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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灵山,名不虚传。
雾气缭绕,树木繁茂,鸟语花香。
荷清路如同一条繁花似锦的通道。
它“轰隆隆”被炸开,惊天动地,然后直通深不可测的山谷。
平果用手揉揉眼。
她的眼前是一片清明不染的世界,如同在原来的世界中,被劈开,脱离人间浮华的桃花源。
平果这时候头上还顶着小绿芽,嫩生生的,迎风招展。
到达了地方之后,元青就把平果放到了地上,然后自己默默退到了后面。
一双冰冷的眼睛,好似透过缭绕的雾气,看透了一切。
这时,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鸟飞过来,肚子圆润而饱满。
它看起来就像是人间衣食无忧的纨绔子弟。
平果用她的火眼金睛,一看便知,这傲娇的神态,昂的比天还高的头,就知道这不是啥扇鸟。
小鸟停留在她的头上。
平果并没有赶它走,因为它在飞翔时,她就看过它的样子,它有一双清澈透底的双眼。
当它还是一颗懵懂的小树的时候,树妖伯伯,看着一个个被人类欺骗的遍体鳞伤的小妖怪,就曾经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人心莫测。但是他们心中的善与恶,都逃不过一双眼。眼睛是生命之泉,善人的眼眸,水润而明亮,瞳孔比黑宝石还要黑。恶人则不然,他们精光毕现,眼尾带角,杀人于无形。
平果对他的很多话都当了耳旁风,却唯独对这句话记忆深刻。
对啊,这世界上再多的纷杂变化,都逃不过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就代表了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想当初,平果敢领着包袱就跟元青到人间,也不过是发现,他淡漠的眼神背后,带着一种佛祖特有的悲天悯人。
他的眼神深处,有一抹圣光,有着勃勃生机,和治愈万物的能力。
平果一边想着,一边任由小鸟在自己头上为非作歹。
小鸟完全不把平果当人,只是把她当成了一个落脚的建筑物。
它用爪子和嘴,去捉小绿芽。
小绿芽长在平果的头上,根本无法逃离,它只得左右摇晃,企图脱离小鸟残酷的追杀。
平果的大眼睛使劲往上翻,企图想看见头顶上的景象。
按照她从前的修为,她就是累趴下,也别想看到那么一丁点。
但是她经过荷清路的事情之后,宛如一个废柴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耳聪目明。
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不过是小case。
她清楚的看见,小绿芽都快弯成365度,来逃脱小鸟的追杀。
小绿芽这个惊慌失措的样子,可把平果逗乐了。
平果确定小鸟没有恶意,但是这小绿芽并不知道。
这个小鸟气息纯净,一看就不像沾过血的样子。
平果看着,它们跟猫抓老鼠似得玩儿,眼睛弯成一条可爱的弧度。
她欢乐地转过身,乐呵呵地对着冷着一张俊脸的元青说道:“师傅,你看!我是不是可爱的都发了芽了?”
小绿芽刚刚触碰到元青柔软的冰凉的嘴唇,便即刻停止了扭动,化成水一般的身躯,顺势流淌进元青的口中。
元青的眉头轻皱,整张帅脸都写满了不情愿。
小绿芽顺着他的喉咙,滑进他的胃中。
他感到自己的胃里一片清凉,就像被薄荷叶铺满了一般。
薄荷叶的香味悠悠荡荡,自下而上上扬。
只见,元青的胸膛一直有薄荷绿的光芒围绕。
仔细望去,这些光芒是有一个个小箭头组成的。
这些小箭头上,都用深绿色写着各个地名。
妖都,云山之巅,天宫……
上面有许许多多平果见都没见过的地名。
还有很多地名,平果连字都不认识。
作为人间的文盲,她丝毫不觉得有啥不对。
光芒四溢的小箭头,环绕着向元青的面庞飞行。
随着飞行的时间越长,元青身上的小箭头也越变越大,光芒也越来越亮,快要把元青的巴掌脸淹没。
小箭头变得足足有人高,上面密密麻麻吗写着一个地名的详细信息。
这专业的架势,快比上专业智能地图了。
箭头十分有次序的依次排队,向着元青的太阳穴冲去。
等所有的箭头消失,已经过了半个钟。
元青神色未动,但是额头上已经覆着一层薄薄的汗。
他的身上还留有薄荷绿的光芒,隐隐浮现,宛若山中俊美的精灵。
平果看元青运气,从丹田而出的白色灵气,将若隐若现完全吸收掉,用开心地用手去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傅,吃了这仙草,你以后就再也不怕迷路啦。”
元青脑袋上顿时出现好几条黑线,说道:“谁说我会迷路?”
平果丝毫不顾及师傅的感受,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呀。刚才不就迷路了吗?师傅,你就不要逞强了。你看现在多好,这个一点点路痴的小缺憾被消除了,你就是三界内最完美的人。”
元青看着平果手舞足蹈的样子,鼻腔深处发出一个冷哼,用冰刀一样犀利的语气说道:“还不是被你的路痴传染了。你应该先治好你这个传染源,不然还不传染给别人。”
平果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分外无辜地说道:“师傅,你的意思是,我非但没有功劳,连苦劳也没有?呜呜呜呜~~~~(》_《)~~~~ ”
元青不置可否地发出冷哼。
九绯忍无可忍,一张明丽的脸蛋,快要生烟了。
她把暴怒的声音咽回去,强行温柔地说道:“元青,这个小鬼是不是又占你便宜。就让我来帮你清理门户吧。”
她说话的声音很甜,但是语调很诡异。
平果被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九绯回头望着平果,一双弧度妩媚的双眼盈满了杀气。
平果肩膀瑟缩,想躲到元青的背后。
元青一动不动,任由平果把他当挡箭牌。
九绯伸出修长的手臂,就想把她揪出来。
眼看着九绯带有豆蔻色指甲的手指,就要拧上平果耳朵的时候,元青挡下了她的手。
平果本来闭紧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但是她在黑暗里,等待了良久。
那种逼人的疼痛,还没有到来。
她疑惑地睁开水灵灵的大眼睛。
她看着眼前这不可能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师傅为了她,挡下了九绯!
太不可思议了!
师傅虽然一直拒绝九绯的追求,可是从未这么落过她的面子。
难道一切都是因为她?
但是很快,尖锐的现实就刺破了她美好的想象。
元青平稳的声线里,带着一丝无可奈何,说道:“别闹。”
九绯漂亮的狐狸眼都是受伤,说道:“你帮她?”
元青说道:“她刚才帮了大忙,不然我们很可能走不出百花灵山。”
九绯的眼睛睁得更大,声音更加凄厉,喊道:“你帮她?!”
元青的神情里罕见带了一点焦灼,说道:“我是帮理。”
九绯神色恢复了平静,久久之后,她的脸上浮起一丝嘲讽,说道:“可能走不出百花灵?这话,你还真敢说。”
说罢,九绯袖口一甩,一阵漫天的蓝色烟雾笼罩在众人眼前。
元青的手指往前一指,看似随意地画了两下,眼前的烟雾就退散的一干二净。
他们面前的九绯凭空消失了。
元青回头,对后面悠然看戏的东白说道:“你干的好事?”
东白神情甚是不在意,只是望着天上闪闪的太阳说道:“她好歹也是法术高强的狐妖,如今法力被封印,对她太残忍了。”
元青紧接着东白的话音说道:“所以,你就帮她偷取了圣物的灵力,帮她引出法术。”
东白没有否认。
但是平果完完全全可以肯定,元青说的就是事实,因为按照东白这随心所欲的性子,就是突然冒出一个小妖怪来喊他“爸爸”,她都百分百相信。
东白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说道:“是谁在骂我?”
平果心虚地低下头。
他们三人兀自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了百花灵山的深处。
荷清路被毁,便破了百花灵山的迷幻阵。
元青本是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变成细碎的鲜花,便已经了然。
他抬起头,说道:“要不要拍照?”
平果惊讶地抬头。
拍照?
这和师傅冷傲的气质,简直太不相符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拍照??”
然后她的手,指了指东白,又指了指自己,满脸的惊诧,再次说道:“我们???”
元青点点头。
平果也僵硬地点点头。
东白直起了身体,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神情,说道:“好好好。元青快把你的宝贝掏出来。”
元青对手指吹了一口气,然后只见乾坤袋就掉落到了他的右手上。
他从里面捞来捞去,终于捞出了一张粉色的鸟的剪纸。
平果好奇地看着这张剪纸,过了一会,恍然大悟地说道:“师傅,这个剪纸的形状,好像那只鸟。”
元青点头。
他又对剪纸吹了一口气,用自己的灵气充盈着剪纸鸟。
剪纸鸟立刻被撑得鼓鼓的。
元青在持续不断地给它输入灵力。
平果看差不多了,就对着元青制止道:“师傅,好了!快停下来。”
元青并没有理会她的言语,只是兀自输出灵力。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这原来还只是纸质的胖鸟,竟然慢慢幻化出了血肉。
脆弱的纸质羽毛变成了真实的翎羽,粉红的尖嘴变得油亮。
最让人啧啧称奇的当属那双清明而锐利的双眼。
平果看傻了眼。
元青刚刚停了手,这鸟就一飞冲天,用长长尖尖的嘴把旁边的针阎鸟击穿。
它击落的速度很快,针阎鸟没有流出半滴血。
它刚把嘴巴从针阎鸟的喉咙间拔出来,针阎鸟就变成一阵紫色的灰烬淡化而没了。
平果的尖叫声乍起,喊道:“师傅,这个恶鸟杀了我们的救命恩人。”
元青抚了抚自己的太阳穴,说道:“救命恩人?那个鸟救了谁?”
平果睁大了眼睛,说道:“救了我们呀。师傅,你不能不认账啊。我会鄙视你的。”
元青,呵呵。
平果再接再厉地说道:“师傅,你吃的寻路草就是针阎鸟告诉我的药效。要是没有它,您怎么会拥有自动寻路的本事。如果没有这项本事,我们等会儿怎么回家呢?”
元青脸上挂上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说道:“那个草是你非要塞给我的,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不追加你的罪就不错了,你这还讨赏?”
平果嘟起了嘴巴,眼睛眨巴眨巴的,比百花灵山的花还嗲,说道:“师傅,咱不讨论这个了。你这乾坤袋里怎么还有这种随便伤害生灵的坏东西。”
元青把乾坤袋收了起来,说道:“它才是真正的针阎鸟。”
平果磕磕巴巴地说道:“啥?”
东白把手搭在平果的肩膀上,说道:“针阎鸟,世间仅剩一条,是上古妖尊最宠爱的药物。当年妖尊败逃,针阎鸟就被元青捡了。”
他继续说道:“这针阎鸟,可是一个好宝贝。但凡是极端之物,就会被它用针一样尖利喙刺破,然后去见阎王。”
平果用双手搂住肩,心里有一股凉意直达四肢。
她离针阎鸟远了几步,靠着东白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什么是极端之物?”
东白眉头一皱,似是思考说道:“极端之物,是指,纯白,至黑。”
他又不确定的加了一句,“应该是吧。”
平果这就放下心了,说道:“那就好。我不是绿色的,不怕。”
元青对着平果的脑袋,拍了一下,说道:“蠢货!”
平果眼泪汪汪地望着他说道:“师傅……”
元青捻诀,一张黄色的符纸中间有朱砂色的古文,像一阵疾风,朝真正的针阎鸟分去。
符纸钉在针阎鸟的嘴上,只见符纸变成一张浅褐色的网,把它的嘴捂得结结实实。
浅褐色的网越变越浅,直至完全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