子动手并非不孝,结果不用说,被老爹给单手就轻松收拾了。

    而到了学生时代,和朋友们一起开黑玩MOBA类(如LOL之类)线上游戏的时候也是,当局面陷入被动,队友或者自己出现失误,以至于最后走向败北,大家都会毫不留情地互相埋怨,互相数落。但实际上,为了几秒钟的判断或操作失误,在之后再怎么争个面红耳赤,根本就无济于事。

    在身为领主府千金的记忆中。

    爱丽丝基本上算个乖孩子,但也是会和父亲,姐妹,以及府里的女仆们发生摩擦很争执,类似的记忆可谓屡见不鲜。毕竟她就只是一个年幼的,喜欢哭喊耍赖的小孩子罢了。

    可无论争吵得多么激烈,等头脑冷静下来事后仔细想想,其实自己也有错的地方。无论是少年时代,还是作为领主千金,都同样如此,事实上大部分时候自己还占着一半以上的过错。甚至于有时候错全在自己,到头来,争吵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和急躁罢了。

    总结下来,其实也不难发现,所谓的争吵,和自己的亲朋好友之间发生的频率要压倒性的高,正常情况下和陌生人之间反而不太容易发生争执,正因为互相之间关系亲密,距离接近,才会不拘小节,不重礼数,畅所欲言。

    那么换一种角度来看,争吵或许是撒娇的一种行为,将自己无法宣泄的负面情绪都强加到亲密的对象身上,这其实是一种对彼此感情信赖的体现。

    所以,昨天与艾丽泽的争吵……大概也是如此。就算爱丽丝再怎么主张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再怎么为希尔妲的遭遇而感到愤愤不平,其实她都不该向着柔弱的妹妹挥舞拳头。

    这简直是最烂,最糟糕,最差劲的行为。假如是在地球上发生这种事,肯定会被路人用手机拍摄下来,上传朋友圈,被社会舆论给贴上‘渣男’的标签。

    爱丽丝心知肚明,严格来说,昨天的那些根本就算不上是争吵。

    因为从头到尾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单方面的宣泄情绪,她就像着了魔一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脚,所以……算了,这种主张在旁人看来,就可能只是借口罢了。

    昨天从头到尾,艾丽泽都没有反击。如果艾丽泽试图反击的话,恐怕能轻易地施展出自己想都想不到的可怕魔法来。可她却没有那么做,自始至终艾丽泽都没有主张过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拼命地用笨拙的言语,试图安抚姐姐的怒意。

    发生问题,积极地寻求解决方案才是成熟的做法,艾丽泽正是如此,而反观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哎……”

    爱丽丝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由于心中抱着自责,她昨夜几乎一夜未眠,心里乱作一团。

    一闭上眼,浮现起的便是自己向微笑的妹妹挥落拳头的一幕。

    接着,爱丽丝从被窝里抬起右手,指尖上缠满了绷带。

    包扎的水准就算再怎么工位也只能说是马马虎虎,没办法,谁让这是昨天回府之后,赛琳娜一边泪眼婆娑一边完成的用心杰作呢。

    可尽管是这种半吊子的处理方式,爱丽丝的伤势却也已经完全康复了,不单单是归功于“斗气”所引发的奇妙功效,更还有艾丽泽——

    没错,在深夜,艾丽泽蹑手蹑脚地潜回这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掀开被窝,用魔法替爱丽丝的右手,也就是这只曾经朝自己挥落的凶器,施加治愈的魔法。

    爱丽丝下不了决心向她道歉,只能装作已经入睡。

    在治疗完成之后,艾丽泽又笨手笨脚地逃出了房间,然后,她便一夜都没有再回来。

    “啊……真是的……那家伙……昨晚睡在哪儿的啊……现在又在干些什么啊……我又没说过不让她进房间……”

    不经意的,爱丽丝心中的担忧漏出了小嘴。

    “如果担心的话,就去把她找回来怎么样?”

    冷不防的,从耳边响起了轻柔的声音,让爱丽丝一惊。

    曾几何时,谁在身旁的妹妹,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索,索菲亚!谁……谁会担心那种家伙……反正,你和她也是一伙的吧……”

    然后,出于可怜的固执,爱丽丝一把抱住了枕头,将脸给埋了进去。

    “爱丽丝姐姐……还是说,叫你‘小子’会比较好呢?

    就想故意使坏似的,索菲亚问道。

    “切……随你便……”

    “那么,爱丽丝姐姐……你误会了。无论是希尔妲的事,还是精神暗示的事……”

    “……”

    即使身旁的姐姐没有理会自己,索菲亚还是保持着平稳的语调,继续诉说了下去。

    “希尔妲在前天夜里,她的肉体遭受了极为严重的致命伤。如果要问伤的有多重,那么,大概就算是送去地球上最为先进的医疗设施,也已经无力回天的程度了吧……所以,多亏了艾丽泽姐姐使用那种异想天开的治疗手段,才勉强留住了她的一条性命。”

    “……”

    “精神暗示的事也是同样的……爱丽丝姐姐,你并不知道人类的精神究竟有多么的脆弱。一个身体,没有办法如此轻易地容纳复数的人格。我曾经因为工作的原因,患上过严重的人格障碍……也就是在那时,曾得到过有名的临床心理医师的帮助。当时,他所采取的方法就和艾丽泽姐姐所做的差不多……通过强烈的心理暗示,强化主人格的自我意识和优先地位,从而让主人格能够顺利融合其他人格的意识和思维。”

    “所以,那天晚上,艾丽泽对你也做了同样的事吗……?”

    “没错,恐怕不只是我们,她对自己,也采用的同样的方法吧。虽然我并不知道,艾丽泽姐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关键词’作为暗示的基础。”

    所谓的精神暗示,便就是催眠术的一种,往往需要“关键词”来达到效果。

    爱丽丝对此也具备了一定的知识,虽说来源都是电影和小说,至于现实中真正的催眠术能够达到何种效果,她也是昨天才刚刚亲身体验。

    “那么……我身上的暗示,已经被解开了吗……?”

    “嗯,解开了。姐姐的灵魂已经顺利的融二为一,相信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强制的精神处置了。”

    “你呢?也解开了吗?”

    “呵呵……别小看我,姐姐。我可是反拷问的专家,只要心存抗拒的话,就没有人能对我的精神动任何手脚。所以,爱丽丝姐姐,请不要再……”

    “不……现在,还不行……让我再静一静……”

    “好吧……”

    人,终究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更为顽固。一旦成型的主张和情绪,并不会因为得知了真相之后而简单地一百八十度扭转。更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理念和原则,简简单单承认自己的判断错误。

    而说到底,就是无谓的自尊心在作祟,明知自己有错,却因为大张旗鼓地闹腾过一番,而没办法放下面子……没错,承认错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爱丽丝的犹豫不决,让原本相亲相爱的三人姐妹,如今,站在了很有可能分道扬镳岔口之上。

    ---

    “索菲亚小姐——!请问索菲亚小姐在府上吗?”

    一大早,领主府刚刚过了早餐的时间,正门玄关口就响起了男人粗犷的嗓音。

    很快的,嗓音便唤来了府里正在玄关附近打扫的赛琳娜。

    “查理大人?早安,请问,找我家三小姐有什么事吗?”

    “啊——早安!赛琳娜,快帮忙通传一下吧!我,哦不,应该说是我们警备队想让索菲亚小姐帮个忙。”

    “帮忙?您的意思是……?”

    “哈哈哈,其实是这样的,前两天的那事之后,我和我的不少弟兄们,都彻彻底底对索菲亚小姐着迷了!”

    身高马大的男人,朗笑着说出了极具冲击力的台词。

    “请等等,查理大人,如果是为了这种目的的话,请立刻打道回府~~我家的小姐们才刚刚八岁,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说着,赛琳娜就鼓起了可爱的腮颊,并舞起扫帚,摆出一副要赶人的模样。

    “不不不!丫头你误会了!”

    查理扯着他的大嗓门,急忙摇摆手掌,“我的意思是,弟兄们对索菲亚小姐洒脱的战技着了迷!所以警备队,想摆脱索菲亚小姐来训练我们……说来惭愧,你看前天,我们那熊样,害死了不少弟兄,府上的女仆也……总之,为了不再让那样的惨事上演!我们警备队想迫切地提升练度!总不能一直都依靠领主老爷,老爷他为人有太过温和的地方,对我们的训练一点也都不严格……所以帮忙了丫头!帮忙通报一声吧!”

    就这样,一个大男人在领主府的玄关口,对着才十二岁的可爱女仆不断低头哈腰的恳求。

    这滑稽的一幕,吸引了街上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大多都是准备下田耕种的农家。

    “哟嚯~~~查理,眼光不错嘛!竟然看上了赛琳娜妹妹!怎么?这算上门求婚?”

    “真的假的!赛琳娜妹妹可是我先看上的耶!查理你小子别偷跑!”

    行人们纷纷起哄,让赛琳娜瞬间就红透了小脸。。

    “查,查理大人!快别这样了!我,我,我这就去……”

    “不用了,事情的原委我已经听到了。”

    这时,两人熟悉的清澈嗓音和淡然语调突然响起,声音来自于他们的头顶,循着方向抬头望去,之间索菲亚伫立在二楼的砖瓦房檐上。

    “三,三小姐~~!您怎么又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快,快下来吖~~!”

    “嗯?哦……”

    轻轻答应了一声之后,索菲亚一个纵身,便从房檐跳落,稳当地落到了两人的身旁。

    “咿——!”

    而这一举动,险些把赛琳娜的心脏吓得跳出了喉咙。在赛琳娜的眼中,自从两天前府上被山贼袭击以来,她们的三小姐就突然变了个模样。

    虽然性格方面依然还是老样子,沉默安静不怎么爱说话,可是行动却变得大胆而冒险。

    就好像是一只爱捉迷藏的野猫一般,索菲亚会出现府里任何位置,让人猜不透她究竟是怎样爬去那里的。

    “三小姐,您,您,您没事吧!”

    “啊啊……没有问题。”

    “呜呜~~~真是的~~下次一定要好好的走玄关哦~~!”

    “可是建筑结构太复杂,正常路径会造成不必要的时间损耗,以最短路径进行最为快速的移动,是战斗的基本……”

    “请不要强词夺理!不然等老爷回来,我,我,我一定会打小报告!”

    “别……这我很困扰,请不要告诉父亲大人,下次我会注意的。”

    “约好了哟!不许撒谎哦!这可是和赛琳娜之间的约定哦!绝对不要再去危险的地方了哦!”

    “明白了……我会努力使用常规路径进行移动。”

    看来,就连这位宛如死神的三小姐也会怕惹父亲生气,想不到挺可爱的——查理在心中这般暗想起来,然后说道,“那,那个三小姐!总之就像刚才所说的,能不能请您来锻炼我们警备队的弟兄们!”

    “你们的决心我了解了,可是,我所精通的训练方式,需要特定的场地和设备……短时间内恐怕无法解决,现在也只能进行一些最基础的体能训练。”

    “关于这点,请您放心,因为今天清晨的时候……”

    不久之后,索菲亚跟随查理搭上马车,一路疾驰来到了警备队的驻地,虽然在路上,她已经从查理口中听闻了事情的经过,然而实际目睹依然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这还真是……了不起,不愧是艾丽泽姐姐……”

    在她眼前的的设施,简直重现了现代地球的军事训练营。

    广阔而平坦的场地,塑胶铺盖的清洁跑道,排列整齐的营舍,以及宽敞的食堂。

    虽然还有许多差强人意的地方,但是据查理所说,就在凌晨的短短两小时之内,艾丽泽就好像变戏法一样,创造出了眼前的一切。

    “艾丽泽小姐一大早突然上门造访吓我一跳,她开口便问我有没有空余的场地,当时我还一头雾水呢!”

    查理的话语让索菲亚回忆起昨天在后院时的对话。

    自己曾向艾丽泽提到过军事训练所急需的项目——场地,器材,武装,营养均衡的伙食,和完备的治疗以及后勤物资。

    当时的艾丽泽只是随意的应允了一声,没想到,她居然隔天就开展了行动。

    ——姐姐,还有小妹~~从今天开始,我会贡献出自己所有的技术和知识,来满足你们的一切愿望哟~~

    那爽朗而动听的笑语声仿佛这一刻也在耳畔回响,而同时又想起昨天两位姐姐决裂的场面,不禁让索菲亚的胸口隐隐作痛。

    “那么索菲亚小姐,我和弟兄们就拜托你了!”

    “好吧……但是查理叔叔,请做好觉悟。我的训练可不是软绵绵的半吊子。”

    “噢噢!”

    “不是‘噢’,而是!”

    “您说什么?索菲亚小姐?”

    查理的疑问唤来了一记直冲脸颊的粉拳,而威力却大得让他在半空飞旋了两圈半。

    头晕目眩的查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索菲亚便抓住他的领口,用恶魔一般的气势将他的脸扯到了自己的跟前。

    “我再重复一遍,说……从这一秒一开始,回答我的问题,句尾都加上。肯定是M,否定是NO-,明白了吗?”

    “明,明……”

    “明·白·了·吗……!”

    身材粗壮的大男人,被女孩所散发的杀气彻底压倒。

    “DAM!”

    “很好,给你一百秒,集合营地里所有士兵,完成整列,每拖延一秒就绕场环跑一圈,GO!GO!GO!”

    “——!!”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够确信的就只有索菲亚特训已经拉开了序幕,查理飞也似地跑向营地,本能告诉他,千万不要去尝试忤逆这位双马尾的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