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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如晖说出实情后,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爽快地在边上周毅随从写好的供词上签了字画了押。
之后骆元清被叫进去问话,不多时便被送了出来。
这个自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年还不满十六的少年,连日来所遭受的白眼和嫌恶,让他无疑从天堂跌入地狱,受到的打击委实不小。
此刻怯怯地与他的父亲站在一处,望着满脸憔悴形容狼狈的父亲,眼里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骆如晖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道:“没事了,周大人是个好官,他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我们父子俩的清白。”
骆元清沉默着点点头,目光下意识地望向对面的骆如晦。
骆如晦也正恨恨地瞪着他们父子。
如果眼光能杀人,想必这会儿骆如晖父子已经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骆如晖实在想不通,老二为何这么恨自己?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三房的嫡长子?有资格继承父亲的家主之位?
可以前他虽然也对自己不满,但还不敢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骆如晖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毫无头绪。
边上骆如晦手里的拳头则越握越紧,且狠狠地剜了他们父子一眼,很快转身大步走进周毅所在的屋子。
姚力随后跟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
骆如晦原本并不怎么把周毅放在眼里,然先前的一番交锋,加之又没得到几位叔叔的支持,这会儿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回答刺史大人的问话。
“所以,你并没亲眼看到你大哥下毒,只是因为当时只有他们父子在场,便认定是他毒害了三老太爷,你的父亲?”周毅面无表情地问道。
骆如晦抬头看着他,冷笑了一声,“不是他们父子还能是谁?父亲原本只是小恙,可我那位好大哥却等不及了,不由分说非让父亲卧床静养,还不让我们其他几房的人侍疾,凭什么?”
“呵呵,当时没想明白,后来父亲出了事,我一下就想明白了,敢情就是好趁机对父亲下手啊,果然让他得了逞…”
说到最后一句,骆如晦眸子里射出怨毒的光。
周毅看得心里不由一怔。
有句俗话说得好,真正咬人的狗不叫。
依他多年审案的经验来看,大多干了坏事的人,多少都有点心虚,这会儿屏息凝气装鹌鹑减少存在感还来不及呢。
可这位三房的二爷,叫得未免也太嚣张了些,随时随地都在怒怼长房,唯恐旁人不知他的司马昭之心似的。
这种情形一般只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位二爷就是凶手,然其背后必然有着强大的势力支持,让他有恃无恐,根本不需要也不屑装什么深沉了;其二,便是这位二爷原本就对他的大哥积怨甚深,一旦抓到把柄,且不管是真是假,都想要对他落井下石,把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是第二种,那这骆如晦就是被人利用了。
当然,除了这些,也不排除真的就是骆如晖父子下的手。不过从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骆如晖父子下手的可能性还是要低得多。
所以到目前为止,周毅还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一种。
之后,周毅又依次传唤了骆家的几位老太爷,以及三房的相关人等各自问话,并让随从将所有问话一律详细地记录在案,让他们签字画押。
这一忙完,早就过了午时了。
期间谁也没有离开,连午饭都是让仆从送来大家随便对付几口的。
骆凤羽也始终与骆家的人呆在一起,然而除了骆如晖这一房的人,其他人个个对她没有好脸色。
他们的心情,骆凤羽理解。只要这些人不伤害到自己,便也懒得跟他们计较,直接无视好了。
同样的,骆如晖也被他们一致地排斥,都站得离他们一家子远远地,偶尔瞥过来的目光,无不带着恨意。
骆如晖只有苦笑,转过头来小声安慰骆凤羽,“阿羽,你别在意,只要事情查清楚了,他们会真心接纳你的。”
骆凤羽不置可否地笑笑,心想他们接不接纳都无所谓,我来也不是为了他们。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个骆家小子飞速冲了进来,脸上神情惊惶,“不好啦,外面元超少爷跟人打起来啦!”
众人顿时一惊,视线齐齐往骆凤羽看去。
几乎不用脑子去想,也知道眼下这东阳城,敢与骆家叫板的,就只有这丫头和跟她沆瀣一气的青州刺史周毅了。
不是她还会是谁?
之前便知道这姓周的带了不少兵马前来。
也正是因为这重顾忌,才没敢与他翻脸,可没想到这二人竟得寸进尺,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让人攻城了。
MM的,太欺负人了!
骆凤羽也很意外。照说,以周毅那般油滑的性子,在没得到自己的吩咐前,是不大可能下令攻打东阳城的。
退一步说,即便自己真的让他这样做,周毅也不一定会马上照办。
而留在外城的寥绪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或许有一个人会这样做——阿越。
那小子做人做事,很难用常理推断…
果然,在听完那骆家小子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禀报后,骆凤羽的心便沉了又沉。
看到她眉心紧紧地蹙起,骆家人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于是纷纷围拢上来,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一旁的骆如晖忙急急地替她辩解。
姚力等人也疾步上前,扒开众人将她护在身后。
骆凤羽自己却一言不发。
屋里正在查看笔录的周毅听到动静,忙打发人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骆凤羽不理会众人,径自进屋与周毅打了招呼,出来便带着姚力等人急急往大门外走去。
见状,骆家人再次拥了上来,堵了她的去路。
骆凤羽冷脸扫了他们一眼,语气跟神情一样冷,“诸位若想要这东阳城城毁人亡,那就尽管拦着吧!”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不由自主地呆了一呆,随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姚力等人的拥护下,匆匆出了福安堂的大门。
大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骆凤羽就近选了一辆钻进去,随即吩咐姚力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