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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靶场的硝烟弥散，秦清也就离开白城武器测试中心。
提要求的军工人员坐着车跑到两公里外，去看看实弹射击的具体状况。
靶场另一端，钢制靶和仿真靶旁边围着不少人。大家都对炮击的结果报以极大兴趣，忙着现场拍照和测绘。
钢制靶的地面上溅射了大量金属碎片，靶子上有个洞，深入贯穿。测试员正将被命中的靶子拆下，他们会将其剖开，看看内部状况。
看到开车来的靶场头头，有人喊道：“葛主任，这美国佬的炮弹还真是够狠。”
“打了多深？”葛主任约莫五十好几，一脸风餐露宿，苦大仇深的皱纹。他穿了件褪色的靛蓝工作服，模样像个老农，下车后便皱眉。
“初步估算，钢制靶打了七百五十毫米穿深。仿真靶的状况得搬回去回去仔细测量。”现场人员汇报道。
“操他妈的。”葛主任骂了一句，“跟我们预想的基本一致。”
钢制靶没啥好看的，重点看仿真靶。
靶子外头一片焦黑，挂在上头的重型爆反已经炸了。穿甲弹碰到‘爆反’，弹芯会被炸开的抛板切割，从而削弱其穿甲能力。
美国佬的M829A4强化了弹芯强度，专门对付目前各国主战坦克普遍装备的‘爆反’——就是对付中国的99A，因为毛子坦克各方面早就落伍了。
重型爆发炸开，复合装甲上有个放射性崩裂的洞。看到这个乌七八糟的孔洞，葛主任就骂骂咧咧，问了句：“打穿了吗？”
“没有。”现场测试员咧嘴笑了笑，“没打穿。”
葛主任钻到靶子后头，发现情况并不妙。‘爆反’和复合装甲其实都被打穿了，只是被最后一层钢制基甲勉强挡住。
测试员也转过来，叹了声说道：“我们用俄罗斯的‘芒果’，用德国‘DM53’，都没打出过这样的效果。
‘芒果’的技术太老了，还在用几十年前的钢套，连我们的‘爆反’都打不穿。‘DM53’好些，但用44倍径的火炮也没办法打穿复合装甲。
可老美这A4弹......还真是个威胁。”
听的叹声多了，葛主任拍拍手下的肩膀，说道：“别担心，以后会好的。国内这些年发展的速度快。美国有的，我们也会有。
要是能把美国佬的装甲拿来测试就好了，我们也能摸摸底，对今后的发展做到心里有数。”
两块标靶要运回测试中心做进一步分析。葛主任忙活了一天，夜里十点多才回家。他一进门就看到老婆孩子坐在沙发上，彼此生闷气。
“又怎么了？”老葛走向厨房，从电饭煲里取出保温的饭菜，“哟，今晚给我留的伙食不错嘛。”
“你还有心吃，这孩子又把工作给丢了。”老葛爱人冲自己孩子骂道：“我给你找个单位容易吗？求了多少人才把你送进去。你居然说辞职就辞职。”
小葛也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炸，气呼呼的辩解道：“这都啥年月了，你们咋还觉着进体制进单位才算好？就单位那点钱，够养活谁啊？
到处走关系跑门路，我进单位就低人一头。人家有本事的都瞧不起我，因为我确实啥都不会。可我想出去闯闯，你们又不让。”
“你以为出去闯就能成功？现在出去闯也难。有份安稳工作才最好。”
老葛不参与讨论，听母子俩吵了半小时，也算把情况摸清了——就是孩子看不起单位给的三四千块钱，他妈却觉着体制内工作有保障。
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老葛家也如此。
夫妻俩都是大学生，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都在科研单位工作。
可两人的孩子却从小没被照顾好，吊儿郎当不好好读书，勉强考个中专技校，毕业了也找不到工作。
大学扩招后，技校体系就崩了。
孩子没能读上大学，这让全家都难以接受——夫妻俩好不容易从职工家庭变成知识分子家庭，现在孩子又跌回去了。
阶层下降，能不忧心么？
骂完了孩子，老葛爱人又来骂老葛，大意是没能走个后门，给孩子安排个更好的工作，今后想抱孙子都难。
老葛在靶场是沉稳冷静的科研主任，说话一言九鼎，管理井井有条。可在家里，他只能叹气——孩子不学好，他确实有责任。
“这样吧，我送他去美国。”老葛吃完饭，重重的说了这句。
沙发上，老葛爱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看向从来不走后门，不弄虚作假，不送礼请托的丈夫。
小葛迟疑片刻，惊讶道：“爸，你可别晚节不保啊。该不会是被啥美国间谍拉拢腐蚀了吧？这两年国家管控可严格多了。”
保密单位的家庭，天天强调保密。
“呸，你们想什么呢。”老葛把碗筷送回厨房，抽了纸巾擦擦嘴，又泡了杯茶，也坐到客厅沙发上。
母子俩等着听下文呢。
“前不久有家叫‘圣光’的公司开始招募初级技工去北美工作，已经在东北军工体系内雇佣了上千人。
都是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需要两年左右的工作经验，会英语优先，不会也没关系。年薪十五万。”
听到十五万年薪，母子俩都认真听了。这个工资虽然远比不上六十万年薪振奋人心，但也是实实在在的收益。
老葛继续道：“我两个月前就听说了，但没当回事。最近得知，这个劳务派遣竟然是真的，但需要做个政审，确保不会出事。”
“这意思说，我能去？”小葛坐不住了，扭头看他妈，“一年十五万嘞，可不比在单位拿那点死工资强几倍。”
老葛继续道：“十五万是最低档。在美国接受培训，能力出众的能拿二十万和二十五万。大家开始对这事还半信半疑。
但最近前期去的技工纷纷打电话回来，大概说了在美国那边的工作和生活。拿钱多是真的，培训也挺苦的，有些还被踢了回来。但大多数人都表示挺不错。”
见丈夫似乎做了决定，老葛爱人不禁问道：“美国每年吸收那么多移民，为什么要从中国雇人？他们自己没技工了吗？”
这问题把老葛问倒了，苦思一会挠头道：“这个还真不清楚。但美国劳工缺乏是真事。可能是因为那边劳工成本太高。”
老葛爱人又问道：“真有这事，国内的小年轻还不抢着去？我可听说啥国际青工比赛，国内拿了不少第一呢。”
“切，我们家儿子啥能耐，你会不清楚？”老葛‘怒其不争’的瞪了儿子一眼，“不是天天在家打游戏，就是出门找些狐朋狗友。”
小葛急了，在沙发上坐直了腰，“要是有年薪十五万，我保证好好干活不偷懒，绝对努力。”
老葛斜了一眼，“你真去了，不努力都不行，听说那边管理特别严格，培训的美国教官凶的很。
但这次是照顾我们军工体系，把雇佣名额留在内部。这也不算以权谋私，所以给你报了名。估计下个月签证就能办下来，你就能去了。”
老葛爱人又急道：“这么快？听说美国那边社会风气不好，吸毒的特别多。还有什么种族歧视啥的。”
老葛瞧了小葛一眼，“我跟‘圣光’的招工人员说了，工资结算发到国内来，只给你留点生活费。
至于风气啥的，还是得看自己。孩子也成年了，是该出去闯荡。但有人闯荡成龙，有人落地成虫。
过去我忙于工作，对孩子确实有所亏欠，从没关心过你的学习和成长。但人生没有圆满，我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只能给你一个机会。”
一家子说话，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
老葛爱人当即不舍，生怕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去了美国有个闪失。
看着父亲的脸，小葛自己也心情激荡——过去一直讨厌父母管的多，现在突然放飞了，竟然觉着挺害怕。
当天晚上，全家都没睡好，心怀激荡。
隔天起来，小葛按父亲的叮嘱联系上‘圣光’的招工人员，按照指示去沈阳跑签证。有国防后勤局给的offer，面签一次性过。
接下来是两周的封闭式培训，速成语言，同时强化工作纪律——咬死一点，到了美国就是‘越南’劳工。
出了事不要怕，也不要乱来，‘圣光’会解决。
但小葛身高一米九，怎么看都不像是越南的。招工人员为此很苦恼，只能叮嘱他——就说自己打小吃激素吃多了。
半个月后，一架班机从沈阳飞汉城，再从汉城飞洛杉矶。
‘圣光’在洛杉矶的分公司对乘机来的青年技工再做分配，就问小葛：“想去什么工作岗位啊？”
“这还能挑？”小葛惊讶问道：“我想要个工资高的？”
“工资高的要求也高，会英语吗？”
“不会。”小葛瞬间泄气。
“那就得努力学啊。美国佬的培训教官是真的很凶，完全准军事化管理，所有来的青工都叫苦不迭，受得了吗？”
小葛一听还有戏，连忙点头道：“只要能多挣钱，我能吃苦的。”
“但愿你说到做到，可别给中国人丢脸。”
嘭......一个大钢印盖在小葛的派遣合同上。他急忙问道：“我到底被分到哪里？”
“纽波特纽斯海军造船厂，去学学美国人怎么造航母吧。”
“啥......让我去造航母？”小葛发出惊呼，“老天啊，我爹要是知道，非疯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