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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对元青的推测，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
平果追问道：“师傅，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过了一会，黎夜抬头，神色不定，说道：“我最讨厌冬天了。”
平果满脑子问号，以为自己问错了问题。
这时候就听黎夜继续说道：“我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只有一只乌龟，陪着我。但是一到冬天，它就去冬眠。所以我渐渐讨厌冬天。”
平果听到这里了然的点点头。
如果是她，大概也会讨厌冬天吧。
黎夜这时候因为竭力嘶吼过，整个人显得有一丝气馁而疲惫，说道：“我经常会跟乌龟说，我的遭遇。虽然它听不懂，但是每当倾诉过后，心里都会很开心。而且我抱怨的事情都会有好转，肚子饿的时候，会突然出现面包，欺负我的人都会生了疾病。”
他脸上露出一丝遥远的微笑说道：“它就像我人生的贵人，我的日子越来越好。后来，它带来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来到我面前，那个女人我认识，但是我不知道她是否忘了我。”
平果好奇地问道：“那个女人是谁？”
黎夜原本飘远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也很疑惑，他歪了歪脑袋，说道：“我原本知道她是谁，但是现在我也不确定她是谁。因为她从来没有承认过……”
元青这个时候，说道：“这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黎夜听到元青的问话，好像一下子找回了理智，话题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她说道：“她问我愿不愿意变得好看，只是可能有些小代价。”
元青精致的眉毛一皱，说道：“你同意了？”
黎夜脸上又呈现一种出神的样子，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同意。我问她，她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变好看的我。”
平果着急地问道：“她怎么说？”
黎夜看着平果，说道：“她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说她喜欢变好看之后的我。因为这样的我以后会被人们善待，不会再被人欺负。她希望我开心，所以她喜欢我变好看之后的样子。”
元青冷冷地说道：“然后，你就同意了？”
黎夜的眼神就像喝醉了一般，迷蒙而又不定，说道：“这样一个漂亮的女子，说出这样动人的句子，这世间有几个人是可以拒绝的呢？”
元青摇摇头说道：“只是这样你就同意了，也没有管代价？”
黎夜不可思议地望着元青，说道：“当然。代价那是未来的事儿，像我这样过一天算一天的人，哪有未来可言。”
元青半响吐出了一句话，道：“你们简直太不负责任了。”
平果这时候，小心翼翼地问黎夜道：“那个女人是封妩吧，也就是白昔。她还记得你对不对？”
黎夜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吃下烧龟叶，又被封妩放在枯木春泉里浸泡了十天，这才彻底脱胎换骨，变成了如今的样子。然而，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后来，我再路边捡到了一条奄奄一息的小蛇，那蛇的眉眼，神情，气味，都像极了她。虽然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是她的模样，她的一举一动，我都日夜难过。”
平果问道：“所以这个时候，封妩已经失忆了吗？”
黎夜点点头，视线看向元青，带着一点嘲笑意味地说道：“元青道长，从来都没想过封妩失忆了吧。她根本早就记不得天上的事了。”
元青一动未动。
这时候平果却十分气愤，她指着黎夜说道：“你做人也太过分了。我一直以为是封妩故意装傻不愿意救你，原来你才是最坏的那个人！为了好看，竟然不惜害了封妩和周围的邻居！”
黎夜这时候仰天哈哈大笑，说道：“这个世界上，谁害谁，又哪里分得清。你也别站在道德制高点来指责我，难道你就没有间接害过元青道长陷入危险的境地吗？”
平果还真不敢说这句话。
因为她爱管闲事， 就不得不让元青给她处理很多超出她预期的问题。
虽然元青法力高强，但是难免有考虑不周，另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但是好在元青天资聪颖，从未真正遇到为难。
想到这里，平果心里也是一阵儿难过。
她觉得是自己太没用了。
如果自己的法术再高一点，为人再聪明一点，师傅大概也能生活的轻松很多吧。
她的脸一点点垮掉。
元青这个时候，用冷静的语调，不咸不淡地说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平果从来不会为了一已私欲，而把同伴陷入危险的境地。她每一次都是为了救助他人。单单从出发点来说，她就比你高尚了太多。你哪有资格和她比。”
黎夜听完，不住的笑。
他还在咳嗽。
他一边笑一边咳，就像小孩子的呜咽，听起来格外让人伤感。
平果这时看着他如此狼狈悲伤的样子，问元青道：“白昔为什么不认他？”
元青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黎夜的眼神，格外严肃地说道：“她为什么不认他。也许是因为她默默承担了所有，只是为了让她心爱的人好过。而她心爱的人，却是狼心狗肺之人，竟然将她当作了负心人！”
如果眼睛是一把刀的话，平果此时的眼神，可以割掉黎夜身上的肉。
黎夜整个人听到元青的话都不好了，眼神里带着不敢置信，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可能……她有那么多机会告诉我她的苦衷，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元青面无表情，声音比冰块还要冷，说道：“为什么不说？你早已拿回了蛇魂，你不是也没说。你怎么好意思指责封妩。”
平果听到这里算是彻底明白，原来这黎夜内心的想法竟然如此复杂。
其实这封妩倒是单纯，她什么都不想，只是想黎夜安好即可。
这时候只听元青火上浇油地说道：“封妩有告诉你，如何拯救你的生命和居民的生命了吗？”
黎夜诧异地说道：“没有……都有方法了？”
元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两千年以上蛇妖骨肉化为粉末，通过幻蝶引到三界四个极地洒下，可以消除百病。而这世界上存活两千年以上的蛇妖只有封妩，你还未用蛇魂修炼成蛇身，不算蛇妖。你说封妩会怎么做？”
他说的话，就像是定时炸弹，把黎夜炸的魂飞魄散。
黎夜半天没反应过来，良久才说道：“封妩是蛇神，怎么能算蛇妖呢？”
元青听到他这一句话不禁冷笑出声，说道：“蛇神？你没失去记忆，还有脸说出这句话。当时你们俩不愿意以身补天，手拉手仓皇逃到三界的入口。但是天破，到处动荡不安，你们被一阵飞来的巨浪打散。封妩比较幸运坠入妖界，脱去仙骨，生生世世为妖。而你，本来是已被淹死，但是女娲生而慈悲，便把你的蛇魂抽出放在忘川河冰封，用把你的蛇魄放入轮回，让你生生世世轮回，免受魂飞魄散之罪。”
黎夜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元青继续说道：“女娲娘娘，早已经为你们想到了后路。但是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感激她的良苦用心，反而沉浸在自己的恩怨里，完全忘了你们身为女娲后人的使命。”
黎夜彻底不说话了。
平果清晰地看见，他的眼里如同是瞬间拧开的水龙头，流下挡也挡不住的泪水。
他的鼻子通红，脸上的泪水打湿了他的睡衣。
平果每次见他，他都笑得像舒爽的春风，像温暖的晨曦。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黎夜如此失态。
元青好似没有看到他奔流不绝的泪水，依然是用平板的语调，说道：“封妩为什么会失忆？她只是想忘了你，让你在人间过上真正自由快乐的日子。”
平果这时候扭头看着封妩离去的方向，说道：“原来我们都误会她了……”
黎夜大颗大颗的泪水弄湿了床单，打落在地板。
他慌张无措地说道：“她为什么要那么傻？为什么？”
平果真想安慰他，只见元青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走。
她只得听从元青的话先行离开。
“师傅，咱们不开导开导他吗？”
“有什么可开导的？”
“万一他想不开要自杀怎么办？”
“堂堂女娲的后人，连这一关都闯不过去，死了也不亏。”
“啧啧……”
这个时候，他们在楼梯拐角碰上了早已经守在那里的封妩。
封妩看着他们走上来，便上前拦住他们。
她拿下了面纱，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别人对她长相的指责。
平果根本瞧不清她的脸，感觉就像是被大雾遮住，根本就看不住美丑。
但是有一点吓人，倒是真的。
封妩站到元青面前，说道：“道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你准备好了，以骨肉为引，拯救苍生？”
“我决定了，不过我是为了救夜，而不是跟我毫无关系的苍生。”
元青点点头，丝毫没有反驳，
封妩又追问道：“今天动手？”
元青摇摇头，说道：“不急，七日之后。你这几天不要在使用法术，好好积蓄灵力，把身体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封妩听到这里，神态有点着急地问道：“七日，时间那么长？”
元青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多活几天不好吗？”
封妩纠结地说道：“谁不想多活几天，不管活得好不好，能活下来总是不错。可是我担心黎夜熬不住这七天。”
元青挥挥手，带着平果往回走说道：“你放心，黎夜就是死了，我也能从阎王那里多借两天。”
封妩这才觉得事情落地了。
元青习惯性的把平果带到了门口
过来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说道：“嘿！我竟然把你带进来了！习惯太可怕了。”
平果看着元青离去的背影，伸出尔康手说道：“师傅，遵从内心的感受有那么难吗？回来把，找我吧，解放你的天性吧。”
元青看着平果疯癫的表现，把门锁得更紧了……