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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油灯映照下,孤独的身影在微微飘摇。外面是阵阵疾驰的马蹄声,身影也没有半丝的抬眸。
听到暗卫汇报的消息,微微触眉。再抬眼时,只剩下清凉一片,还有一丝不悦与担忧。
“你确定她是朝着西夜的方向而去了?”秦子阳微微紧握手中的信件,眼眸微红似怒。
跪在下方的暗卫,腰间挂着一块腰牌,那是秦家军暗卫的身份。
“是”那人垂首回答
“侯爷,要不要属下前去追回?”黑子抱拳作揖请缨,好好的人怎么就往西夜去了?看侯爷这个样子,怕是情况不太好!
秦子阳蹙眉
京墨却眉梢微微挑起。
秦子阳的算盘打得太准了,想必他是知道了高由还在幽州的消息。那丫头也是个聪明的,西夜王君前脚离开幽州,天一黑她也跟着离开了。还将阿蛮与小喜留在了侯府里,现在看来,桑榆小姐也该回侯府了。
“还有呢?”秦子阳的声音有微微的低。似乎在极力的压制着什么?又似乎云淡风轻,毫不理会。
“高由偷偷见了兰方之,滇京传来消息,六小姐去母留子”那人立即道
“嗯”秦紫烟淡淡的应了一声,端坐在案桌边,紧握的双手松开。信纸早已成了一团,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不清。
“侯爷!”黑子怎么也没想到,侯爷听了这些既然无动于衷。
“十殿下留下的木盒里是些什么?”秦子阳根本没有理会黑子的话,缓缓开口问道
“是、、、是、、、”那人有些许的迟疑,可抬头见秦子阳清凉的脸色,咬牙道“除了一份书信以外,其余的都是一些小玩意,还有一块芙蓉糕与一块齐王府的腰牌”
那人将书信与腰牌一并奉上,然后又继续半跪在地上,等待着给自己的新命令。
“让人好生看着她,若是伤了,你们就洗干净自己的脑袋”秦子阳立即命令道。
“是”
那人领命起身,抱拳行礼之后转身离开。
秦子阳展开书信,见上面除了一些二人之间的幼年趣事,还有就是最近滇京发生的一些事情。还说为苏婉儿留下了一些看顾的人,确保自己的信件可以随时送到苏婉儿的手中。
看完之后,直接递到了京墨与南星面前,声音不高,但自有一种威严“怎么做是你们的事”
二人看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侯爷,那夫人、、、、、”
秦子阳抬手打断了黑子的话,又吩咐道“幽州城乱暂时解决了,天一亮,你就送穆安与桑榆回侯府”
“是”黑子见秦子阳好似一点也不担忧夫人,只得点头领命,然后掀开帐子,大跨步的朝着穆安的营帐而去。
天际只是泛起一点鱼肚白,一行人扬鞭打马,踏踏踏踏的马蹄声走远。向着幽州城门的方向而去,身后的营帐始终没有掀开半丝。
“有时候我在想,真想刨出你的心看看。若说你对紫婉无情,可你也找了这许多年,对她也是呵护备至的。可若说你有情,却偏偏让她陷入险境,成为你的棋子,为你冲锋陷阵。”
京墨站在下首,学着南星的模样,双手插进衣袖。声音很轻,却能听出话中的无奈和不舍,甚至还有一些微怒与不悦。
先不说三年前幽州城乱的事情,可如今他也知道苏婉儿就是紫婉。为何还要利用她?明明恨不得一掌拍死齐棠,可却偏偏要隐忍将她接到侯府去。明明恨不得去向婉儿解释,看着她在军营门口,恨不得跑去见她一面。却偏偏要说出那样一句话,断了她的心,苦了他自己。
事情有终结的一天,紫婉必定是伤心难受,那个时候难道他又要好言相劝吗?
燃烧了一夜的油灯,光线特别的微弱,随风一吹就能熄灭。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淡淡光线,京墨这才仔细打量着秦子阳的面容。似乎想透过那厚厚的一层皮,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他是幽冥王,他没有心,哪里又能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呢?
话落,秦子阳微微抬眸,眸底的清凉荡然无存。瞬间染上一层淡淡的担忧与不安,眉头微皱“西夜是利也是弊,她于阿克有救命之恩,也就只要她去才最为合适”
京墨虽然很想指着秦子阳臭骂一顿,可奈何。只能摇摇头“她是何等倔强的女子,上次被你利用,她割发休夫之决绝。这次却心甘情愿的替你冲锋陷阵,你可想过,待她回来的时候,你该如何?”
秦子阳身子明显的有片刻僵硬,外面操练的声音此起彼伏、喊杀阵阵。
“我会用一生来证明”
“恐怕她不会再相信了”都说可一、可二,不可三。那丫头哪里还会再相信。若是再来一次休夫,想必陛下还真会下合离书了。
秦子阳眉头深皱,似乎在极力的抵触那样的结果。牙关紧咬,不愿意承认“她会理解的”
也就只能这样自己骗自己了,就暂时这样骗自己吧。
京墨犹豫了一下,轻笑一声“穆安从西域王庭回来,虽有受伤,可还不至于用到诺景去接。你是故意将他从婉儿身边调开的?”
秦子阳不言语,只是沉重的点了点头。京墨又道“我虽不知你与十殿下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或者说你二人达成了什么共识。婉儿是我亲妹妹,若是她伤了,我必不会放过你”
西夜几年前被倾覆,若不是秦子阳偷偷相助,阿克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内重新建起西夜王权?那样的部族不稳定,四周更是如狼似虎,西域王庭又多番敲打和询问。婉儿去了那样的地方,实在不敢想象会是何模样。
“有秦家军的暗卫在,她不会有事的”
对,暗卫是自己亲自训练的,一定会在危险的时候保她平安的。
“这句话骗骗你自己也就罢了”京墨苦笑,营帐外面站着的南星却是连连摇头。
“西夜是什么样的境况,你比谁都清楚。秦侯,婉儿不是你的暗卫,更不是你的棋子。”京墨紧皱眉头的看着端坐在案桌旁一动不动的秦子阳,深吸了一口气,眼前一片清明。无奈的又道“诺景想必是要将小喜与阿蛮带回凌云阁,你打算如何?”
罢了,现如今找秦子阳说这些已是无用,婉儿已经去了西夜,若是不出意外,明日傍晚便能到底西夜部族了。这个时候秦子阳是绝对不可能,不可能让人将婉儿带回来的。
“阿蛮不能离开幽州”
要想带走人,只能带走小喜,阿蛮死也得死在幽州。
“呵”京墨微微仰天,透过厚厚的营帐,感受到了外面火辣的烈阳,微微叹息。
又道“你可知你在百姓的心中是何模样吗?”
秦子阳不语,京墨忽而一笑,一字一句道“幽、冥、王、”随后深叹了一口气,又道“幽冥王没有心,更没有情”
哗啦秦子阳将桌上的东西都推在了地上,京墨依旧淡淡的站在下首,一动不动。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站在外面的南星,焦急的赶紧掀帘子进来。看着杂乱的营帐,上前抱拳行礼,随后双手插进衣袖。用手肘碰了碰京墨,用眼神询问情况。
京墨并未理会,而是轻轻一笑,看着盛怒的秦子阳,又道“在下与侯爷相识十余年,军中事务劳心劳力。近来有些力不从心之感,不如从今日起就交出手上的事务?”
“京墨,你说什么胡话呢?”
这京墨莫不是气糊涂了?现在丢下一堆事,不会是要去找他那妹子吧?
“你当真要如此吗?”秦子阳面无表情的看着淡笑的京墨,唯有那紧握的双手,才能确定他此刻的愤怒与不舍。
京墨点了点头,又道“婉儿说过凌云阁阁主是玲竹姑姑,这些年没见了,想着去见见也好。”
“京墨,你糊涂”南星深沉了一口气,看着京墨执拗的脾气,很是无奈“凌云阁你什么时候去不可以?你当真要丢下我不成?当年我将你从死人堆里头拉出来,要走,你也得将我带走”
这个京墨,既然想抛下自己独自离开,想得美。这些早已经习惯了与京墨相伴,若是他离开了,自己还不得无聊死。再说了,十殿下之前就看好京墨,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那个时候秦侯与紫婉感情还好,自然就没有那个心思离开了。可现在不一样,京墨这是要重新选择明主了?
“南星”京墨回眸,南星却是一脸的委屈模样,微微叹息。“整个军营中就你我两个军师,若是都走了,三十万破军如何安处?你还是好生留在军营吧”
“不行,没有我,你不行的”这个京墨,难道不知道自己不会武功吗?这些年若不是自己在他身边,早被人揍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所以我要试着没有你”
话落,南星惊愕。似愤怒、似不悦、似恼恨、似不舍、、、、、、
营帐安静异常,片刻之后,南星突然一笑。“好、好、好啊!好的很啊!”说罢直接扭头掀开帘子,怒气冲冲的朝着练武场而去。
“十殿下对你赏识有加,八殿下与太子殿下如今斗得也是火热朝天。今后本侯怕是还要仰仗京墨大人了。”
此刻的秦子阳,脸寒的似要冻冰。
“我如此做,也是不想婉儿日后再无去处”
三年前,婉儿还可以回滇京,有长公主与齐王看顾。如今她还能去哪?大公子承了爵位,每天忙得是脚不沾地。二小姐又要守着国公府的规矩,又要看顾孩子。三小姐就不用提了,以前闹翻三年了。四公子又是个常年找不大人的,五小姐出家多年,六小姐如今、、、、、她还能去哪?去凌云阁?让十殿下利用吗?
“好”秦子阳似妥协了,只是心中依旧恼恨。“你与本侯相识多年,若要离开,自然是要好好欢送一番、、、、”
京墨抬手打断秦子阳的话,淡淡开口道“不用了,希望这件事情之后,秦侯能放婉儿自由,她不属于你”
“京墨”声音发冷,似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印上寒冰才罢休。
“言尽于此,秦侯珍重”京墨微微抱拳行礼之后,转身便出了营帐朝自己的营帐而去。
守卫的士兵听见里面收拾行李的声音,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言语。直到看见两名副将急匆匆的跑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京墨公子,你快去练武场看看吧,南星公子这是不要命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南星公子突然怒气冲冲的来到练武场。将底下训练的士兵一个一个的单挑,挑完了还不解气,又找几个兵长、副将打。
京墨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两位副将,毫不在意道“过两天就好了,你们该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不用忍让”
南星的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改,心中不快就是练武场打架。以为这样就能阻止自己的决定了,这次也是算错了。
“这、、、”副将有些为难,见京墨在收拾行李,问道“京墨公子这是要去哪?”
“离开军营去滇京”
“啊?”
现在总算是知道南星公子为何要打架了,这十次打架至少有八次是因为京墨公子,一次是侯爷的命令,一次是与黑子的打赌。这京墨公子都要离开破军了,南星公子心情能好才怪。
“京墨公子为何离开的如此突然?”
这话说出来怎么有些别扭呢?只见京墨也是微微蹙眉,手中拿着的书籍有些微微泛黄。
“不算突然,是早就计划好了的。罢了,你们去告知南星一声。要疯就去战场上疯。”
南星本可以叱咤战场的,可就因为自己,选择了做一位不起眼的幕僚。现在自己离开了,他就可以做回自己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两位副将相视一眼,微微抱拳随后离开。
明媚的阳光被黑云取代,炎热的气息渐渐消散。四周扬起微微清凉的细风,带着纷纷扬扬的黄沙与尘土,只听见踏踏踏踏渐渐离去的马蹄声,还有那站在高墙上,满身尘土,脸上尽是血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