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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然本身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想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做无数普通人中的一个。操心的是柴米油盐,烦恼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情。
另一方面,他又有一种莫名的责任感,觉得自己总是得做些事情,总是要做些事情。
因为,他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在某一天早上,这一天具体说来,他也不知道是该称为过去,还是称之为未来。总之,他睁开眼就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意外,例如车祸,触电,失足跌落等等。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不用遭受痛苦了。
段然原本是21世纪刚毕业就职一年多的社会新人,不知怎的,就被选中,成为了八十年代的一个小男孩儿。
这件事情,他思考了好几年也没得出结论。
既不是以死宅作为伪装的计算机天才,也不是能舌灿莲花的交际高手,更没有听着惊世骇俗,其实能改变世界的想法。
他就是一天接着一天捱日子,算还有几天过星期放假的普通人。手里的工作能做个七七八八就很满意了,即使明明知道还有改进空间。
上班浑浑噩噩,下班生龙活虎。
偶尔寻三五好友小聚一下,吹吹牛,聊聊天,大多数时候装出一副享受孤独的样子。
要说和别人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那可能是他是一个数码爱好者。
可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这年头,谁还没个爱好?不说别的,就说数码爱好者,全国总是有上千万人的吧。
怎么就选到他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对原来的生活很满意的。
很多人说,年轻人像早上七八点钟的太阳,充满斗志,充满希望。
其实还有很多年轻人像他一样,没什么崇高的理想,远大的目标。
算起来应该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虽未西去,却也透着股沉闷无聊的味道。
升是不可能再升了,?等着落就行。
可惜,他就是被选中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还有那么多自我感觉极棒,但总是感叹生不逢时的人呢,就不能把机会给他们?
基于已经穿越这个事实,他有时也会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难不成他身上真有什么布灵布灵的闪光点,只不过被他平平无奇的外表隐藏起来了?
段然现在还记得他刚到这个时代的那天,毕竟是如此的不合常理,违背了世界上几乎每一条已被验证的科学道理。
以至于刚来的五六天,都沉浸在这种震撼交织着怀疑的情绪中。
那五六天急得他爹抽完了家里不多烟丝,急得他娘整日里以泪洗面,连饭都不做了。
还是他姐姐有办法,十多岁的小姑娘朝他脸上啪啪两个巴掌,然后他这个被村里赤脚大夫断定为失魂症的病就好了。
然后,大家都高兴了起来。
除了那个不入流的大夫。
抱着既来之则安之地态度,段然在这个时代生活了下来。
也不敢再闹了,他那个十多岁的姐姐力气还是挺大的。
哪怕是个梦,他也得老老实实地把这个梦做完。
老实下来之后,他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吃不饱,穿不暖。
穿不暖这个问题还好解决,大不了不出门就是了。
可吃不饱就是个大问题了。
基于这个问题,他老爹给了一个解决办法:
“把裤腰带扎紧点就行了!”
好吧,其实是没有办法。
据他爹所说,这两年已经算好的了,前些年甭说喝棒子碴子粥,就是棒子骨头都不舍得吃。
所谓的棒子就是玉米,棒子骨头就是玉米棒芯。
作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除了接受这个现实别无他法。
好在,这种吃不饱的状况只持续了一年多。之后,虽说吃不上肉,可总算是能吃饱了。
“关你屁事?那是老天爷给饭吃!”
在段然隐晦地将粮食收成渐好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时,他老爹无情地说道。
因为众所周知而又不能言的原因,段然是没有学上的。
好在,他家旁边就住着个知青,段然隔三差五就会找他玩玩。
跟着他识几个字,学点简单的加减乘除。
总得有一个渠道获取知识,不然他就成了生而知之的怪物了。
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普通人都担惊受怕的,更别说怪物了。
跟着知青“学”了三年半的时间,知青回家了,人要回去参加高考。
段然对他的高考梦不抱太大希望,从这三年半的经历来看,他的文化程度也就相当于后世21世纪的高一学生,甚至还不如。
得益于这段经历,以及那个时代的各种混乱情况,段然只上了一年小学,就升去初中了。
这一年,他十一岁。
之后,就是他的十年漫漫求学路,二十岁岁,被公派出国留学,学的是电子通信。
…
说回现在,段然无比清晰地知道摩托萝拉的结局。
去摩托萝拉工作,也是在他两年前回国时就考虑好的事情。
天选之子,回到过去,凭借着对未来的了解,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这样的剧本,段然不是没有想过。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
第一,段然没那个能力,不是知道一点未来的事情就能改变了未来的。你知道火车越快越好,就能把高铁造出来了?
第二,人摩托萝拉也不能听他的。好家伙,人家一个年利润好几十亿美刀的大企业,听一个寂寂无名的华国人的话?
第三,段然又不是闲的没事干,凭啥要帮它?它再牛,对手机发展的影响再深远,还是一个美国公司。
作为一个数码爱好者,能去手机诞生的公司去看看还是很好滴。
学校交涉工作还在进行中,不过已经放假,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眨眼间,春节就要到了。
段然在天津没亲人,不用准备年货,去菜市场割了点猪羊牛肉,又称了几样蔬菜,买了两条鱼。
他对食物是没有忌口的,当然是普通意义上的食物。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算了,看着就害怕的东西,也不知道是怎么放进嘴里的。
前世和同事出去玩,被同事神神秘秘地领着去了一家店,桌上的东西让段然好几天没吃好饭:
各种还在蠕动的环节动物,从没见过的各种奇怪肉类……
段然再没和这个同事出去过。
无他,唯恶心尔。
普通的鸡鸭鱼肉它不香吗?好的,你说吃腻了,那吃个驴肉火烧,弄个海鲜换换口味也可以啊。
这些奇怪的食物好不好吃还在其次,主要是不安全。
好多东西还是活的,美其名曰感受食物在食道蠕动的感觉……
接受无能。
买好这些,段然已经拿不了别的东西了,把东西放在一个大口袋里,绑在自行车后面,骑上车晃晃悠悠地回家。
即使里三层外三层地往身上裹了好多衣服,段然还是被冻得不清。
他是手脚耳朵易冻体质,冬天稍不留神,就会把耳朵冻了。
那滋味儿真是一言难尽,不挠它痒的厉害,稍微一碰又火辣辣地疼。
冻了耳朵还算是好的,随时能挠一下,用痛感交换痒。要是冻了脚,那就有的受了,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脱鞋挠痒痒,只能弄出各种奇怪的姿势,挤压痒的地方,活像个表演夸张的小丑。
想了想,还得出门一趟,没买春联。
段然生怕再忘记什么东西,拿了张纸列了个单子。
春联、鞭炮、方便面、换点新的零钱。
春联鞭炮自不必说,过年要用的,后世禁了鞭炮之后,过年总是不像那么回事。
不光是少了噼里啪啦的声音,连空气中都少了一股年的味道。
至于方便面,在九十年代,还属于平民轻奢级食物。
好多人走亲戚都是用方便面做礼物的,这还得是生活稍微好点的人。
在农村,还有许多人走亲戚就是背一些白馒头。这些白馒头都不舍得吃,还得送给别家。
到最后,馒头皮都裂开了,才舍得馏几个让家里的娃尝尝。
扯远了,段然买方便面自然不是用来走亲戚的,他在天津本无亲戚可走。
主要是过年期间,周围的饭馆儿都关门了。段然估计自己没兴趣顿顿做饭,只好买两箱方便面以备不时之需。
额,其实就是懒。
又出去一趟,终于把东西买齐全了。
外面风太大了,以至于能听到风声,不是风吹到东西碰撞的声音,也不是传播出来的消息,而是单纯的空气极速流动的声音,哨子响似的。
吹在脸上,像是刀子割一样,冷还是轻的,主要是疼。
一夜过去,倒了除夕,从窗帘的缝隙看出去,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大概是要下雪了。
说来奇怪,越长大好像下雪的时候就越少了,其实不光下雪,整年雨水都变少了。
三年前刚回国的时候,段然回了趟老家,记忆中那条四五米的小河已经变成了一步可以跨过去的涓涓细流。
冬天里起床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没有事做的时候。
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段然忽然怀念起后世来,这时候有个智能手机是多幸福的事情啊!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越想就越想。
难得的悲春伤秋的情绪很快就被一阵敲门声赶走了,段然穿着睡衣,裹上军大衣就去开门。
不用换衣服,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小然,起来了没?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刘叔的天津话格外地道,生生地被他喊出一种韵味来。
“刘叔,你再喊整栋楼就都知道我还没起床了!”段然把刘叔请到家里,语气颇为埋怨。
“得!得!得!叔也没事儿,就是给你说一声,你婶子让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刘叔刘婶称的是现实版的神仙眷侣。
刘叔年轻时一眼看上了刘婶,可惜刘婶不能生育,刘叔家里肯定不愿意,刘婶虽对刘叔也颇有好感,但顾虑还是很多。
后来,刘婶悄悄地跑到了河南,刘叔毅然决然地也跑去了河南,最后一腔深情终得偿所愿。
这些都是刘叔喝醉时告诉段然的,段然想着刘叔一定是美化了他在这场爱情里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