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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人们不被世俗所打扰,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所谓赋税的困扰也没有收入的烦忧。生活上皆是淡泊,家家户户都种植了不少的药材。
这一天,风和日丽,百姓们都在田间劳作,小孩子们则是遵从大人的安排,三两成群为村子周围的鸟笼子填食。享受着微风所携带的泥土芬芳与烈阳的暖气,享受着四周药田中清香的药气幻想着药材收成之后约上几个好友一起大醉的酒气。
华丽的双猿马车从远处远远驶来,在山脚下停下,看着望不见顶的高山,云卷云舒,仿佛触手可及。
“娘亲,我们没有下拜帖就直接上门,这样真的可以吗?”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子,虽然稚气未退,可清隽秀丽的脸庞,不难看出长大之后又是一个让世间女子疯狂的男子。
“顾儿可知这岷山的墨氏?”妇人只是身着简单的衣衫,透上斜插着一支仁风普扇的簪子。
妇人长得很好看,容貌如画,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笑起来还似有一丝妩媚且干净明媚,眼眸之中尽是温柔。
秦顾长的很像她的母亲,祖母总是开玩笑的说“顾儿以后定会为祖母寻一个同样貌美的娘子回来”
妇人是滇京中书侍郎王氏嫡女。王氏是读书人家,王家的老太太当年也是侯府中的小姐,做事最是果断干脆,对待府中庶出的子女与嫡出的一直以来就一视同仁。秦夫人也在滇京的世家之中颇有盛名,与镇守边疆的毅勇侯算是不打不相识。
一个是镇守边疆的武将,却偏偏喜欢上了一个喜爱文墨的小姐,当时陛下欲有为毅勇侯赐婚的念头,见他真心想要求娶这王家的嫡女,只得成全。
这秦夫人与昭华、昭仁两位长公主是未出阁时候的好友,三人经常联系,私下里更是时常往来。
“顾儿,你祖母给的匕首可不能在山上用。这墨家终于有了嫡女,可莫要吓着人家了”
秦顾点了点头。有嬷嬷从上面下来,见到二人满脸的笑意“公主早就说了,这昭仁长公主来了,侯夫人必定也是这两日就到。老奴可在此处眼巴巴的望了好几日了”嬷嬷微微一低头,瞧见秦顾,很是欢喜“想必这就是小公子吧?生的好生俊俏,与夫人年轻时真像”
秦夫人只是笑笑,牵着秦顾便上了山。
世人口中常说墨氏山庄最是豪华,里面亭台楼阁、假山水榭什么的也很是精美。更有传言,说墨氏山庄有比国库还要多的银钱,山庄之中也是应有尽有,彷如宫殿一般。
站在墨氏山庄的门口,秦顾有些疑惑看着这个世人眼中的墨氏山庄,里面没有精美的亭台楼阁,也没有那金光闪闪用金子做成的大门。有的只是简单、古朴,唯一不同的就是园子中那各色各样的鲜花,争相斗艳的在客人面前展示自己最美的一面。
两名衣着华贵且素雅的妇人,早早的就在院中等着了。瞧见远处走来的一大一小,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
“梨蕊可算是到了”余光撇见身后的小男孩,笑着直接拉在手中,喜欢得紧“这想必就是那差点要了你性命的小子吧?长得可真好看”
秦夫人温柔的上前,摸了摸秦顾的小脑袋“这位是昭华长公主,那位是昭仁长公主。”
秦顾朝两位公主拱手作揖,昭华显然真的很喜欢秦顾。一直拉着秦顾的手不愿意松开,昭仁直笑话她“你莫要吓着人孩子了,迟早是你家的,现在就迫不及待了?”
这时有一青衣女子头上戴着斗笠看不清她的面容,手中挎着一柄宝剑。左手牵着一名看起来四五岁模样的小女孩,那女孩一袭粉红衣衫,头上也戴着一斗笠,腰间别着一条看起来有些让人害怕的铁鞭,还有一块很是好看的黑玉。
一蹦一跳的从远处跑来,一下就扑在了昭华长公主的怀中,稚气未退的喊着“娘亲~娘亲”
“你这孩子怎么又出去疯闹了?”拉着小女孩看着秦顾,一脸的笑意“这是幽州秦家小公子”
小女孩取下腰间的铁鞭横在二人中间“小哥哥长得真好看,这铁鞭送与你如何?”
在场的众人皆是一笑,昭华长公主又道“这丫头自从前年与她姑姑待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总爱学着玲竹的样子,还说什么要同姑姑一起行侠仗义。”
“紫婉以后可是难得的侠女”王氏一脸笑意的上前牵起墨紫婉的手“那这几日就有劳紫婉女侠好好照顾顾儿了”
“放心吧,有我墨紫婉在,谁也别想欺负你”墨紫婉拍了拍胸口又拍了拍秦顾的肩,随后便拉着他直接跑出了园子。
墨玲竹无奈的摇了摇头,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去追赶两个孩子。
“秦家小哥哥,你这短刃倒是好看得紧,我用这铁鞭与你换可好?”墨紫婉一眼就看中了秦顾手中的匕首,再次取下腰间的铁鞭递上前“小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就将那短刃与我换吧?”
秦顾摇了摇头,他不喜欢铁鞭。不过对紫婉腰间的那块黑色玉佩很感兴趣
“这玉佩是娘亲给我,是娘亲母妃弥留之际留下的唯一念想,是以后要送给郎君的,不能与你换”墨紫婉实在喜欢那匕首得紧,可那玉佩是娘亲千叮咛万嘱咐的,实在不能换。
“这匕首是祖母给我的,是以后要给未来好看的娘子的,不能给你”秦顾紧了紧手中的匕首。
“你的意思就是我不好看咯?”墨紫婉有些生气的看着秦顾,想要找机会夺过那匕首。
秦顾不言语,瞧墨紫婉的不似好相与的,转身便要离去。
墨紫婉见秦顾要走,直接出手抓住他的肩膀。秦顾当时不由分说的直接拔出了匕首,一个转身直接划向墨紫婉的胸口。顿时鲜血流出,墨紫婉捂着胸口痛苦。
从园子中追出来的墨玲竹听见哭声,心急如焚的跑向蜷缩在地上的墨紫婉。死死的捂住正在流血的胸口,怒目看着一旁明显被吓着的秦顾。
“快去将大夫请来,让人去园子请公主”墨玲竹理都不理的抱起墨紫婉就离开,秦顾有些害怕的抬眸,瞥见被那斗笠隐藏的脖颈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印记。
“顾儿”秦夫人着急的上前一把抱住秦顾,眼眸中尽是焦急“有没有事?有没有哪里受伤?”
秦顾摇了摇头,指着远去的身影“母亲,那就是墨氏嫡女吗?”
秦夫人点了点头,见还未合上的匕首上鲜血淋漓“母亲不是给你说了,不能将匕首拿出来吗?这紫婉是你伤的?”
秦顾低着头不敢言语,昭华、昭仁急匆匆的赶来,见躲在秦夫人身后的秦顾,也没有言语。
大夫仔细小心的为墨紫婉包扎好,看着脸色苍白的小人儿,秦顾心中很是愧疚。
“小姐胸口这伤注定是要留疤了,其它的倒是没什么大碍了”昭华微沉了脸色,让人送大夫出去,又让身边的嬷嬷去熬药。
“对不起,这件事是顾儿的错,他从出生起就在边疆生活。这件事我一定给昭华,给紫婉一个交代”
昭仁上前拉住冲动的秦夫人“你别这样,顾儿也不过就是一个孩子”
“受伤的又不是昭仁长公主你的孩子,你当然可以如此说了”一直不啃声的墨玲竹突然怒道“若不是我到的及时,我看那小子怕是要杀了紫婉”
“我没有想杀他”秦顾大声的辩解“她要抢我的匕首,我只是不小心才伤了她的”
啪秦夫人一巴掌直接打在了秦顾的脸上,“你闭嘴。上山的时候母亲怎么跟你说的,这左右不过就是一把匕首,再精巧你也不该如此护着。紫婉妹妹就是想看看,你为何就死死护着不给?现在紫婉妹妹受了伤,你还在这巧言令色了不成?”
“好了”昭华怜惜的看了看病床上一直昏迷的女儿,又看了看俊秀的秦顾,“梨蕊,顾儿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这件事是紫婉任性了一些,好在没有伤及性命,不过就是留疤而已,而且这疤也不在脸上,这件事就算了”
“嫂嫂”墨玲竹与开口,见昭华严厉的眼神立马闭上了嘴。
夜晚的山庄很是安静,四周高挂了烛火,映得如同白昼一般。秦夫人忧心的摸了摸秦顾的脸颊“今日母亲打疼了你吧?对不起,母亲不是有意的,今日你实在是不该、、、、”
“顾儿不疼,今日本就是顾儿的不对,紫婉妹妹活泼可爱,不过就是想看看那匕首,顾儿不该紧着不放还伤了她。母亲放心吧,一会儿紫婉妹妹醒了,我就将那匕首送过去,只要紫婉妹妹能消气,顾儿做什么都愿意”
看着懂事的儿子秦夫人一脸的心疼“不用了,等以后有机会你再把那匕首给她吧。明日开始你就好好的照顾紫婉吧,毕竟她是你伤的”
秦顾点了点头,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秦顾就开始在小厨房里面忙上忙下了。
“梨蕊你这是为何?何必难为顾儿”昭华看着站在门口的小男孩。这紫婉醒了可就是不愿原谅秦顾,这秦顾也是锲而不舍,连续三日都捧着吃食站在门口,一站就是一天。
“这孩子做错了事,就要学着自己承担。”
“你呀,对于几个孩子都是这般的严厉,真不知道日后这紫婉要是去了幽州,会被你训成什么样子”
这话虽然看似不情愿,可昭华却面带笑意“你说这俩孩子日后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吵起来啊?”
“秦家没有女儿,紫婉若是去了,满府上下定是欢喜的。临出行时,老夫人可再三叮嘱,一定要我将紫婉接到幽州去小住几日”
昭华难掩面上喜色,可看见远处走来的玲竹,又沉下了脸色“这玲竹最是疼爱紫婉,如今紫婉受伤,她恼怒也是正常的,好在顾儿这孩子脾性不错,也不曾计较”
秦夫人带着秦顾在墨氏山庄待了一个多月才离开。本来两个孩子一开始有矛盾,后来这紫婉伤好转之后也就原谅了秦顾。同昭仁长公主带来的几个孩子一起玩闹,也算是有了一个不一样的回忆。
之后的两年秦顾也同秦夫人上过两次岷山,可始终都没有见到墨紫婉。昭华长公主说“那孩子最是闲不住,跟在她姑姑身后怎么都不愿意回山庄。你且在府中多待些时日,本宫现在就派人去通知一声”
可直到离开墨紫婉都没有出现,秦夫人也从来没有提过墨紫婉。后来有人告密说太子谋反,岷山墨氏与太子历来就关系密切。事发之后也被陛下下令株了全族,昭华长公主一身傲骨,不肯束手就擒去面见陛下。怀抱着墨紫婉跃下了山崖,尸骨无存。
秦家得到消息的时候,王梨蕊与秦家一众女眷都在滇京,幽州侯府的男丁也因为戎卢的突然来犯上了战场。老妇人因为接受不了儿子、孙子战死沙场,当时便昏死了过去。本来年岁已大,太医令尽了全力也没能救过来。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秦夫人身着当年的嫁衣,领着一众女眷抱着秦侯爷的牌位撞死在了石柱上,
从那以后荣耀三族的毅勇侯府顷刻间只剩下年仅十岁的秦顾,曾经光耀一时的墨氏山庄也在那场变动之中全族尽灭。罪魁祸首太子最后自尽与死牢之中,这件事牵连甚多,最后因为太子的自尽,也就不了了之了。
秦顾一直紧紧的护着那没有机会送出的匕首,直到见到齐王府的七小姐,那个天真爱玩闹的小丫头。在城门口将那黑玉送与自己,那一刻自己以为她就是紫婉,忍不住想将那匕首赠与她,可最后被昭仁长公主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