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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太婆，是我。”迟欢走过去的时候，道北霆从床边起来，将位置让给了迟欢。
两人的视线有短暂的交汇，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挪开了眼神。
道北霆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迟欢坐在刚才他坐的位置。
“真的……是你？”老太太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迟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来……不来看我？”
一句话戳中了迟欢的点，她忍住眼眶中的热泪，握着老人满是皱纹的手。
“是欢欢不好，对不起这个时候才来看您，等您好了，想怎么教训我都可以。”她不是擅长告别的人，只想挽留，“您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老太太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好起来那就是奇迹。
“我得……去看老头子，他都等我……那么长时间了……”人间再好，都比不过当年携手走到白头的那人。
迟欢听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忍住，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她还记得当年外太公过世的时候，外太婆抱着他两的结婚照，在房间里面坐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还一如既往地给外太公挤好了牙膏。
迟欢羡慕这种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当爱情变成亲情，陪伴便是最长情的告白。
让她怎么挽留一个一心想去找老伴儿的人？
“北霆……”老太太忽然间喊了道北霆的名字。
迟欢转头用微红的双眸看着站如松的男人，他似是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很快回过神来，往前两步走到床边，低声道：“外婆。”
“嗯……”老太太抬了抬被迟欢握着的手。
迟欢不懂老人想表达什么意思，坐在床边没动，但是她看着道北霆把手伸了出来，宽厚的大掌包裹住她和老太太的手。
他掌心温度很高，传递到迟欢的手背上，就像……高温的熨斗贴在她的手背上，烫人。
她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男人的力道不大，却让她没办法，也不能这个时候把手抽出来。
因为，老太太的手也在。
“哎……你们两个……”老太太语气中满是无奈的虚弱，想说的太多，但是知道自己精力有限，说了这个，那个没来得及说，“北霆，好好照顾……欢欢……不准委屈……委屈她……”
“好。”道北霆甚至是没有半点犹豫的就答应了老太太的要求，好像真的会好好照顾迟欢一样。
男人就站在迟欢身边，抬眼就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眼眸流露出悲伤。
对即将失去亲人的悲伤和难过。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迟欢伸手覆在道北霆的手背上，她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也需要被安慰。
不是只有他们即将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他同样也要承受，只是因为他是道北霆，大家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不需要悲伤吗？
那大家可能对“道北霆”三个字有什么误会了。
“这就好……这就好……”老太太重复说着着这三个字，该是倦意又上来了，一边闭眼睛，一边叨念，“不喜欢盛浅予……不喜欢那孩子……”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老太太闭上眼睛，安详地躺在床上。
迟欢一惊，老太太这是……
她惊慌地回头看着道北霆，她担心老太太会不会这么去了。
道北霆眼神闪烁，心中有不确定，有紧张，有着和迟欢一样的担心。
他伸手，放在老太太的鼻间，还有微弱的呼吸声。
男人松了口气，低声对迟欢说道：“没事。”
迟欢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回到左心房，目光落在紧握在一起的手上，她先是抽回了覆在道北霆手背上的手，再想要被道北霆握住的手。
但是，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她暗暗挣扎，带着一点局促。
在她终以为可以把手从道北霆手中抽出的时候，男人却先她一步松开了手。
不是她摆脱他，而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
迟欢心头一空。
想要从床边站起来，男人却摁着她的肩头，低头附在她的耳边。
暖热的气息萦绕在迟欢的脖颈处，痒，想挠。
只听着男人凉薄的声音传入迟欢的耳中，“刚才外婆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迟欢眉头微皱，外太婆说的哪些话不要放在心上？
“让我照顾你的话，别当真了。”男人补充道，像是猜透了迟欢心中在想什么一样。
迟欢瞬间反应过来，转头瞪着这个男人，话已经到嘴边，什么她才不稀罕他的照顾，她有手有脚才不要一个有妇之夫的人关心。
转头之后，却和道北霆的脸正面相对，鼻尖碰到他的脸颊，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迟欢警觉房间里面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戴着眼镜的律师。
而她的脸，和道北霆的不过五公分的距离，险些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