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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有一点乔启睿没有想通。
辛先生为何要多此一举,制造今天的乱子?
他应该猜到,就凭那四个绣花枕头样的混混,根本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杀死自己。
如此只要自己擒了获他们,便会从他们嘴里得到口供,那他就暴露了。
那个病痨鬼,难道就不怕自己杀了他吗?
还是,他笃定他背后的主子一定能保下他?
思忖间,寒朝低声问道:“殿下,那几人要怎么处置?”
乔启睿想了想,“既然是在酉城发生的事,那就交给胡大人吧。让他好好审,若是审出别的案子,按律惩治便是。”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轻易放过了。
寒朝愣了愣,才道:“是,殿下。”
心想殿下真的变了,不会再当滥好人了。
殿下以前就是太仁慈、太容易原谅别人,甭管别人如何欺负他,殿下都会轻易揭过,不去计较。
那样的殿下,让他们这些做属下的,每日也过得胆颤心惊、委屈窝囊。
以后不会了,真好。
走出房门,寒朝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心情大好。
那边胡县令接到指示不敢怠慢,当即就带着一干官吏开堂审案。
那几个混混也太软骨头了,还没怎么动刑呢,就争先恐后地把以前做过的恶事招了个干净。
大都是些打家劫舍调戏良家妇女的勾当,好歹没闹出过人命。
胡县令当即判罚没收他们的钱财,并黥面刺字暂时关押于酉县大牢,待上面批复后再发配边塞。
依了四殿下的吩咐,卷宗里没提刺杀他的事。
同时春荣也很快查到那三名女子的下落。
“据店家回忆,那三名女子两日前住的店,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咱南晋人,好像是从北边来的。”
“北边?北庆?”乔启睿惊讶了。
阿大前些天去了北庆。
巧的是,北庆居然也有人来了酉县?
这真的是巧合?
如今南北还在交战,关口查检甚严,若没有手续齐全的官凭路引,是很难自由地走南闯北的。
那三名女子到底什么来头?
不过既然她们有可能是冲着骆二去的,之后必会找机会跟他见面……
当即,乔启睿吩咐道:“盯紧了她们。另外,也要多留意骆二,看他这些天会去哪里,会跟哪些人见面。”
“殿下,您怀疑骆二?”春荣愕然。
乔启睿点点头,没再多说,吩咐春荣退下,自己又陷入了沉思。
阿羽当时的表情实在古怪,由不得他不多想,且系统还指示她要尽快杀了那三名女子。
以此来看,骆二的身世肯定有蹊跷。
阿羽甚少有事瞒着他的。
想到阿羽,他又忍不住想去看她了。
之前走得匆忙,还没跟她好好说会话呢。
若换作别的姑娘,摊上这种事儿肯定早吓坏了,怕是要好些天才缓得过来。
阿羽,肯定不会…
乔启睿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手里的笔也没闲着,在平铺的宣纸上信手描画起来。
很快,一名巧笑倩兮的清丽少女跃然纸上。
乔启睿笑着搁下笔,对着墨迹未干的画像吹了吹,自语道:“小姑娘,你可要快快长大鸭,我可不想让人误以为有恋童癖…”
……
傍晚的风凉凉的,早已驱散白日里的暑气。
华灯初上,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
才刚开业的醉美茶歇店里,虽然白天有人闹事,但官府出面很快便把事情平息了,还特意派了衙役在不远的街道口值勤。
因此到了晚上,陆续又有不少客人光顾,堂内堂外都座无虚席。
照就是福爷领着一帮小的在外面张罗,骆凤羽跟几个小姑娘在后厨忙活。
至于骆林越嘛,他那张冰块脸,委实不适合招待客人,干脆便在柜台后面坐着收银了,顺便监测堂内动静。
还别说,有他坐镇收银台,那些想赖账想找碴的客人老实得很,一句没多说的结账离开。
如此一番忙碌,直到夜里戌时三刻都过了,最后一桌客人才慢慢悠悠地离开。
骆凤羽也才有暇出来透口气。
今儿真是忙坏了。
看来得赶快教会那几个小的,不然就偷不着赖了。
其实小姑娘们学东西很快,只是还不够自信,做什么都要问她,得了她的肯定才又接着往下做。
这或许跟她们以往的经历有关。
没办法,这种心态只能慢慢引导,相信会好的。
晚饭是桃儿做的。
桃儿跟罗兰差不多大,今年也是十一岁,是这几个姑娘中年龄最大的。
让骆凤羽欣喜的是,桃儿很会做饭。
即便是很平常的家常小菜,她也做得特别好吃。
骆凤羽私下问她,厨艺是跟谁学的。
桃儿说是祖传的,家里祖父、阿爹都是做厨子的。
原本她和阿娘、阿爹一起生活得很幸福。
然而在她六岁那年,阿爹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抬回家没多久就去世了。
当天晚上,又一伙蒙面人闯进家里,里里外外地翻找了一通,然后把阿娘带走了。
阿娘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的家,也被那伙蒙面人一把火烧得精光。
从此以后,桃儿成了孤儿。
听完,骆凤羽差点落泪了。
都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想必在这个世间,这样的悲剧不在人数。
她一个自身都难保全的小姑娘,也实在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了。
自然而然,桃儿便成了这个大家庭的厨子。
桃儿很乐意,大家吃得也开心。
甚至有好几次,乔启睿都故意赖在这里蹭饭。
饭后,劳累一天的老的小的都进去睡了。
骆凤羽却毫无睡意,一时兴起干脆倒了杯新酿的葡萄酒,独个儿坐在门口的石凳上举杯邀了明月共饮。
谁知才刚喝了一小口,耳朵忽然莫名地热了起来。
谁呀?谁在想我?
她的酒量一向很好,当然不会以为自己喝醉了。
抬头看,天上繁星点点,闪烁灵动;月亮像个大圆盘似的悬于天空。
此时已过戌时,街上行人已寥寥无几,灯火渐渐昏暗,四周趋于沉寂。
灯火阑珊中,那人一袭白衣,衣袂飘飘,踏着清辉朗月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