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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骤。
魔界下了一场冷雨, 气温明显降低。也是因为气温的降低,让江折柳原本安安稳稳的睡觉姿势慢慢变化,逐渐地贴到了闻人夜身边。
小魔王不需要睡觉, 但是他被江折柳带的也很困, 觉得不睡觉不合群似的, 就陪着道侣休息。他只是浅层睡眠,被压到一点点就醒了。
闻人夜抬眼, 目光从江折柳凑过来的冷白发丝上缓慢移过去, 随后低头挨着发丝闻了闻, 被对方身上淡而柔和的香气鼓动地有些心痒。
江折柳还是冷, 他缓慢地缠了过来,习惯性地贴到了对方的怀里, 整个人都好乖。
对于闻人夜来说, 这真的是难得的乖,他陡然生出一点可以对对方为所欲为的感觉,手指略微克制不住地凑了过去, 从江折柳的领口往下滑了一下。
小柳树没反应, 困得不想睁眼, 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这就充分地给小魔王提供了贼胆。
他轻轻拆开江折柳本就没那么严实的领口,指腹滑过上面未消的残余红痕,随后再慢慢地抱住对方, 被对方勾着做这些不轨之事。
就在闻人夜兴致勃勃地占便宜的时候, 手掌忽地摸到了之前对方不让碰的地方, 他动作一顿, 略微感觉到一点点不对劲。
他的胸口有点发热,掌心贴上去的触感很明显,不像是平常没变化的时候。
小魔王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艳情话本都不敢写的东西。
这, 这事儿就有点严峻了。
江折柳眼下就数这几块地方敏感,他被爱人碰了一下,而且还没第一时间挪开,已经把他弄醒了。
孕期的男人也是有脾气的。
江折柳雪色的睫羽来回颤动了几下,似乎在跟困意挣扎,但他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紫眸发光的小魔王,自我安慰地想着:
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特殊时期,原本虽不算坚实、但也很好摸的肌肉线条都跟着软化了,腹肌线只剩下一点点痕迹,皮肉更是软得不像话,像是从来都没有锻炼过似的。
不应当,他年少结婴,原本的身体面貌是固定的最佳时刻,黑发时孤高冷峻,肃然之中如风雪凛冽,即便油尽灯枯发丝尽白,也只是渐弱了几分强硬感,整个人如同薄到极致的利刃,一折便断。
但到了孕期之中,他反而被实实在在地软化了道体,浑身上下都柔软好摸。
而且小魔王摸的那里确实不舒服,虽然按照余烬年的说法,他实在说不出口,但也知道这是必须要忍耐的环节。他本想自己悄无声息地渡过去,但没想到体质的作妖不分时间,向来都是随机偶遇。
江折柳推开他的手,重新合拢了薄衫,低低地道:“你做什么?”
闻人夜如同行窃被发现,或是做坏事受到了质问一般,瞬间便忐忑紧迫,话都有点说不出口,但他的目光根本没法从江折柳身上移开。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话,怕自己口水流下来,那就有点太尴尬了,丢脸。
只不过丢脸才是常态,江折柳已经熟知他的性格,知道这人的优点与缺点。对于他身上的事情,小魔王一向看的无比重要。
“……你那个……”他研究了一下措辞,编得冒冷汗,“那个,就是,那个地方,要不要我帮你?”
他上次也很紧张,但上次还算是胆大,本以为一回生二回熟,却发现二回熟的只有他自己,体温都在飙升。
江折柳原本抱得是温暖小被子,贴着闻人夜很舒服,结果现在变成了小火炉,捂得他也热。
冷雨淅沥,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交杂着时而响起的低沉雷鸣。
“不用。”
江折柳从容拒绝,闭上眼威胁道:“你要是敢碰我,以后就别想我听你的话了。”
要不怎么说孕期的男人也是有脾气的呢,虽然是罕见的男妈妈,但也气势和韵味都非常到位,说出一股“你以后别上我的床”的气势。
如果小魔王还是八十年前那个看到他就紧张地费鹿的小魔王,肯定就被这句话吓退了,他越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反而在这件事上感到胆怯。但都到了这个时候,床都睡坏好几个了,闻人夜滚动了一下喉结,反而没打算停。
他环抱住江折柳的肩,把对方压在身下,然后挑开刚刚才合拢的衣服,贴着对方的耳畔道:“余烬年跟我说过这事。”
江折柳:“……”
不愧是他的晚辈,从来没有在坑他这件事上虚过谁。
整个修真界,就三个身份不好当,一个是江前辈指点的晚辈,一个江前辈救过的生灵,一个是江前辈养过的孩子。
不是作天作地,就是死于非命,要不就经历坎坷、好事多磨。
闻人夜没被他指点过,只被他打过,反而活得好好的,修为进展也一日千里。他低头跟道侣咬耳朵,声音又沉又暧昧。
“不疼吗?”他忧心忡忡,“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就是这句话。所有想要摆布江折柳的人几乎都跟他说过这句话,好家伙,现在你也开始了。
小魔王不是这个意思,江折柳自然知道,但他不想讲这个道理,他想任性。
“说真话。”他捏了捏闻人夜的角,“别来虚的。”
闻人夜哪敢说他想尝尝,只能继续忧心忡忡:“你不要因为不好意思就自己忍着,你跟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可是你的道侣。”
他理所当然。
江折柳盯着这个“理直气壮”、“占据道德高地”的魔,磨着后槽牙想自己那一剑怎么没捅死他。
但木已成舟,他当时没捅死这个混账,现在也就失去先机,只能看着小魔王低头舔他,而自己却没得办法。
“我说的是真的。”闻人夜小声重申,“难道你想一直忍着疼都不说吗?”
江折柳眼角都红了,也不知道是被他咬的还是气的,微恼:“胆子大了。”
“是大了。”小魔王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下移,“别的也大了。”
“你……唔……”
这绝对是两个人有史以来最不公平的一场战争。
往常江折柳还有一战之力,今天根本就没有,他硬生生让这人给干精神了,本来就敏感,还气得想骂人,可他长于凌霄派掌门膝下,培养环境很好,后来又地位崇高,还真没有什么骂人的词汇。
这算是江折柳的一个弱点。就算是气急了骂两句,听着也像是什么蛊惑的话,带着起伏不定的□□味道。
这场战争开展的毫无悬念。
江折柳从来没有这么溃败过,但他骨子里是不服输的那种人,再加上某些众所周知又不可言说的特殊时期,简直要被闻人夜这人给弄得接受不了了。
从没生这么大的气,从没哭得这么厉害过。
公仪颜今天晚上状态也不怎么好。
她正好来接替值班,刚刚跨入荆山殿外围续灯,就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魔后大人在哭。
她顿时想起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心里都跟着哆嗦了一下,虽然她知道当初那是怎么回事,也亲眼见证了两人的交手,但在持续不断的环境熏陶下,也忍不住有一点点动摇。
尊主在床上不会真的……
其实她那天看完两人交手,已经死心的差不多了。
没有人比他们两个更配。
但她这么久酝酿的情绪还是一时无法排解的,她站在续灯的架子旁,手中的刀握得死紧,就在公仪颜来回踌躇几次,终于忍不住要冲进去的时候,猛地被别人拦下了。
一身红衣的释冰痕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红衣大魔留在魔界处理了好久日常事务,整个魔忙得不可开交,这会总算逮着公仪颜和尊主都回来,他刚刚才松了口气,就跑来听这种墙角。
公仪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深蓝的眼珠微微转动,停到对方的脸庞上。
“我就知道你保不齐要出事儿。”释冰痕无奈一笑,“你是隐藏的最好的,尊主还不知道你对魔后什么想法,我劝你隐藏得好一点,别冲动,否则你恐怕再也见不到魔后大人了。”
公仪颜没戴面具,目光发寒地道:“全魔界都仰慕他。”
“那不一样,你是真的会动手抢的那种。”释冰痕叹了口气,“要不是人家连崽子都有了,我还真怕你憋着劲儿要叛乱。”
魔界内部叛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们本来就只信任更强的人。
“……你说什么。”公仪颜蓝眸僵硬地移动,“他有……有幼崽?”
“天灵体你又不是不知道。”释冰痕道,“那日余医圣跟傀儡师商量事情,我听了一耳朵。这也不是什么太过意外的事情,我们对于这个体质都是一知半解的……喂,你他妈的干什么!”
他猛地抬手抽出剑鞘,拦住了上前的公仪颜,剑鞘才挡了一瞬间,就被她的长刀砸开,两人的冲突一触即发,转瞬间就过了两招,红衣大魔率先抽剑,逮到一个空隙摁住公仪颜的肩膀,带着对方硬是退出了荆山殿。
魔气碰撞,力收不及,两人滚落在雨中,战意沸腾地黏着在一起。
释冰痕血翼展开,独角也凸显了出来,冷雨冰寒地砸在脊背上。
公仪颜被他的半原型压在身下,骨尾跟着凸显出来,蓝眸降至冰点,杀意十足,带着倒刺的身躯把对方刮出鲜血。
直到她的头被释冰痕摁进雨水里。
斜挂在发丝间的面具掉落下来了。
红衣大魔胸腔鸣动,吼了她一句:“醒了吗?”
这句话魔尊和魔后之间也说过,话语虽同,情景却大不一样。
她偏着头,满脸的冷雨。
或许是满天的雨中之泪。
过了好半晌,释冰痕才听到公仪颜沙哑的声音。
“……嗯。”
她说。
“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