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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魔潮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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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烟晕倒的那一瞬, 殷雪灼没料到她会突然朝他栽倒过来, 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她。

    手臂一碰到她, 却感觉面前的娇躯柔弱无骨, 顺着他的臂弯滑了下去, 他的手臂往怀里一收,紧紧抱住她,低头一看, 才发现怀里的小姑娘脸色苍白, 双眸紧闭, 已经人事不省。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越发用力地抱着她,低唤道:“烟烟, 烟烟!”

    她没有回应他, 那一瞬间, 他忽然想到什么心底一凉,一股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身子僵硬地抱着她,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眼中似燃了一簇可怕的火焰, 。

    感觉到她的呼吸一如既往地缓慢清浅, 这才神智回归,从万劫不复的深渊重回人间。

    ……她没事。

    没事就好。

    联想到方才她忽然说出的“消失”,他忽然感到害怕,分明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顶尖强者, 却还是怕未知的存在会从他的手中夺走她……殷雪灼眼中掠过一丝暴戾的躁意,又看到她的颈上青紫的掐痕,身子僵硬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会失控伤她,从前他若掐她,他也是能感觉到痛意的,可这回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他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化为一团黑气,掠到了十步以外,她却仍旧安然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确定了。

    联系真的切断了。

    若是从前,切断联系只会让他高兴,可如今又怎么高兴得起来,一想到她说要消失,他只恨联系不能更紧一些。

    殷雪灼抬起手指,慢慢从她颈上划过,又觉得淤痕消除得太慢,他心里烦躁得想要杀人,索性划伤了手指,喂进她的嘴里,鲜红的血染得她唇色刺目妖艳,多了几分血色。

    殷雪灼在她唇瓣上亲了亲,像是魔怔了,一边又一遍地叫着“烟烟”。

    眼睛越来越红,红得似要滴血。

    他不能让她消失,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走她。

    就算是她自己,也不可以。

    他死都不能放开她。

    殷雪灼自暴自弃地想着,如果她要离开他,他也会不折手段地困住她,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对她好,可唯独不能忍受被她抛弃……他望着季烟的眼神越来越疯狂,身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忽然抬手,无边的黑气穿透坚硬的宫殿顶端,直袭苍穹。

    以宫殿为中心,无穷无尽的灵力汇聚此处,凝聚成实体,这是合体期的修为才能捏出的结界,无坚不摧,极难打破,一道便足以隔绝一切,可他还觉得不够,甚至一口气捏了三四道结界。

    惊天动地的声音惊动了这周围无数的魔,几位魔将都察觉到了无形的危险,避得远远的,站在空中看着那可怕的结界。

    “这……”戎戈惊呆了,“魔主这是在搞什么?这么多结界,这是在防谁啊?”

    赤阳变成一条蛟龙,在空中盘旋,望着那处,揣测道:“那座宫殿,除了魔主,只有那个凡人在那里吧。”

    戎戈:“……太可怕了,这是要往死里困住她?可这么厉害的法阵,同阶的合体期修士一时都难以冲破,那可是个凡人。”

    连从霜都第一次失了冷静,“……实在荒唐。”

    这真是太荒唐了,但想想又还算合理,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这么多年都摸不清魔主的喜怒无常的性子,现在这种事,谁又猜得到前因后果?

    但所有魔都早已默认了季烟的地位,别说她修为如何,魔主这个实力,也早已不需要在乎另一半是什么修为。

    单说过了这么久,她还能在魔主身边平安无事,能每日被魔主带在身边,就足以可见她的地位了。

    此刻魔主再怎么做,他们也只当是情侣吵架,顶多是这吵架的规模大了些,三位魔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然后也不打招呼,都转身各自去忙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得去镇一下局势,万一那些魔族将士都吓坏了,军心不稳怎么办?

    而殷雪灼自从布下结界,没有他的允许,那宫殿十里之内无任何生灵胆敢靠近,他将附近的山脉夷为平地,下令让魔族全部拔营去那里驻扎,并用雷电在宫殿周围的山脉间劈出了极深的沟渠,汇聚成河流。

    连魔将们想见他都变难了,若有急事,才能用法器强行通讯。

    这一切,也只是发生在短短十日之内。

    十日,中原三十二城被陆续拿下了二十多座城池,但人族太多,殷雪灼后来的心思没有放在杀人上,六华城中一片死寂,开辟出了一半的地方重新建造,给灵魇一族居住,而所有人都被关押了起来,只有那些说得上话的掌门和长老们被杀了。

    群龙无首,一群乌合之众掀不起风浪,随着关押的时间变长,很多人都逐渐丧失斗志,变得极易掌控,整个人族逐渐沦陷,但仍旧有些修士聚集在一起,时常弄些乱子出来,都被魔将镇压了。

    但那十日,殷雪灼都待在宫殿里。

    季烟昏迷了十日,他便陪了她整整十日,第十一日因为要事离开了一次。

    她在第十一日的清晨醒来,醒来时觉得浑身酸软,每一寸骨骼像是要生锈了一般,让她撑了好一会儿懒腰,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然后对着空荡荡的宫殿,懵逼了几秒。

    记忆慢慢回笼,她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联系切断,和殷雪灼闹了矛盾,最终却选择离开,她这一睡,就感觉睡了好久好久,像是瘫痪在床大半年一样。

    殷雪灼不在这里。

    她心尖一跳,心道她睡着的这段时间,他该不会跑去杀人了吧,按照他的速度,一挥手就是一片的……天呐她简直难以想象,吓得她连鞋也来不及穿,直接往宫殿外跑去,结果开门时手好像碰到了透明的东西,一股强劲的力道把她弹了回去,她脚底一滑,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季烟:“……”

    嘶,这是有什么结界吗?

    季烟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茫然地盯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又试探地往前戳了一下,手又被弹了回来,指尖麻麻的触感,像是触了电。

    ……不会吧,殷雪灼改玩囚.禁play了?要不要这么刺激,替身剧本突变虐恋剧本?他的病娇属性终于暴露了吗?

    她瞪着那扇门,又叹了口气,低头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算了,这男的独.裁也不是第一回了,经常做出点儿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先找水喝吧,嗓子干干的。

    殷雪灼虽然凶了她,但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体贴,她发现自己的储物袋里多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床头还特意放了一盏茶,一定是给她准备的。

    季烟坐在床上,吃饱喝足了,又觉得头晕,干脆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不会歇斯底里大喊大叫,殷雪灼爱怎么折腾是他的事,她过得舒坦就行,其他的事情现在做不了,再担心也没用,她也没必要真的去演虐恋剧本,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

    季烟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就感觉一只冰凉冰凉的手在她脸上摸,然后什么软软的东西,从她的眉心一路往下,细细地扫过每一处,这触感……有点像一个人的唇。

    她的潜意识里觉得是殷雪灼,直接抬手扒拉开了面前晃来晃去的脑袋,“……别闹。”

    “……”身上的人顿住了,许久都没有动。

    季烟被他闹得也没心思睡觉了,干脆坐了起来,一睁开眼就对上殷雪灼的眼睛,他和她挨得好近,近到再近一点儿,就能亲到他的唇。

    四目相对,气氛忽然有点儿尴尬,季烟看着面前的殷雪灼,总觉得他的气质发生了点儿变化,睫毛上翘,眼尾色泽愈发艳丽,瞳孔死寂一片,脸色也苍白得比之前还吓人。

    季烟眨了眨眼睛,抬手摸向他的脸,“……你怎么啦?”

    猝不及防被靠近,他瞳孔一缩,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她捧着脸,然后温软的触感落在他的唇上。

    她把他亲了一口。

    “你不会是因为我之前说了一句话,然后我晕了过去,你以为我不要你了,才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吧?”

    殷雪灼:“……”

    他抿紧唇,一时没有说话,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迷惘,似乎没想到她醒来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想过很多的。

    也许她想离开他了,也许她也觉得他是个疯子,也许她觉得那些人更重要。

    她醒来之后,或许会厌恶他的行为,讨厌被关在这个小小的地方,甚至哭闹着,说讨厌他。

    他都想好了,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走她。

    关于她醒来后的臆想,像是一种可怕的噩梦伴随着他,整整十一日都如影随形,让他变得阴沉恐怖,连容颜都不再明媚鲜亮,他想让她早点醒来,又怕她真的会不要他。

    可做了再多的准备,都还是措手不及,脑子一片混乱的时候,就被她这样捧着脸颊,亲了一口。

    面前的小姑娘眼睛里都是担忧,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在关心着他。

    他撇过头,没有回答,耳边又传来她委委屈屈的声音:“殷雪灼……我嗓子疼。”

    他一惊,又转头看她,视线落在她光滑的颈间,凑过去低声道:“我看看。”

    季烟其实不疼,她就是故意的,看着他被骗了,心里想笑,面上却小嘴一瘪,控诉道:“都是你之前掐的!你可太凶了!”

    殷雪灼瞧了一半,听到她的控诉,心底一堵,一瞬间心里涌起懊恼心疼。

    可他又很快想起来,自己给她喝过血的,她怎么可能疼……

    他很快反应过来她在骗他,与此同时,她的表情也一秒变了,笑着露出一对甜甜的梨涡,“你不要担心我啊,我真的不会丢下你的。”

    他低头“嗯”了一声,被她这样一闹,心里原本压抑的东西忽然没了,整颗心就空荡荡的,只剩下瞳孔里倒影的她。

    “那日。”他忽然说:“不是故意要掐你的,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我能折磨报复殷妙柔,但是你……”

    他有些懊恼,也有些局促,像是第一次说这么别扭的话,“你,我舍不得。”

    单单是那日看到她脖子上的淤痕,他就自我纠结了好久,这十天,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季烟的眼睛很亮,目光从他脸上划过,点头道:“我知道的。”

    她是看着他是怎样慢慢温柔的,偶尔会失控,但还是对她好的那个人。

    如果不信他,她干嘛要选择留下来呢。

    她留下来,再也回不去了,没有家了……

    “灼灼。”她心底忽然揪起,下意识攥紧一边的被褥,紧张地看着他,“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对我好啊。”

    他抬眼,对上她认真的眼睛,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却还是认真地“嗯”了一声。

    他说:“我也只有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